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初到省城
秦壽的老婆在外面有人了？
聽老幺一說，李岳突然覺得這世界太荒誕了！
秦壽的老婆也與他同過班，勉強能算中上之姿，出身幹部家庭，讀了個大專便回鎮上銀行工作了，當年可是對秦壽愛得死去活來，完全不顧家人反對早早地便跟高中都沒上過的秦壽結了婚，可是，結婚還不到三年呢，咋就「外面有人了」？
難道，婚姻真是愛情的墳墓？
看來，結婚這事兒，還得慎重慎重再慎重啊！
「老幺！」
聽完老幺的話，李岳還處於震驚之中，秦壽卻炸了毛，「你還嫌老子不夠丟人嗎？」
「師父……」
老幺懦懦地低下了頭，「岳哥不是外人……」
「喝酒！喝酒……」
眼見秦壽要將火往老幺身上撒，李岳只得連忙抓起啤酒瓶，「今朝有酒今朝醉……不醉不歸！」
感情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唯有陪秦壽一醉方休，想來秦壽此刻能醉倒好好地睡一覺，應該會好受一些。
「噹啷……」
秦壽沒有搭話，舉起啤酒瓶與李岳舉起的啤酒瓶碰了一下，仰頭便灌。
「咕嚕……咕嚕……」
把酒瓶里剩下的酒灌完，秦壽「嘭」地將酒瓶往茶几上一杵，又紅著眼望向了李岳，嘿嘿地笑著，但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她竟然說是我的錯……我哪裡錯了？」
說著，秦壽身子一仰靠在了沙發上，雙眼緊閉，眼淚卻從眼帘的縫隙里擠了出來，「我不是不想陪著她，可是，那麼大個攤子，我不得去看著管著嗎？人吶，忙忙碌碌就為碎銀幾兩，可是，我若不去忙不去掙那碎銀幾兩，難道還能靠父母一輩子？這狗日的世道，財狼環伺……財狼環伺啊……」
職場上有職場上的敵人，商場上有商場上的敵人，就連娶個老婆放在家裡都有人惦記著……這不是豺狼環伺又是什麼？
李岳無言以對，默默地掏出香煙，點燃一根塞進了秦壽嘴裡。
秦壽也不睜眼，就那麼狠狠地吸了兩口，好似恢復了一些力氣，「來，喝酒！喝酒……不醉不歸……」
都說煙酒傷身，但是，現實卻比煙酒更加傷人心！
這一夜，秦壽酩酊大醉，李岳等人也都是醉意盎然，回去的時候沒人開車，五個男人扶著秦壽一路走一路嚎，直把小鎮安寧祥和的夜攪得粉碎，招來不少被擾了清夢的人的怒罵。
將秦壽安頓到了老幺家裡，李岳這才回了廢品收購站，只覺腦袋昏昏沉沉，便徑直上了閣樓，一時間卻又難以入眠。
想起秦壽的遭遇，李岳只覺思緒有些紛亂，隱約感到此去省城怕是很難和那張芮曦談得攏了。
這時代，女人們可不講三從四德了，若那張芮曦真有那麼好，哪裡還輪得到自己？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岳才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醒來時，窗外已是陽光明媚了。
「老秦，」
李岳揉了揉額頭，翻身坐起，摸起手機打通了秦壽的電話，「你……還好吧？」
「有啥好不好的？」
電話那頭，秦壽呵呵一笑，聲音又如以前一般爽朗了，「好不好的日子都得過，活兒都得做！而且仔細想想，我也不虧，等這婚一離又可以明正言順地再娶一個了……老話是咋說的來著……叫什麼『人生三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婆』對吧？」
秦壽說得輕巧，但話音里明顯已經帶著些潮氣了。
「對對，」
李岳自然聽出了秦壽的異樣，卻也只能故作輕鬆地附和了一句，「那個……我這兩天要去一趟省城，要不一起過去散散心？放心，我這次過去準備談筆大買賣，開銷都算我的。」
「別誘惑我啊！」
秦壽義正言辭，「我目前正處於事業上升期，只要把這兩個工地干好了，就能把這挖機事業做大做強呢！你要有那錢，倒不如留著回來請我們喝酒……」
又在閑扯了幾句，李岳掛了電話，出去吃了早飯，又去買了些菜，徑直回村了。
昨天回去跟爺爺奶奶說了要去省城的事，兩位老人說有些東西要他帶去省城給爸媽和妹妹。
李岳明白兩位老人的心意，自然也不會拒絕，回去陪兩位老人呆了一天，第二天一早便背著一小背簍東西告辭了，手裡還提著個編織袋，裡面是兩隻自家養的雞。
村裡的老人大多都是這樣，自己在家省吃儉用，但總是記掛著在外打拚的兒女，一有機會就會給他們捎去些自家產的東西，東西值不值錢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東西帶著家的味道。
李岳回到廢品收購站，重新把東西整理了一下，吃過午飯便背著背包、拖著行李箱、抱著個紙盒子到巷口等車去了。
小鎮上的人去省城時很少有去市裡坐大巴的，因為，去省城向南走，去市裡卻要向北走，去市裡搭大巴太折騰，還費錢，而小鎮上便能聯繫到直達省城的私家車，打個電話就會來家門口接，到了省城還會盡量將乘客送到目的地，非常地方便。
不多時，一輛大金杯便接上了李岳，在鄰鎮上了高速，直奔省城方向去了。
這幾年，川北的基建搞得極好，市裡不僅有四通八達的高速路，也開建了鐵路和機場，出行倒也方便。
如果那六錠金元寶真能值些錢，這次就在省城買輛車自己開著回來。
金杯車不小，但正趕上放暑假，許多人帶著孩子往省城跑，車裡坐得滿滿當當，並不舒服。
還好，走高速去省城也就五百多里路，李岳戴上耳塞放著輕音樂迷迷糊糊地睡了兩覺，也就到了省城東郊的收費站了。
過了收費站，下了高速，司機輕車熟路地將一眾乘客一一送去了目的地，李岳要去的金花鎮在南郊，下車比較晚。
金花鎮看著有些破舊，但房租低廉，物價也不高，正適合外來務工人員生活，李岳的父母已經在這裡住了將近六年，李岳自然也很來過幾次了，在東光巷口下了車，便抱著紙盒子、拖著行李箱徑直進了巷子。
「哥，」
李岳剛走出十多米遠，肩膀便突然被一隻白皙的小手猛地拍了一下，一回頭，便看到了自家妹子那張笑靨如花的俏臉，「還真是你啊！」
「菁菁！」
李岳粲然一笑，「半年不見，又長高了！」
「才怪！」
李菁菁身材高挑，運動鞋、牛仔褲、短袖體恤，系了個馬尾辮，雖然算不得特別漂亮，卻勝在朝氣蓬勃，聞言一皺瓊鼻，有些嗔怪，「都二十二了還能長高？」
說著，她伸手接過了李岳抱著的紙盒子一看，頓時轉嗔為喜，「是奶奶養的雞呢，今晚有口福了！」
說著，她又笑眯眯地一望李岳拖著的行李箱，「還有啥，帶皮蛋沒有？」
「怎麼可能沒帶呢？」
李岳有些寵溺地笑著，「奶奶可不敢忘了你，當時還特意跟我說……菁菁那丫頭最喜歡吃這個了！」
「咯咯……」
李菁菁得意地一揚秀眉，「那當然，奶奶最疼我了！」
「對對……」
李岳只得笑著附和一聲，轉身繼續往前走，「媽說你在做兼職……」
「就是給兩個小丫頭補習嘛！」
李菁菁快步跟了上來，笑容促狹地望著李岳，「聽媽說你這次是過來相親的？」
「嗯……」
李岳只覺有些不自在，「那個……只是順便。」
「你可別順便呀！」
李菁菁嘿嘿一笑，「我可是幫你看過了，那姑娘做我嫂子真不賴的！」
「八字還沒一撇呢！」
李岳不禁苦笑，「就算你看得上人家，也得人家看得上你哥啊！」
「那倒也是！」
李菁菁撇了撇嘴，「就你這樣的，自尊心強、自卑心也強的男人啊，要是換成我，我可看不上！」
「你……」
李岳不禁一滯，無奈苦笑，「哪有你這樣當人妹子的？」
「嘿嘿……」
李菁菁訕訕一笑，「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啊，不讓你先認清自己的不足，你哪裡知道該怎麼改進？」
說著，李菁菁秀眉一揚，「放心，明天我就陪你去買衣服、做頭髮，保准把你打扮得玉樹臨風……」
「停！」
李岳連忙打斷了李菁菁，「我這樣就挺好，用不著買衣服、做頭髮……瞎折騰。」
「你這老古董！」
李菁菁不屑地哼了一聲，「現在這時代，可不流行本色出演了！再說了，這可是老媽交給我的任務……你要不想去，自己跟她說吧！」
「呃……」
李岳一怔，只覺有些頭疼了，「去，不就是買衣服、做頭髮嗎？」
李岳哪敢去跟劉桂枝說，就他家老娘那性格，去跟她說，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啊！
「這就對了！」
見李岳服軟，李菁菁得意地一揚下巴，「爸媽可是早就盼著抱孫子了呢！」
「那也不能只催我啊！」
李岳嘿嘿一笑，「不是還有你這個姑娘嗎？」
「姑娘？」
李菁菁白了李岳一眼，「你還知道你妹是個姑娘啊？」
李岳無言以對，都說兒子女兒都一樣，可是，在李岳他們村兒里人的心中，傳宗接代還是得靠兒子。
李岳雖然上過大學，卻無法反駁這種思想，因為從基因學上來講，能將家族基因永遠傳遞下去的只有兒子。
「哎呀……」
不多時，李岳便跟著妹妹進了小區，熟門熟路地進了二棟一單元四樓二號房，正在廚房忙碌的劉桂枝連忙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迎了上來，笑呵呵地一摸李岳的腦袋，「我兒子又長高了，也更帥氣了！」
劉桂枝身材高挑，已經微微有些發胖了，但看得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也是個頂漂亮的姑娘。
「那個……」
李岳只覺有些不自在，連忙將手中的行李箱抱了起來，朝朝廚房走去，「媽，爺爺奶奶讓我給你們帶了不少東西過來……」
「我就知道！」
劉桂枝笑容燦爛地跟了過來，「老爺子和老太太肯定不會讓你空著手來，放在那裡，我來收拾，你先把東西放到房間里，洗個澡，瞧你這一身臭汗！」
「對！」
李菁菁也連忙附和著，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如果讓若曦姐姐看到你這模樣，這親也就不用相了！」
「呃……」
李岳唯有苦笑，「我這就去洗！」
這是一套兩居室，李岳的父母住了主卧，次卧也沒空著，想來有時候李菁菁也會來這裡住。
李岳把背包放好，找出一身乾淨衣服便去浴室洗澡了。
「吱呀……」
李岳剛洗完澡出來，客廳門便被推開了，進來的正是他的父親李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