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秦壽要離婚
自從附近村寨的饑民湧進盧家寨之後,盧野王便在寨中搞起了大食堂,所有人統一伙食。
如今,青壯都出去搶種小麥了,但留守寨子的老弱婦孺依舊有五六百人,一到飯點,自有年輕女人用木桶挑著做好的飯和碗筷到指定的地點分發,其他人則自覺地排好了隊依次領飯,那人潮熙攘的場面很是壯觀。
李岳則被小姑娘盧綰綰直接領到了寨子中央的一處還算整潔的院子里,院子不大,柴門木柵欄,五間土坯瓦屋,院中地面上鋪著的青石板已經斑駁脫落,好似很有些年頭了。
院子里擺著一排大水缸,還有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木盆,十來個女人在其間忙碌著,灶房的煙囪里炊煙裊裊,空氣里瀰漫著濃郁的米香味。
「上仙,」
見李岳跟著盧綰綰走進來,正在一口大缸前舀水的盧春娘連忙迎了上來,沖李岳做了個萬福,歉然一笑,「地方簡陋,真是怠慢上仙了。」
言語之中已無半分拘謹,那神情不像是在迎接一位上仙,到像是在迎接一位客人。
「不……」
迎著盧春娘那雙笑意盈盈的大眼睛,李岳不禁又是心中一慌,有些語無倫次了,「不怠慢……不怠慢……」
「噗嗤……」
聞言,幾個正在忙碌的女人頓時忍俊不禁,甚至有兩個年紀較輕的女人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這上仙平時講起話來頭頭是道,咋一遇上春娘就有些結巴了?
呃……
那可是上仙吶!
俺們這是在笑話上仙啊!
旋即幾個女人盡皆臉色一白,連忙就沖李岳跪了下去,誠惶誠恐,「上仙恕罪……」
「上仙,」
盧春娘也慌了,連忙跟著跪了下去,納頭就要拜,「上仙恕罪……」
見狀,小姑娘盧綰綰一臉懵懂,連忙也要跟著往下跪。
這些女人剛剛還在嘞呢,咋一眨眼又跪了?
李岳也有些懵,連忙一把攔住了盧綰綰,又下意識地伸手去扶盧春娘,「快起來,快起來……」
說著,李岳抓著盧春娘的胳膊將她扶了起來,又有些無奈地望著其他幾個女人,「你們這是做什麼?動不動就要跪,我以後怎敢上你們這裡吃飯?」
「多謝上仙……」
盧春娘沒有掙扎,但螓首低垂、俏臉通紅,聲若蚊蠅,已是嬌羞不堪的模樣了,「上仙……請先進堂屋用飯吧!」
「好!」
見盧春娘那副羞赧模樣,李岳連忙鬆開了盧春娘的手臂,大步流星地朝堂屋去了,有些尷尬地笑著,「我正有些餓了呢!」
盧春娘沒有跟上去,只是抬起頭偷偷地望著步履匆匆李岳的背影,一雙大眼睛里若有笑意在綻放。
上仙好像又害羞了呢!
其他幾個女子自然也看出了李岳的窘態,想笑又不敢笑,只得盡量低垂著頭不說話。
「小姑,」
小姑娘懵懵懂懂,卻沒有那麼多顧忌,好奇地望向了盧春娘,「上仙咋好像有些奇怪呢?」
「綰綰,」
盧春娘連忙俏臉一板,小聲呵斥了一聲,「不得對上仙不敬!」
「唔……」
小姑娘卻覺得有些委屈,小聲地反駁著,「上仙是有些奇怪嘛,他每次見到小姑的時候都有點奇怪呢!不信你問春霞姑姑!」
「你……」
盧春娘不禁俏臉一紅,有些羞惱地一瞪盧綰綰,「忘了你爹是怎麼給你交代的了?姑姑現在正忙,你還不快進去伺候上仙用飯?」
「呃……」
盧綰綰好似這才想起只有上仙一個人進了堂屋,頓時小臉一緊,連忙小跑著朝堂屋去了,「俺咋把這事忘了……」
「呼……」
盧春娘這才鬆了口氣,就準備回水缸旁舀水,可是一抬頭卻發現幾個嬸娘、姐妹都在望著自己,個個眼中含笑,不禁又是俏臉一紅,連忙低頭匆匆地朝先前那水缸旁去了,「快乾活……」
「幺妹,」
一個和盧春娘年稍大點的年輕女人笑嘻嘻地湊到了她身邊,低聲調笑著,「俺覺得綰綰剛剛說得沒錯呢,上仙對你……」
「春霞姐!」
盧春娘慌忙打斷了女人的話,一張俏臉卻更紅了,「別亂說,他可是上仙!」
「上仙咋了?」
盧春霞衝堂屋努了努嘴,笑意更盛了,「他也會餓,也要吃飯,還知道害羞呢,也就是說——他本事再大也是個男人……只要是男人,見了你這麼俊的姑娘就得動心!」
「春霞姐……」
盧春娘的俏臉好似都快滴出血來了,只得小聲哀求著,「你快別說了,他肯定都聽到了……」
他可是上仙啊,說不定早把這話聽到了,真是羞死人了!
「呃……」
盧春霞不禁臉色一白。
對啊,那可是上仙啊!
若他聽到俺這麼編排他……
唉,俺咋就管不住這張嘴呢!
李岳本就不是什麼上仙,自然聽不到她們的話。
此刻,他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風捲殘雲辦地將一碗菜油拌飯吃得顆粒不剩,還意猶未盡地吧唧了一下嘴,直看得伺候在一旁的小姑娘不禁想笑。
這個上仙咋跟二爺爺家那個阿虎哥哥差不多呢?吃完飯還要吧唧嘴!
「上仙,您請喝水。」
雖然心中覺得有些好笑,但小姑娘卻不敢怠慢,連忙將剛倒好水的茶碗雙手奉上,一臉的恭敬。
爹爹走時可是交代過:一定要小心伺候上仙!
「綰綰,」
李岳接過了茶碗,沖小姑娘溫和地笑了笑,「你還沒吃飯吧?」
「俺不急的!」
小姑娘有些受寵若驚,「俺跟姑姑她們一起吃,還要等一陣子呢!上仙,您吃飽了嗎?要不,俺再幫您……」
「飽了!」
李岳笑著打斷了小姑娘,「綰綰,你爹跟你說過什麼時候回來嗎?」
「沒有呢!」
小姑娘連忙搖頭,「俺爹昨晚就沒有回來呢!他說要儘快把麥子種上,不然,明年俺們還得麻煩您呢!」
「哦,」
李岳明白了,稍一猶豫,「綰綰,能不能幫我叫你姑姑進來一下?」
「好嘞!」
小姑娘連忙答應一聲,轉身就朝門外去了,一雙清澈的眸子里卻多了些得意之色。
俺就說上仙喜歡小姑吧,這不,才多會兒不見又忍不住要讓俺去叫了。
李岳若知道這小姑娘的心思只怕得無地自容!
雖然叫盧春娘進來的確有事要交代她,但他也不能否認自己確實很想見盧春娘。
「上仙,」
不多時,盧春娘身姿款款地走了進來,螓首微垂、俏臉微紅,不敢直視李岳,「您找俺有啥吩咐嗎?」
「那個……」
見盧春娘這一副羞赧之色的動人模樣,李岳的心跳也不覺快了起來,聲音之中隱約也透著些緊張了,「我……你給你哥說一聲,種完了麥子就把糧食都分下去,讓大家各自回家去吧。」
「是!」
盧春娘連忙做了個萬福,稍一猶豫又輕輕地問了一句,「上仙……您要走了嗎?」
「不!」
李岳聽得盧春娘話語之中隱約帶著些失落,連忙擺手,「我就是有些事情要處理,得耽擱一段時間,處理完了就回來……」
他必須想辦法把黃金出手了,要不然發財大計還得拖下去。
「哦,」
聞言,盧春娘終於抬起頭來望向了李岳,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里儘是喜色,「上仙,俺們會儘快把您的廟宇建好,到時候,您在這下面也有地方住了!」
「嗯!」
看著佳人滿眼喜色,李岳的臉上也悄然綻放出了笑容,「到時候我就多在下邊住住!」
在這邊避避暑倒也不錯!
交代完,李岳強壓下心中的不舍,默念了一句「回去」!
必須儘快弄到錢才能把事情幹起來,到時候,才有更多的時間與佳人相伴啊!
「唔唔……唔唔……」
李岳剛走出冰箱,褲兜里的手機便振動起來了,連忙拿出來一看,是來電提醒——十二個未接電話,都是老幺打過來的。
這是出什麼事了嗎?
李岳心中隱約有些不好的預感,連忙就給老幺打了回去。
「岳哥,」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老幺的聲音有些焦急,「你在搞什麼啊,怎麼手機一直不在服務區?」
「怎麼了?」
李岳連忙移開了話題,「老秦那邊出事了?」
剛剛他的手機都不在這個世界里,要能在服務區,那才有鬼了!
「快過來!」
說起正事,老幺又急了,「他們差點沒把房子拆了……」
「拆房子?」
李岳一驚,「誰敢拆他家房子?」
「他們自己啊!」
老幺無奈苦笑,「師父兩口子都動上手了,大老闆兩口子又在省城,我們四個剛把師父弄到龍城國際來……」
不待老幺說完,李岳連忙掛了電話,騎上摩托就直奔龍城國際去了。
龍城國際就是百花鎮上的一家KTV。
今年的娛樂場所都不怎麼景氣,當李岳匆匆趕到龍程國際之時,發現偌大一個KTV就只有一個包房裡還有歌聲,正是秦壽在裡面鬼哭狼嚎,唱的好像是一首《男人好難》。
也沒去打擾吧台後好像已經睡著了的前台姑娘,李岳循著那鬼哭狼嚎般的歌聲便徑直進了包房,果然就見秦壽正霸著麥站在沙發上撕心裂肺地嚎著,老幺和其他三個替他開挖機的青年默默地窩在一旁,好似都有些醉意了。
「老秦,」
李岳徑直走了過去,卻見秦壽已是醉眼朦朧,一張潮紅的胖臉上還有好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不禁一怔,「你這是……」
「喝酒!」
秦壽醉眼朦朧地一望李岳,「是哥們兒就陪我一醉方休!」
說著,秦壽一把摟住李岳的肩膀就坐回了沙發上。
「好,一醉方休!」
一見這架勢,李岳也不好再了問。
做人難,做男人更難,李岳也有過想一醉方休的時候,只是,那時候身邊沒有能陪他的人。
「老班長,」
拉著李岳一連幹了三瓶啤酒,秦壽這才突然望向了李岳,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我是個粗人,有時候確實喜歡跟其他女人哥哥妹妹地鬧鬧,外面的風言風語也不少……不少人在背地裡都罵我禽獸。」
說著,秦壽的聲音突然一顫,「可是天地良心,我秦壽從沒幹過禽獸的事!」
「這我信!」
李岳連忙點頭,「我平日里也就是跟你開開玩笑……」
「我知道!」
秦壽一揮手打斷了李岳,抓起面前的酒瓶子又狠狠地灌了一口,「嘭」地把酒瓶往茶几上一杵,面上儘是狠色,「老子要跟她離婚……」
說著,他的眼淚卻已奪眶而出。
這……
李岳有些懵,只得望向了老幺。
「那個……」
老幺畏畏縮縮地看了秦壽一眼,輕輕地開了口,「師娘……外面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