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舊怨
四周立刻響起陣陣驚呼。
「你見過…」
那人話音未落，只聽王憂慢悠悠地說了句，「我們那疙瘩，有個書生就叫鍾禮，是個窮酸教書匠。」
四周眾人忍俊不禁。
「嗨。」
就連諸葛月凱也是笑著搖頭，心想自己還是想多了，王憂這種不知來歷的小子，又怎麼會認識高高在上的大師兄呢。
…
韋二胖明顯是個實在人，從那句娶媳婦后，席間一直都沒怎麼講話，手中運筷如飛。見王憂光顧著說話，半天沒動筷子，還熱情地招呼道：「小師弟，趁熱吃，涼了就效果不好了。」
王憂點頭，「多謝師兄提醒。」
…
觥籌交錯間，已是月上中天。
…
與此同時，外宗某處寬闊的院落。
院中漆黑一片，一間房內燈火通明，人影晃動。
明亮的房中，一名畫師手執白毛筆，正伏在案板上，努力刻畫著一名少年的模樣，畫中那人一襲青衫，身形修長，劍眉星目，鼻樑高挺，一頭黑髮隨意地扎在身後。
細細一看，像是王憂。
「不對…不對，你這個把人的眼睛畫得有點小了，而且那小伙眸中精亮！」畫師身後，一名身穿藍袍的矮胖之人，正伸手在畫上指指點點。
燭火交映下，五根手指上金光閃閃。
正是「一間酒樓」的老闆，董掌柜。
畫師在眼眸處稍微改動后，再側頭望去，徵詢董掌柜的意見，「這樣呢？」
「嗯……」董掌柜沉吟了會，並未馬上作答。只見他閉上了眼睛，單手抱在胸前，另一隻手在下巴上細細摩挲，仔細地端詳著這副畫。
半晌，他才點點頭，側頭望向後方端坐的年輕男子，篤定地說道：「小星，畫好了，挺像的！」
男子面相普通，鼻挺唇薄，端坐桌前，身穿青袍，胸前綉著一個『法』字。
他叫葉小星，是外宗執法堂中的執事長老之一。
權利說大可大，說小可小。往大了說，他能管外宗接近十萬雜役弟子，但往小里說，內宗弟子他一個管不上。
…
聽見董掌柜說畫好了，葉小星不慌不忙地起身，走到畫前掃了一眼，忽然面色一沉。
白天看卷宗時，似乎見過此人。
他轉過頭，望著董掌柜，問道：「確定是他嗎？姐夫？」
「哎喲！我的小舅子喲，你看看我這手指。」董掌柜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緊緊箍著白色石膏。
他回想著那日少年的洒脫模樣，恨恨道：「就是這小子面對面掰斷了我的手指，這我還能認錯？」
葉小星望了一眼石膏，冷哼一聲，並未回應。
對於有間酒樓』的倒塌，他並不在意，大不了在楚天郡換個地方再開一家便是。並且，事後他也去打聽過。知道罪魁禍首是萬寶閣的高層。
他根本就無可奈何。
但是，他葉小星堂堂的外宗執事，連亡妻的姐夫都管不了的話，他又有何顏面再面對妻子墳墓？
所以，這個斷指之仇，他必須得報！
一旦有了這副畫像，找人這個事情就變得很簡單了。無非就是元石多少的問題。
…
見畫像這件事情解決，葉小星轉頭望向了伏在桌前的畫師，「有勞師弟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說話間，他從袖中掏出一塊巴掌大小的石頭，遞向了面前畫師。
「好吧.……那師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名白袍畫師站起身來，並未推辭，直接接過了泛著紅光的石頭，然後很是知趣地朝著身前二人拱手道：「葉師兄，告辭。」
葉小星點了點頭，「師弟慢走。」
木門「吱呀」一聲緩緩合上，腳步漸遠。
…
董掌柜走到窗前，見那畫師確已遠去，這才轉頭，卻發現葉小星眉頭緊皺地觀察著那副畫。
於是，他疑惑問道：「怎麼了，小星。」
青衫男子嫌畫卷在書案上不方便細看，直接伸手將畫卷拿起，舉在身前細細觀察，「這人的畫像，我似乎今日在堂中見過……」
作為執法堂的執事長老，他自然大略瀏覽過每個新來雜役弟子的資料。
但他又不敢有些確信是那個人。
「那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董掌柜聽見這話，頓時喜上眉梢，面色紅潤地走到男子身前，興奮不已。
「既然小星你見過這人的畫像，說明這混球多半入了外宗，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早先，我還以為他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呢。如今看來，不過是一介身強力壯的武夫罷了。」
「咱們得罪不起萬寶閣的人，也惹不起那前途錦繡的阿燦，咱們難不成還整治不了.……」
話未說完，葉小星打斷了董掌柜憤憤的話，搖了搖頭，「我也不太確定，這也太巧了。」
董掌柜有些訝然，「什麼太巧了。」
葉小星拿著畫卷，走到桌前坐下，細細觀察，「今天我看卷宗時，有一個雜役弟子被錯誤地分配到了地灶房，好像就是這個人。」
「地灶房？」董掌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他雖然不是凌楚宗的人，但對於地灶房還是略知一二的。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進去的地方。
有錢也不行。
…
葉小星深深吸了口氣，把畫卷了起來，抬起頭望著董掌柜，道：「我去堂中看看，確定下是不是這人。」
「現在？」
葉小星點了點頭，並未多說，直接拿著畫卷，往執法堂那邊走去。
…
不一會，執法堂里整齊的書案上，已是變得亂七八糟。
左右搖曳的昏黃燭火下，葉小星的臉色赤紅。
終於，他找到了那個地灶房的新弟子卷宗。
王憂。
五靈根。
煉體境。
男子臉色陰沉地望著書案上展開的畫像，仔細對比后，嘴角勾起，冷冷一笑，「還真是你。」
工作地點：地灶房。
葉小星眼角肌肉一顫，簡直都被這幾個字氣笑了，「一個尚未凝氣入體的小小五靈根，竟然能去地灶房？那些辦事的傢伙真是豬腦袋。」
地灶房，雖是在外宗之中，但是地位極其超然。
外宗所有人都知道，地灶房的『油水』極厚。但是要想進地灶房，條件卻比登天還難，
因為，地灶房裡面的弟子，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
他們大都是孤兒。
而父母，要麼是死於為宗門執行任務；要麼，為了宗門的榮耀，死於「問道」大會。
所以，王憂能進地灶房。
只有兩種可能。
其一，他的父母，為宗門拼搏而死。
顯然，這並不可能。
其二，那些外宗的人，失誤操作。
在小五跟葉小星看來，這便是真正的原因。
葉小星放下卷宗，將畫卷丟進了身旁的燭火中，燒得一乾二淨。
明亮的火焰，倒映在他陰暗的臉上，對比鮮明。
葉小星望著卷宗，冷冷一笑，「明日，拔不了你的皮，我也要動了你的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