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你有什麼資格
聽見劉宗主的解釋,王憂這才想起自己前些日子還吃下一粒隱靈丹,所以這一眾修士看不穿自己自然生疑。
「不僅是這.……你還比大家看上去年輕許多。」
一聲很是羞怯的聲音闖進了王憂耳朵,他下意識地側頭一看,隨即發現那名跟著金姓道人一起來的秀麗女子,正一臉羞紅地望著自己,玉白手指還緊緊攥在道人袍間,似乎很是害羞。
年輕?
王憂聽見這話有些哭笑不得。
他四下看了看,頓時發現大廳中的幾十號人,無論男女近乎全是一副年近三十的中年模樣,而自己這張青澀「麵皮」,確實顯得格外突出。
「可能是我「保養」的比較好吧。」王憂望著女子咧嘴笑道。
「保養?」女子眉頭蹙起,露出一副疑惑面容,顯然是不曾聽過這個新鮮詞語。
「是啊。」王憂撓頭一笑,也不打算解釋太多。
「你這女娃娃眼力見挺好的啊,我這徒兒確實天賦極佳。」劉宗主忽的一笑,臉上閃過一絲促狹,打趣道:「你若是歡喜得緊的話,我不介意.……」
話還未完,就被一旁道人氣急打斷道:「去去去,誰看上你那傻徒弟了,少在那蹬鼻子上臉。」
說著,道人一甩袍袖,對著滿臉通紅的女子輕言說道:「注意點,少理這個老匹夫,這人為了錢財啥事都能幹出來。」
「呵,賊喊捉賊。」
劉宗主一聲冷笑過後,撫須反駁道:「你若不是為了錢財,為何要攜門人前來雲夢宗?」
道人拿眼在劉宗主身上冷冷掃過,一邊將女子攬到身後,一邊生硬答道:「我不是你這種心如鐵石的人,做不出那種為了一顆壽丹便能讓門下弟子出生入死的事情。若不是她自己非要前來湊熱鬧,我斷然不會帶她來此犯險。」
話音落下,被道人擋在身後的女子也是眨眼點頭,露出一副羞怯模樣:「老伯您誤會了,是我自己非要來的,跟爹爹沒什麼關係。」
「哦?是嗎?」劉宗主莫名一笑,也不反駁,挑眉道:「若能求得修道法門,付出點汗水又能算得了什麼?」
「再說,你今日之地位,難道裡面真的就是一塵不染嗎?」
迎著劉宗主那雙犀利的眼眸,金姓道人竟一時語塞,直接擺過頭去不再對答。
而劉宗主呵呵一笑后,宛若一隻鬥勝的公雞般揚頭一笑,也不再看他。
對於他所說之話,王憂雖覺得有些刺耳,但也是無能為力,不知該從哪個方面去反駁。
似乎離了山門以後,修道者的世界里,便只剩下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這個法則。
弱者,就該被強者肆意壓榨嗎?
就在王憂百感交集之際,耳朵里忽然聽見「王憂」二字,他登時心中一驚,連忙順著聲音來源望去……
間隔不遠的隊伍里,有幾名年輕男子正滿臉通紅地高談闊論,言語間似是在討論著什麼。
聽了一會,王憂這才聽出,原來這些人所討論的,竟是各大天宗的新星弟子。
只見一位頭戴氈帽,頜下生須的羊裘男子一臉豪邁的說道:「依我所見,此次能夠奪得天冰寒氣的,唯有林夕白!」
此言一出,立刻引得男子周圍一片反對。
「林夕白?哈哈,你是在逗我笑嗎?」
「道兄你閉關多久了,難道不知道林夕白在凌楚宗跟人比斗落敗了嗎?」
「就是,照你這麼說,我還認為天冰寒氣斷斷屬於凌楚張飛呢!」
激烈的辯駁聲中,羊裘男子臉上是青紅一片,很是難看。
此般場景落到王憂眼中,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好笑,只不過有一點疑惑,那些人能提起「張飛」他並不覺得意外,但是為何能提起自己的本名呢?
照道理說,「王憂」這個名字不應該這麼出名啊!?
聽著聽著,王憂也就釋然了,那群人眾不過是捕風捉影,聽見半點風聲就開始添油加醋,甚至在他們的口中,各大天宗的新星弟子全都是一副五大三粗,三頭六臂的絕世模樣。
而「王憂」更是令人拍案叫絕,不僅獐頭鼠目,而且使出的東西凈是些與面容相搭的歹毒暗器。
一會以後,王憂就對那群人失去了興趣,轉而望著前方隊列。
儘管他已經進來了一會,但隊列卻沒有前進分毫,令他有些奇怪。
就在這時。
嘈雜的人群前方,忽然響起一聲格外清晰的聲音。
「下一個!」
話音落下。
久久未曾前進的隊列,終於近了一步。
不過也只是一步而已。
「怎麼這麼慢呢!」王憂有些不耐地踮起腳跟,卻發現前頭仍排著十幾個人……
天哪,這得排到什麼時候去了。
他不禁長長一嘆。 ……
夜半時分,正當王憂坐在地上昏昏欲睡之際,耳朵里又響起一聲「下一個」。
這句話早已聽得王憂心神麻木,乾脆也不睜眼,只是下意識地雙手撐地,往前撐了一步.……
「嘿嘿嘿,到你了,還坐那幹嘛呢,想睡覺回宗睡去,沒人攔著你!」一道厲喝自近前傳來,立刻吼得王憂一陣心慌。
該不會排到我了吧?
王憂連忙睜眼一看.……
這才發現自己跟前已是空無一人,不,除了桌子後方端坐的人以外。
只見一名身著雲袍的青年男子,正用一雙滿是不耐的眼神盯著自己,似要噴火一般。
而男子身後,除去一面很是奇怪的捲簾以外,身旁右手處還有一根從樑上墜下的細繩很是顯眼,就是不知作何用處。
王憂自覺有些不好意思,立刻站起身來,露出一副歉然模樣,賠笑道:「不好意思,真沒注意排到我了。」
說著,他不禁疑惑地看了一眼身旁,有些奇怪劉宗主為何沒有提醒自己。
這一瞧不打緊,敲了以後登時有些心慌。
身側眼前,除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中年男子意外,哪還有什麼劉宗主的身影!
人呢?
正當王憂四顧尋找劉宗主身影之際,身前忽然又響起一陣厲喝!
「看什麼看!趕緊滾上前來!」
克制!
克制!
忍!
天星淵!
王憂緊緊閉上雙眼,緩了口氣后,再才強撐起笑意,起身走到桌前。
雲袍青年一邊蔑視著他,一邊從桌上拿起一顆丹藥遞向王憂。
「土包子,含下去別吞嘍。」
王憂眉頭一皺,不想跟對方一般計較,接過丹藥便要吞入口中。
就在這時。
一股極為濃烈的臭氣夾雜著大蒜「芳香」撲鼻而來,登時讓王憂眼睛一酸,差點當場流下兩行熱淚。
啥玩意啊,這麼臭?!
王憂緊皺著眉頭,望向手中。
暗紅丹藥上,點點水漬泛著燭光,很是透亮。
而那股強烈臭氣,正是從這顆光芒閃閃的「珍珠」而來。
「師兄,這丹藥是不是被人吃下過!?」難以忍受的王憂一邊捏著鼻子,一邊問道。
「廢話!」雲袍男子眉頭一挑,見怪不怪地冷笑道:「能測就測,不願就滾。」
說著,他見王憂仍沒有動作,乾脆一拍桌子,便要喊「下一……」
「個」字還未出,劉宗主就突然不知從哪兒冒出,一下就竄到桌前,笑道:「且慢且慢,這位小友,我這徒兒初出茅廬.……」
還不待劉宗主賠笑完,雲袍男子全然不顧老少尊卑,驟然打斷道:「你是誰?」
劉宗主面色一僵,完全沒有料到對方會如此無禮,竟擺出這副姿態反問自己:「我?」
「不是你還有誰?」雲袍男子雙手交叉放在桌前,無所畏懼地直視著劉宗主:「你一個坐在最後頭的,有什麼資格湊上前來?輪到你了嗎?」
「資格?」劉宗主忽然莫名一笑,滿是皺紋的嘴角勾起些許弧度:「你這築基境的娃娃,敢在老夫面前論『資格』二字?」
剎那間,屋中原本還有些竊竊私語的聲音頓時消散一空,室內的溫度也是驟然降低,恍若身處隆冬時節的冰窟一般。
大感不妙的王憂剛想要說些圓場的話,可手臂才觸及到劉宗主的袍袖,忽然就感覺到一股強烈惡寒驟然襲來,隨即又被一股莫名力量瞬間反彈開來。
「一邊待著,不關你的事。」
雖然劉宗主並未回頭,但王憂也知道他說的是自己。
他只好搓了搓凍僵的右手,輕嘆口氣。
頓時,一團白氣自他口中噴出,眨眼間就在木桌之上凝結成霜。
奇怪的是。
作為旁人的王憂都被劉宗主的氣勢有所震懾,但作為局中人的青袍男子,臉上卻沒有絲毫異色,仍是叉著手靜靜地望著劉宗主,平靜問道:「我論了,然後呢?」
接著,他臉上忽然盛開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難不成你敢在我們雲夢宗內殺我不成?」
劉宗主臉上褶子都在顫抖,眼中更是血絲密布,似是已經氣急,點頭連連道:「好!好!好!」
話音落下,微弱燭火下的昏暗房間驀地亮了起來。
只見劉宗主的右手之中,頓時凝結出一個高速旋轉的金色光球!
頓時,大廳內驚呼四起。
一名結丹大圓滿的男修獃獃地望著眼前被劉宗主玩弄於手心間的小小光球,喃喃說道:
「這靈氣波動.……好.……好.……好恐怖!」
「這人……這人!是元嬰境!」
元嬰境!
話音雖不大,卻在安靜的大廳里顯得突兀異常,剎那間,大廳中所有等候的人全都如同潮水一般瘋狂往後退去,人人面上皆是一副驚恐神色。
就連那個金姓道人也是一臉複雜,喃喃說道:「瘋了,瘋了!這老匹夫竟然完全沒有絲毫保留,他是想死不成?」
說著,他一邊將右手就搭在女兒肩上,一邊全力施展防禦光罩,將父女二人籠罩其中.……
直至這時。
哪怕光球在臉前左右躍動,雲袍男子臉上笑意仍是不減分毫,彷彿吃定了劉宗主不敢出手一般。
劉宗主的臉上也是陰晴不定,金色光球也在他手心中跳躍騰挪,恍若一顆隨時會爆炸的定時炸彈一般,看得王憂是一陣心驚肉跳,生怕劉宗主悍然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