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狹路相逢攔其頭
高虎看著那直衝沖的朝著他們這邊駛來的戰車，只恨的牙痒痒的……
斗大的「田」字大纛，在戰車上飄揚。
「君子，前方的戰車，是田家人的車隊……」車右操扭頭，對著高虎說道。
「啪！」
高虎反手給了他一巴掌！
「汝母婢，孤眼沒瞎，看得到！」
車右平白挨了一巴掌不說，還被罵了一句，頓時一臉的尷尬，甚至眼中也帶著幾許的異樣……
能夠作為車右之人，都是最為勇武的悍卒。
不要小瞧了車右，那齊莊公，不是因為抽了車右一頓鞭子，然後被車右陰死的么！
……
之前的時候，這個位置上都是成在坐著的，但是，前幾天的事情，使得成被呵斥了一頓，丟掉了車右的榮耀。
高張疼愛這個孫子，便賜給了他一個新的車右。
這叫做操的車右，新到高虎身邊，還鬧不懂他的脾氣……
無端端的，便挨了巴掌……
操的臉上，不敢有了絲毫的不恭敬，臉上的笑容卻是再也不見了。
「愣著作甚，掉頭！」
高虎不想與高氏子撞上。
他已經看清楚了，那為首的輕車下，站立的兩人，正是田氏嫡子田白，和那個砍斷了他左臂的豹……
田家的雜種子田十七，站在左側，給兩人充當御手。
「掉頭，孤要去城北的山澤狩獵！」
若是時光能夠倒退幾個呼吸，操必然是要詢問高虎為何要掉頭的！
剛才，他不是還說去城西的山澤裡面狩獵么……
但是，這個時候，滿肚子委屈和憤怒的操，卻是沉默不語……
……
「喲呵，這不是高氏子么？虎君子可安好？」
田豹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聲音，就像是打雷一般，遠遠的傳了開來。
……
一聽到田豹的話語，高虎就僵住了……
面對朝著自己開口的田氏子，高虎進退維谷。
偏偏此時，而那個不知其父是誰的田家雜種兒子，竟然驅趕著戰車朝著正要掉頭的自己衝來……
此時正是秋狩的時節，君上又病重，明知道今年不會有大型狩獵活動的公卿子弟們，都是三三兩兩的朝著城外的河野山澤而去。
此時，官道上不單單是高家、田氏的車隊，公卿子弟的車隊可是不少啊！
他們自然聽到了田豹的話語……
……
齊國乃是實打實的萬乘之國。
因此，齊國的公卿可不是小覷的。
齊國五官，也就是兩卿三大夫這些人家，那一家不是千乘以上的兵力呢！
可以說，齊國五官之家，隨便一家都是相當於一個小諸侯國的實力了。
正因為齊國甚富，使得公卿子弟出獵，隨行的兵卒，可不是少數呢！
在這個時代，想要當兵，最低都必須是一個「國人」的身份。
至於，跟隨在各家嫡子身邊的，大都是士人階層，甚至不乏大夫家的子弟。
畢竟相對於五大家這種霸主，別的大夫就是螢火蟲一般了……
因此，當素來不對付，最近更是齷蹉連連的田、高兩家相遇的時候，就像是吸睛利器一樣，吸附了所有人的目光！
田豹的那一嗓子，不但是使得高虎進退維谷，更使得周圍一眾卿族子弟，甚至還拋下隨從，單獨驅趕戰車過來，準備看一場好戲了！
眾人的目光，直讓高虎如鯁在喉……
他的臉上，堆起了牽強的笑容，斷掉的左臂，更是隱藏在了寬大的衣袖裡。
手臂斷了，高虎很自卑，下意識的隱藏，更是將他的內心暴露無疑……
高虎心中狂罵田豹，但是，臉面上還是要做出了一副謙和的樣子……
在這時代，就算是國家之間，想要吞併他國的時候，還是要講究「存亡繼絕」這個禮儀道德。
比如陳國，在歷史上可是三次復國，一次楚王子定復陳國。
只要是名頭響亮的國度，就算是霸主國家想要滅他，也是要顧及這個「禮儀」的，因而不敢做的太過分了。
這是一個講禮的時代，雖然有時候迂腐的是那麼的可愛——比如宋襄公……
……
田豹的一嗓子，就好比是殺父仇人見面的時候，反倒是笑著問了一句「你吃了嗎？」
而被田豹斬斷一條臂膀的高虎，不得不捏著鼻子彎腰行了一禮：
「豹君子安好，孤甚好！」
高虎嘴上文質彬彬，心中早已在mmp了……
兩人說話著，戰車交錯而過。
御者田十七勒住了戰馬，使自家戰車正好擋住了轉了一半彎道的高家車面前。
這可是很不禮貌的事情呢！
但是，素來不喜歡言語的田十七，做的很是自然……
田白眼睛一抽，這也是一個老陰比……
「虎君子安好便好啊！」
田豹笑著從自家戰車上拿出了一個錦盒，雙手遞了過去：
「孤自阿城返回，卻是還未來得及拜訪虎君子，這是返回前，給虎君子準備的禮物，還望君子不要嫌棄了……」
……
田白嘴角噙著笑。
他知道田豹搶著開口的意思。
這個素來莽撞的傢伙，一旦細心起來，卻是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細膩呢！
田豹在田家是旁支子弟，而高虎卻是高氏嫡子！
田豹這是在告訴外界一個消息——
快看，高家嫡子，也就只能配和我這田氏旁支說話了，他不夠身份與我家公子搭腔的呢！
田白懂得田豹的意思，他微微沖著田豹點頭，視線自始至終卻不曾看了高虎一眼！
……
被田白給無視了，高虎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
該死的，偏偏田豹這傢伙，還一臉真誠的笑容！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田豹的這一番作態，讓他明明受了侮辱，偏偏又發作不得！
「孤-謝-謝-您-呢！」
面對田豹「盛情拳拳」遞來的錦盒，高虎只得咬著牙感謝之後，才伸手接過。
他本想讓車右下車，去代他接過了錦盒，但是，哪知道田家那一個雜種兒子，也是一個老陰比！
那田十七，竟然驅趕著戰車，貼了上來，使得兩車之間的距離，幾乎就挨在一起了……
在這個距離上，為了禮節，高虎只得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