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這「人」
手中的溫潤感，不僅僅是一塊玉佩，更是靳師兄的一片心，但王憂更多的還是擔心對方的安全。
自己有赤霓法袍護身，成山的靈石丹藥做輔，而靳師兄呢？
但事已至此，王憂再說什麼也是無用，只能在心底衷心地祝福著靳師兄。
將這塊護身玉符仔細地收入懷中以後，王憂立刻打開手中方盒。
只見盒中有一顆晶瑩剔透的黑色珠子卧在其中，王憂也不多看，拿出珠子以後，便用秋水在眉心處輕輕一刺。
一陣刺痛感過後，眉心立刻傳來一陣溫熱感緩緩流淌，他連忙將珠子貼在眉心之上.……
剎那間，這顆毫不起眼的黑色珠子，似乎跟王憂之間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一般。
王憂還來不及仔細體會，就發現周圍濃郁的白霧竟然退出一丈開外，立刻露出鍾凌楚那張寫滿驚愕的臉。
「這.……」
驚訝過後，他雙眼緊緊盯在王憂身上，不可思議地問道：「師弟，你是不是先前就已經預料到會有今日之局面？」
說出來簡單，但鍾凌楚還是不敢相信，宗里那些神通廣大的長輩們都沒有想到的事情，竟然會被王憂預料到？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濤聲陣陣中，只剩清風吹拂。
王憂也是驚訝了一會以後，這才反應過來避水珠原來有這種作用……
一時間，他不得不佩服太初真是神了。
脫離白霧以後，整個人頓感神清目明，雖然此刻僅能看見身前一丈光景，但總比先前霧氣籠罩時要好上太多。
望著滿臉複雜的鐘凌楚，王憂撓頭一笑，打了個哈哈道：「我又不是神仙，怎麼可能早有預料呢？我要避水珠的原因其實不過是湊巧而已。」
「湊巧？」鍾凌楚臉上寫滿了不信。
哪有這麼巧的事？
不得已，王憂只能滿口胡說道：「是啊，萬寶樓里有位前輩曾對我說過，只要我築基以後，便可以用一顆避水珠換他樓中一把劍。」
「避水珠換一把劍？你說的是咱們楚天山下那個萬寶樓？」鍾凌楚眼睛一眨不眨。
「正是。」王憂鎮定地點點頭。
「怪了，按道理說避水珠價值不菲，若真是前輩的話，怎會佔你便宜呢？」說著，鍾凌楚瞳孔陡然一縮，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他與你換的，是三樓當中的那柄七月劍？」
「是是是！」王憂有些不堪其擾地點了點頭，心道這人怎麼喜歡一問到底，再被他問下去，自己指不定還得露餡。
但眼前霧氣繚繞，秋水劍中的靈氣也是所剩無幾，行動也很是受阻。
就在他想走卻又覺得難走之際，耳畔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腳步踏在滿是泥濘的地面，發出清脆的「洽洽」聲響。
誰？
霧氣茫茫，腳步聲如同四面八方同時響起，王憂根本分辨不清來人究竟身處何方。
鍾凌楚也是一臉緊張，直接轉過身去，似打算與王憂背靠背迎接來人。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終於。
白霧之中，忽然跑來一個消瘦身影，進到了王憂跟前一丈，只見他踉蹌地跌在泥地當中，濺起一片泥沙，聲音顫抖地說道：
「救……救命！霧裡.……霧裡有東西！」
來人趴跪在地上，垂頭散發，看不清模樣，但滿是泥漬的衣袍卻讓王憂覺得眼熟無比。
這款式，這花紋，這圖案……
分明就是凌楚宗的人！
他還未出聲，就見鍾凌楚一個箭步上前，面色緊張地問道：「謝一凡？」
來人登時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因恐懼而極度扭曲的面容：「鍾……鍾師兄？」
鍾凌楚不顧泥水，將來人一把扶起，疑惑道：「霧裡有何物能將你嚇成這副模樣？」
原本謝一凡稍微緩和些許的臉色一聽這話，立刻又變成一副驚恐模樣，眼睛瞪圓，壓著嗓子說道：「霧裡.……霧裡有鬼！」
有鬼？
王憂頓感頭皮寸寸炸開。
不怕妖，不懼魔，獨獨對這個從未見過的鬼，他還是敬畏三分。
興許是觀念不同，鍾凌楚則顯得淡定許多，平靜地追問道：「你看花眼了吧，這大好乾坤下，哪來的鬼呢？」
一聽對方不信，謝一凡頓時急了，言之鑿鑿道：「千真萬確！」
「就在剛剛我還見到一團紅色鬼影，鑽到了一個人的身體里，然後那個人立馬就瘋了一般張牙舞爪，嚎叫不停……」
說到這，他喉結一滾，心有餘悸道：「那叫聲……我敢斷定！絕對不是人能發出的！」
「而且，我一連三劍斬在對方身上，明明都皮開肉綻了，那人就跟沒有知覺似的，渾然不顧，仍是瘋狂地向我奔來，那副神態似要將我撕碎一般！」
王憂眼皮一跳，不敢置通道：「還有這種事？」
就在這時。
四周又響起一陣急促且沉重的聲響，聲音聽起來很有節奏，像是打鼓一般，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咚……」
「咚……」
「咚……」
謝一凡抑著喉嚨，低呼一聲：「他……『他』來了！」
話音還未落下，就在王憂握劍，鍾凌楚取寶之際，霧氣茫茫中，一雙烏青的手忽然闖了進來，那手上的指甲長且彎曲，泛著猩紅光澤，像是野獸的鉤爪。
接著是手臂，然後是一個扎著書生冠的頭，再然後是穿著滿是血水的紅衣，最後是沾滿泥水的白色長靴。
這「人」僵硬將手臂身在胸前，從霧氣里躍出來，又是一跳，在地面上濺起一灘泥污。
「嗷嗚.……」
沙啞的嚎叫聲頓時嚇得王憂一個激靈。
這這「人」恐怕不是人了！
一張原本清秀的臉上，此刻麵皮已是翻卷著，像是被什麼東西切開了一般，皮肉翻卷，鮮血橫流，肆意地淌在衣衫之上。
一雙丹鳳眼眸中滿是血絲。
再往下一看，王憂更是一陣噁心。
這這「人」的腹部已被完全劃開，一條條紅黃事物就這麼隨意地拖在地上，匯聚成一片猩紅.……
「鬼呀！」
謝一凡原本沙啞的喉嚨，再見到這個『熟人』頓時變得尖銳無比，彷彿鐵鍬在地面摩擦一般，尾音拖得極長，把王憂已經道嗓子眼的尖叫都給嚇了回去。
這這「人」在見到三人的那一剎那，渙散的雙目立刻瞪圓起來，嘴裡同時發出局促的瘮人呼吸聲，猶如拉風箱一般。
「呼……」
只見他腳下一瞪，整個人頓時凌空飛起，同時雙臂往前一伸，猶如一雙利劍般直直往王憂這邊刺來！
王憂儘管心中發憷，但動作也不含糊，毫不猶豫地往身旁一滾而去，動作剎那，耳畔便是一道「刺啦」輕響，像是什麼東西刺進了肉中一般。
抬眼望去，鍾凌楚的一雙長劍，已是刺入了這「人」的心口處。
顯然是趁其攻擊之際，在一旁伺機出手。
很明顯，這一擊成功了，已經將『這人』心口處捅了個對穿，鮮血正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
但是。
更明顯的是，這一擊似乎不太奏效。
哪怕長劍依舊停留在這「人」體內，但它依舊站著，眼珠咕嚕直轉，不僅沒有痛苦表情，而且呼吸聲還越來越重！
「嗷嗚.……」
一股濃烈的腥臭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
王憂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個「串糖葫蘆」，這一劍分明是致命傷，怎麼它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好！
王憂牙齒一咬，把心一橫，既然一劍不成，那就再來一劍！
就在王憂使出萬象劍訣的那一剎那，它那雙猩紅的雙目中，終於出現了一絲異樣。
「嗷嗚！」
像是餓了十年八年的人陡然瞧見了香甜美食一般，『這人』頓時雙臂一揚，重重地掃在鍾凌楚的胸膛之上，隨著「咚」的一聲悶響，滿臉驚詫的鐘凌楚就被他掃得倒飛進了白霧之中……
而那柄長劍，依舊停留在這「人」的心口之上。
霧氣茫茫中，立刻傳來一聲不小的悶哼聲，聽起來像是鍾凌楚撞在了什麼東西上發出。
王憂無暇顧及。
因為，這「人」正用一雙可怖的雙眸，眨也不眨盯在他的身上，絲絲血水沿著嘴角滑落，似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嗷嗚！」
一道瘮人的嚎叫聲中，這「人」再也按捺不住，一邊長嚎著，一邊張牙舞爪地向王憂這邊躍來……
望著那十根猶如利劍一般的指甲，再聯想到這東西似乎不懼疼痛，王憂頓時不敢硬接，連忙在泥地上作勢一滾.……
還不待他起身，頭頂上方又傳來凄厲冷風……
「呼！」
王憂下意識地又是一滾，這才堪堪躲過那致命一爪。
餘光掠過，那雙手臂已是深深地插在泥地之中……
好機會！
見此場景，王憂也不顧姿勢如何不便，強行揚劍斬出一道凌厲劍氣！
可那「人」彷彿背後長眼一般，右腿凌厲一掃，便將王憂賴以仰仗的劍氣硬接下來.……
不過代價便是，他的右腿自膝蓋以下被完全切斷.……
灼熱的劍氣，頓時將他的傷口燒成炭黑。
「滋滋.……」
一陣清脆聲響中，空氣中一股烤肉響起彌散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