第100章 悠閑的三月

  裴雲嵐休沐，陶記絲行的人來拜訪她。

  管事轉交了解貞送她的東西，她又問了解貞的近況。一個男管事，自然只能回答些一切都好的片兒湯話。裴雲嵐打賞了他，管事交代了絲行的位置，說以後可以通過這裡傳信傳東西。

  裴雲嵐看了盒子里的東西，先是笑又是嘆氣。

  「碧玉蟈蟈，看來陶四少夫人過得還不錯？」

  幾日後，徐觀洲送來了一整套品香用具，還有鸚鵡賦。酣暢圓潤的行楷，形體端秀而骨架勁挺，氣勢俯仰起伏，飄逸中見內斂的運鋒。裴雲嵐抽出一張紙來，寫了段評語。肆筆自得，別有天趣，故其體勢逸發，真如見矯若游龍之入於煙霧中也。

  「唉，相形見絀啊。」

  還好沒寫成題跋，不然就丟大人了。

  賞夠了，她把捲軸收了柜子里。不過，錢匣里的銀票還是給她提了個醒。這筆錢，不能一直捂著，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

  裴雲嵐算了算手頭上的錢，去找了蔣庭源。

  「裴待詔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快，上好茶。」

  「少東家，你可別拿我打趣。」

  蔣庭源見她的態度一如往昔，便直接問道：「裴待詔找我什麼事？」

  「我打算買棟宅子，想先問問行情。」

  「買宅子，這是大事啊。」

  蔣庭源聽完了裴雲嵐的預算和要求，覺得這事可行，他答應替她找個靠譜的牙郎，等有了合適的宅子再帶她去看。

  「咳，這個事先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哥哥。」

  「你放心，絕對守口如瓶。」

  和蔣庭源聊完，她又去找了羅湘瑩，在蔣府用了午飯，羅湘瑩提前約好了上巳節和她一起去祓禊。

  上巳節的第一天。

  長樂郡主約了紀如尋和裴雲嵐在齊王府，裴雲嵐又叫上了宋湄小姑娘。四人坐在湖邊曲水流觴，齊王送來了陳釀瓊漿酒。她們吟詩作賦，裴雲嵐埋頭喝酒。接著郡主和紀如尋去射箭，裴雲嵐和宋湄去看園子里養的仙鶴。

  「怎麼，是不是有很多想問的？」

  宋湄笑了笑，道：「原本是，但是看裴姐姐現在的樣子，就什麼都不需要問了。」

  「哈哈，宋妹妹是我的解語花啊。」

  宋湄又眨眨眼：「再說，我要真有什麼想問的還可以問我三哥嘛。」

  「有道理。」

  上巳節的第二天。

  羅湘瑩的小宴邀請了些親眷好友，這些人就沒有宋湄那麼有眼力價了。好在她們只是八卦並無惡意。裴雲嵐撿能答得答了，不能答得打哈哈敷衍過去了。

  上巳節的第三天。

  裴雲嵐帶著張茜和杜詠齡去醉仙樓吃酒。她去舅舅家請表妹，結果小丫頭說想去醉仙樓，這當然不是問題了。邀請杜詠齡倒是費了些唇舌，自然也沒逃過杜先生的嘮叨。

  也不知道是不是醉仙樓的酒菜太好，張茜表妹對她的態度好像變好了；杜詠齡送了她們姐妹兩個一人一張綉帕，又成了氣氛擔當，讓裴雲嵐吃得很是輕鬆。

  下一輪休沐，裴雲嵐約了徐觀洲去逛龍門石窟。

  桑葚坐在寬敞的馬車裡，她記得上次馬球賽小姐生病，就是這位公子送來的。長得嘛，是真的不錯，好像也很有錢的樣子。

  到了地方，徐觀洲戴上了帷帽才下車。

  「喲，怎麼戴上了這個？」

  「樹大招風。」

  「哈哈，說得也是。」裴雲嵐轉了下手裡的摺扇敲在他肩頭，「這萬一要是湧上來一堆小姑娘，想走都走不了。」

  他們兩個走在前頭，桑葚和長嘯靜言跟在後頭。小姐和這位徐公子說得話很少，說得也都是些文縐縐的話，評價著洞窟里的佛像。

  午飯和上次邀請宋法曹一樣，也是在香山寺用的，只不過小姐這次多帶了一份點心。

  「這個呢叫炸麻葉，一半是甜的一半是鹹的。」

  徐觀洲看著這金黃色的菱形點心問道：「為什麼叫麻葉？」

  「因為有芝麻，長得像葉子呀。」

  「酥脆。」徐觀洲夾了一片鹹的，只給出了兩個字。

  「嗯，看來是不合徐公子的口味，那我以後不做了。」

  「拿筆的手，拿起擀麵杖了。」徐觀洲又夾了一片甜的。

  「還能拿菜刀、掃帚、洗衣槌、雞毛撣子呢。」

  「那裴畫師還會做什麼菜？」

  「嗯，家常便飯都可以，正在研修些複雜的大菜，下廚很打發時間呢。」

  吃過飯，換了間茶室用茶。也來香山寺用齋飯的郭老爺看見自己的表外甥，本想打個招呼，但是他忍住了。

  孤男寡女，春日出遊，這意味著什麼？

  而且還是自己素來不近女色的表外甥徐觀洲。

  可是，這人為什麼偏偏是裴雲嵐呢。

  「唉……」郭老爺有些惋惜。

  千里之外的雲中城。

  盧菀收到了郭老爺的信，戴著翡翠戒指的左手擰成了拳頭。她年過四旬，卻保養得極好。雲中城的風沙一點也沒有減損她的容色。她挺直的鼻樑，清晰的下顎線和徐觀洲的如出一轍。

  好小子，難怪年前突然去了江南，原來是看上了這麼個女子。

  不行，說什麼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