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港口
第二天的清晨,12月8日,周一,晴。
戈多和蜜兒一同出了門,終於是看到門口的兩袋子垃圾,並將它們丟到了希頓街的垃圾箱里,這還是蜜兒讓戈多丟的,不然他可能還沒那個自覺,還又白白被蜜兒罵,「都臭了還不丟,你等著生仔嗎?」
戈多還想狡辯說冬天不會臭的,又想起來那天晚上不知怎麼惹惱了蜜兒,直到今天才原諒自己,所以乾脆不再去惹她,免得又給自己甩臉色,下毒。默默的拿起兩袋子垃圾轉頭向希頓街區路口走去,和蜜兒剛好相背而行。
蜜兒這兩天過得也不算是太好,特別是昨天,早晨剛去,就被萊妮太太的老公克里先生說是去的太晚。實際上蜜兒到的時候他還完全沒醒。
蜜兒還以為自己去的真的晚了,後來萊妮太太看著蜜兒委屈的樣子才告訴他克里先生也就是發發起床氣罷了。
克里先生是因赫特第一能源公司的僱員,這是一家托尼斯公爵的國際能源公司,掌握著高端的法力流技術以及法力結晶技術,把持著全國的法力流能源和法力結晶能源。工作倒是很輕鬆,每天大概就是各種表格,早晨9點上班,下午5點下班,中午離家還不遠,可以回來吃飯。
因為公司每天的雜事太多,還很年輕但是頭髮都快掉光了,只留下了周圍的一圈。每天頂著一頂圓頂帽子上班。
興許是在公司被當做新人欺負夠了又不敢出聲,在家裡總是踢貓。無辜的蜜兒就變成了出氣筒。第一天就被克里先生罵哭了,這還就是早晨,又是說蜜兒去的晚,又是說做飯不好吃,又是說桌子擦得不幹凈。
蜜兒委屈巴巴的噘著嘴,萊妮太太人很不錯,待到克里先生去上班以後安慰了蜜兒說他老公就這樣,上一任的女傭都快受不了。
蜜兒心裡還惡狠狠的想著,「哼,你給我等著。」
剩下的時候到還算是不錯,萊妮太太耐心給蜜兒說了說家裡具體的工作,諸如洗洗擦擦啦,做飯洗碗啦之類的,女傭不就是這樣嗎?
戈多由於覺醒了一些記憶,對於迷霧城很是熟悉。迷霧城靠近東南角的港口是屬於平民,漁民的,位於下城區。自己的船應該在那裡,而西南方向的港口是屬於商隊的,貴族的。於是根據太陽的方向判斷一下方位就像西南方向走去,「反正這麼走就對了。」
等到了差不多的地方再問路也不遲,說不定能直接走到呢?戈多不喜歡問路,這讓他想起了第一次去三和人才市場的問路經歷,令人不爽。
當戈多走到那天威爾森警官第一次叫住他的地方,也就是他有了自我意識的地方。戈多進入了一種冥冥中的狀態,就像那天從警察廳出來回家時的狀態。
他在路上似乎是漫無目的的慢慢走著,最終在一所木質一層房子面前停下,無名的街,也沒有號牌。破破爛爛的房子在戈多的記憶中似乎是很熟悉,戈多覺得這可能就是自己的家,「不過我家不是希頓街777號嗎?」
也可能是之前的家。戈多這麼想道。
戈多看到從房子里走出來一位中年的男子,一副漁民的打扮,臉龐消瘦,佝僂著身體像是個蝦米。手中拿著一張漁網,似乎是準備出門打漁或者是曬網。
那男子看到戈多,眼神有了點神采,「小比爾啊,你回來了。」
這還認識我?我真是不記得什麼了,先敷衍一下吧啊,「是啊,大叔,路過看看。」
「哈哈,看吧看吧,小孩子念舊也是應該的,你是打算去趕海嗎?現在去時間剛好。」
「啊哈,是啊是啊,我正準備去港口。」戈多打著哈哈,和熟悉的陌生人說話真累。也不知道這是誰,看上去還挺熟悉的。
那大叔聽到戈多的話沉吟一下,有些猶豫的說:「可別怪老東西我多嘴,自從老比爾從迷霧海回來,這邊去迷霧海失蹤的人可是多了不少,都失蹤了。他們的親眷都覺得是老比爾害了他們,現在老比爾也失蹤了,你去港口可就不是那麼安全了。」
戈多聽到這話皺著眉頭,這是什麼情況,我爸從迷霧海回來過?我也從迷霧海回來過。再說我爸從迷霧海回來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那大叔看到戈多沉思著,又緩緩的說:「現在你也回來,難免有些人動些壞心思。」
戈多眉頭皺的更緊了。戈多一頭霧水,但是不打算在這裡問這種問題,回家先問問蜜兒才好,知道自己失憶的只有警察,還有大概猜出來的蜜兒。
於是回答:「沒事的,我只是去看看我的船。」
「真的要去嗎?」
戈多用力的點點頭。
那人見沒法說服戈多,長嘆一口氣,「哎,那你和我一起走吧,到時候我也能幫你一下。」
「多謝!」
戈多跟著他想著海邊走去,已經能聞見海風中夾雜的腥腥的海鮮味了。
路上戈多又旁敲側擊著問:「大叔,都有誰在迷霧海失蹤了?」
「嗯~~威廉,喬治,布朗。。還有好多。」他長嘆一口氣,「都是些可憐人,每年都有人在迷霧還失蹤,大多數是無意被吞噬的,從沒有人能回來。今年都是他們主動去的,我都勸過他們。可惜啊,還是沒能留下來他們。」
「那怎麼還去?」
「為什麼?還不是為了錢嗎。」他又長嘆一口氣。「本來我也不願說這些,既然你問了,看在老比爾對我有恩。我就給你講講。」
「老比爾,也就是你爸爸。從迷霧海回來,什麼都沒說就去上城區賣了房子,還換了船。他們嫉妒啊。」他佝僂的腰更低了,好像是在為他們感嘆。「誰不想一夜暴富,都以為是老比爾從迷霧海得到什麼大寶藏。大家都和瘋了一樣,怎麼勸也勸不住啊。」
他的眼神看向戈多有一些無奈和憐憫,像是可憐在它面前的這個孩子,又像是可憐那些沒了丈夫的妻子們,「其實在這裡打漁不好嗎?非要去找大寶藏,把自己也搭進去。老比爾也是,還要去第二次,結果就剩你了。哎,真是~~~~~」
「我看到大多沒了丈夫的女人都只能靠出賣自己為生了,哎~~~~~~可憐他們的孩子。」他仰頭一嘆,好像又老了幾歲。
聽了他的話,戈多在路上一直在想這些問題,突然覺得他們也沒問題,要是誰都安居一室,還奮鬥個屁啊。又覺得他們很有問題,抱著僥倖心理的投機行為從來沒什麼好結果。只是可憐那些沒了丈夫的女人們,可憐那些失去了父親的孩子們。
在路上戈多終於通過人們跟他打招呼知道了大叔的名字,荷馬。頗有些詩意的名字,不像是平民起的。
這裡的人們都叫他河馬。他自己倒是樂呵呵的,從不為難那些調皮的孩子。
當人們看到戈多的時候卻臉色一暗,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路邊,對著戈多指指點點。戈多也皺起眉頭,他不想理那些胡言亂語,原來戈多可憐他們,現在聽著這些話,戈多覺得他們活該在這裡。
······
「他就應該把寶藏交給大家。」
「就是就是。憑什麼他自己一個人發了財,我們在這裡受苦。」
「那天還去和他媽去提親。看看他媽那樣子,哼。趾高氣揚的。原來靠我們接濟,發了財轉臉不認人了。」
「那天我去跟他借錢,一分錢都不給我,哼。現在聽說死了,活該。」
······
戈多的神色暗淡下來。
荷馬聽了看了戈多一眼,只是用眼神安慰一下,像是在告訴戈多不必理會,也像是在告訴戈多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幹嘛的。
等走過那段棚戶區,已經遠遠看到港口了,那群人們還在街口相互指責著戈多的不是,好像找到了一個共同的話題。一直嗡嗡的停不下來自己的翅膀。
荷馬長嘆一口氣,「別搭理他們,他們也是可憐人。你爸以前借錢給那個叫喬治的人,後來喝酒打牌錢輸光了,又來借錢,這才沒借給他。後來~~~就沒回來。」
戈多現在不僅覺得他們很可憐,還覺得的他們可恨,覺得他們沒得救了。
這些人好像有一種窮人的傲慢,覺得窮就應該被救濟,富人就是應該給我們錢,覺得同為貧民,住在一起,發了財就應該大家集體的。真是愚昧的想法。嫉妒令人面目全非。
戈多走在路上心緒複雜,不斷地安慰自己,同樣的,他也告訴自己千萬別做那樣的人。
荷馬帶著戈多走到一艘看上去就比周圍的船大一點,新很多,貴很多的船前。用手指指那艘船,「看,這就是那條船。白海鷗號。」
戈多抬起頭,仔細的打量,一艘刷成白色的單帆帆船,船上的桅杆還打上了一層蠟,光滑的甲板鋥亮,和周圍的船格格不入,它好像就不屬於這裡。
卻從船艙里出來一個胸前帶著刀疤的壯碩漢子,「哈,這是誰,河馬?比爾?」
荷馬陰沉下臉,「巴克,你在這裡幹嘛?」
「哈哈,當然是因為我剛剛得到一條船了。」巴克站在船頭笑道。
「這是比爾家的船。」荷馬陰沉著臉嚴肅的說。
「我說是我的,對嗎,那個小子。」巴克指著戈多,用下巴看著他。
戈多皺皺眉頭,他沒想到會有這些事。
「說話啊,小子。」
荷馬攔住想要說話的戈多,「小巴克,你這是要強佔了?」
「什麼叫強佔,我那該死的爸爸和我家家的船都沒了,不叫他賠給我?這就是我的船。」巴克顯得和很激動,大聲的說。
大聲的喧鬧沒讓戈多害怕,卻引來了一些其他的漁民,於是都跟著起鬨,「對,讓他賠給我們,這艘船是我們的。」
「是我的,不是我們的。我的!!!」巴克睜大的雙眼像是要凸出來,脖子上的筋脈都凸顯出來,握緊的拳頭用力的錘著自己的胸口,像是一隻發怒的大猩猩。
巴克嘶吼的聲音似乎震懾到了那群人,他稍微平靜一點后又狠狠的說:「快說,比爾那傢伙是不是為了開著條船去迷霧海,買這麼好的船,不還是失蹤了。你怎麼回來的,快說。」
戈多環顧四周,大多是些不大的孩子,大概就是荷馬所說的那些可憐的孩子了。大家都用憤怒的眼神看著他。讓戈多也很憤怒。我家的船,憑什麼給你們。你爸爸忍不住誘惑去迷霧海沒回來關我什麼事,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啊。沒本事還怪別人,活該。
但戈多也知道這時候不是說狠話的時候,於是打算先穩住他們,以後再做計較。
「給你們可以,我也覺得很對不起你們啊,我們要先簽好合同啊,不然名不正言不順啊。」戈多平靜的扯了個謊。
「哈哈哈,看看,他慫了,我還以為你要來和我說這是你家的船,那時候我的拳頭就要放在你臉上了。」巴克哈哈大笑,看向戈多,揮揮自己沙包大的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