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七弦技校
不打不相識!
一場豪飲,消除了鄰里隔閡,兩家走動日益頻繁,但只限於婦女兒童,兩位男主人卻互不登門。只是……老陸是抹不開面兒,老雷卻不知為何。
小陸改了專業,又得從頭學起,老雷考慮他從沒彈過古琴,讓女兒先教他基礎指法,沒想到……可了不得!平生第一次撫琴的小傢伙,居然無師自通、信手拈來,雙方父母驚訝之餘,也只能解釋成天賦二字。
其實,看似神奇,卻也沒多不可思議。小陸的初衷就是源自露竹小姐姐的一句話,日思夜想成為一名古琴高手。兩年來,他每天雷打不動的旁聽偷學,連夢中都在手舞足蹈,勤學不輟。
而且古琴與西方樂器不同,重音色而輕音域,心境要大於技藝,所謂味外之旨、韻外之致、弦外之音,才是琴樂深遠意境的精髓所在。每當琴聲一起,小陸眼前就浮現出那個在晚霞中撫琴的小仙女,所謂略俗世而神遊物外,正合此中要旨。
不過納悶的是,這麼一顆好苗子,卻沒有改變雷將軍的初衷,還是讓女兒代為傳授,而且不冷不熱的態度更甚,感覺好像在和他刻意保持距離。
短短三年,小陸小學畢業時,琴藝已不輸多練了好幾年的小姐姐。小陸媽媽欣喜之餘,也慶幸當初沒有強按水牛頭。看著倆孩子整天耳鬢廝磨,再看著雷露竹越發出落得美若天仙,更是暗暗叩謝蒼天,選對了路。
知子莫如母!小朋友的心事哪能瞞過當媽的,更別說小傢伙夢話也是小姐姐小姐姐的叫個不停。依著小陸媽媽的意思,近水樓台先得月,先把兒子和白天鵝栓到一起再說。打定主意后,她興沖沖的去跟丈夫商量,準備先下手為強,訂個娃娃親先。
沒想到,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剛說了個開頭,就被渾蛋丈夫罵了個狗血噴頭。她想想這招確實老土,再說孩子還小,過幾年再提也不晚,也就暫時按下這念頭,只是對雷露竹更加關愛,簡直視若己出,還時不時的點化小陸同學……要和小姐姐多親近,順著她,有求必應。
可惜的是,小陸同學在古琴上天資聰穎,別的事上卻是一根筋。他想的很簡單,永遠不離開小姐姐,而能做到這點只有一個辦法——成為天下彈古琴最厲害的人。
隨後,即將開始的漫長初中生涯,小陸的生活就剩了兩件事,一是完成正常學業;二是遍尋名師學琴。為此,甚至經常幾天和雷露竹說不上一句話。當然,主要是人家自上了高中后,人生境界和他這初中生有了代溝,除了在一起練琴,平常懶得搭理他。不過小陸卻不這麼認為,每當小姐姐罵他一句,或是瞪他一眼,當晚就興奮的睡不著覺。小陸媽媽看在眼裡,暗暗嘆息,只能怪老陸家的基因強大。
唉!可嘆小陸,不知女孩子是拿來哄得,直到成為現在的老陸,還始終認為自己早戀了。別看老陸現在木訥老實,不近女色,只因從那時起,心裡就住下了人兒,再也裝不下其他女人。熟人總拿他沒談過戀愛的事調侃,可他自己一直固執的認為,自己不僅戀的比你們都早,而且三十年來,始終處在水深火熱的熱戀中。儘管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卻幾十年如一日,從沒動搖過一絲一毫。
又有什麼關係呢?愛我所愛,不求回報,此情不滅,非你不娶。
可惜小姐姐只把他當跟屁蟲小弟,直到六年後,關係才取得重大突破,晉陞為閨蜜,卻也是人生巔峰了。
陸千行最後悔的就是……和雷露竹分開了六年。
當然,是他自願的,也是為了能永遠和雷露竹在一起,才忍痛別離的。
上初中后,他的琴藝進境神速,小姐姐師父已教不了他,看來非得師公親授不行了。可雷將軍視若無睹,耗了仨月愣是一字不提。小陸媽媽開始以為是在磨練他的心性,後來看著也不像,就和丈夫商量,準備鄭重其事的提出請求。
第二天傍晚,兩口子正式登門拜訪,誰知一進門,卻意外得知……雷將軍上午突然接到緊急任務,保守估計一年內也回不來。
這可咋辦?孩子走上這條路完全因為雷氏父女,如今好不容易學有小成,這名師突然拍屁股走人,這不把孩子耽誤了嗎!
小陸媽媽悶悶不樂的回到家,輾轉反側、琢磨了半宿,忽然詐屍般跳起來,差點把丈夫嚇死。
「轉學!」
陸媽媽這次鐵了心了,為了兒子誰也不怕,誰也不能阻止。
說干就干!整整研究了一晚上,最後決定:辭了工作,獨自帶兒子去高人扎堆的帝龍城求學問道。
瘋了!瘋了!
婆娘不發威,你真當自己是一家之主?
老陸吹了半天鬍子,瞪了半天眼,終於一個屁沒放,從了。
第二天一早,陸媽媽就對小陸宣布了重大決定。小陸當然不幹,死也不能幹啊!可惜,洞悉他內心的媽媽早有對策。
就一句:想不想成為一代古琴大師?
古琴大師值不了倆錢兒,可……為了能和小姐姐長相廝守,十座金山也不換。
幹了!
小陸猶豫了十分之一秒,做出了人生最重大、最後悔的抉擇。
……
大都市果然有大隱,小陸終於入了古樂一行,登堂入室。回首當初,他以鋼琴換古琴成了笑話,被人嘲笑傻小子連基本常識都不懂,吃了大虧。而今見識了百萬千萬級的古琴,及傳世明譜,方才眼界大開,始知古樂之精微奧義、神妙無方。
不到兩年,一顆古樂新星冉冉升起。
都市繁華,無盡的鮮花讚譽、美女香車,簇擁著他,各種誘惑如影隨形,卻都不能移其志。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夕陽下彈琴的小仙女只有更加清晰,更加刻骨銘心。
六年轉瞬即過,他又面臨著重大選擇。如果留在這裡,世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唾手可得,即使他不貪圖富貴,在藝術的道路上深造,也應毫無疑問的留下,畢竟任何一所音樂學院,都是他家鄉那座小城市所無法比擬的。
其實,他的選擇只在走與留。如果留,根本不需要選,業界、媒體、甚至影視界,已全盤為他規劃了人生藍圖。
偌大的帝都,馳名世界的音樂學院不在少數,可招募他的竟然只有一所,不是他不搶手,而是其他的不敢搶,包括蜚聲海內外的帝都音樂學院。
因為,如此天縱奇才、炙手可熱的香餑餑……若不上「七弦技校」,全地球人都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