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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末世和莫麟

  李文松(男、24歲)踩住剎車,體型龐大的黑色七座廂式皮卡便緩緩在龜裂的柏油路上停了下來。

  車停穩后,李文松轉頭看向自己右邊的江河(男、22歲),詢問在這裡停車有沒有問題。

  江河看向車窗外,觀察環境,判斷是否適合下車行動。

  覺得環境似乎沒問題,江河扭頭朝著中排左座上睡覺的莫麟(男、22歲)叫了一聲,想把他叫醒。

  遺憾他睡得死,根本沒反應。

  莫麟旁邊的筱羽(女、9歲)趕緊湊過來,捧著莫麟的右臂搖晃——

  「哥哥!哥哥!別睡了!」

  莫麟迷迷糊糊地醒來,用手揉了揉眼,想讓視線變得清晰一些,邊揉邊道:「哦,到了啊……到哪了?」

  「燕東市。」李文松回答,「看起來,這裡是戰遺區。」

  所謂戰遺區,是指二十年前那場災難后,又經過人類戰爭洗禮的地方。

  江河打開副駕駛門下了車,莫麟也推開左後門下去了,走到車頭和江河一起觀察環境。

  李文松抗起立在扶手箱旁的一桿重槍,下去后繞到車尾警戒。

  坐在最後排的秋月(女、25歲)牽著筱羽的手從車裡出來,站到莫麟與江河身後不出聲。

  莫麟掃望一眼,看到的是殘破的建築、爬滿青苔的路和雜草叢生四面通風的商店,天空烏雲密布,現在是中午十二點半,但看不到一縷陽光。

  人類和動物的骸骨在地上隨處可見,皮卡車來的時候便碾碎了好幾具。

  「這地方……也很慘啊。」莫麟嘆了口氣。

  李文松這時走過來說:「二十年前,這是燕東市最繁華的地區。」

  這裡是燕東市新星區,是李文松的故鄉。

  二十年前,他的爸媽和弟弟都死在了那場災難中,連同這座城市繁華而富有生機的一面,永遠的消失了。

  莫麟聽過李文松談及此事,知道他現在心情複雜,也不說什麼,只默默拍了拍他肩膀。

  然後來到筱羽面前,蹲下和她同高,這是為了不讓她因為自己居高臨下而產生壓力。

  「小羽,頭還痛嗎?」莫麟輕聲問。

  筱羽搖搖頭:「不痛了!」

  莫麟愣了一下,隨後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再忍忍好嗎?哥哥一定會把小羽治好的。」

  他很輕易就看穿了筱羽是在撒謊,這孩子因為過去的經歷,堅強得讓人心疼,從來不敢對別人提出任何要求,一直害怕自己成為累贅。

  「嗯!」筱羽回答得很快,也很有信心。

  莫麟撫了撫她的小腦袋,然後站起來對江河說:「阿河,這次就我們出去吧。」

  他說完,第一時間就往前走,這是為了避免被留下來。

  他是這五個人里唯一的「普通人」,也就是沒有被輻射影響、唯一沒有「超能力」的人,所以算起來,他比筱羽還弱。

  平時常常會因為安全考慮而被限制活動,這一度讓他很鬱悶。

  這一次,他的新發明正好還缺幾個特殊零件,他說什麼也要出去找找!

  江河一眼看穿了莫麟的心思,三兩步就追到了莫麟身後,手往莫麟肩膀一搭,說道:「我一個人去吧,你留下來,讓文松和秋月保護你。」

  莫麟哪能輕易同意,啥都不管,掙脫江河的手就往前跑,他必須去找那幾個零件,同時也必須找到輻射石把筱羽的傷治好!

  輻射石是一種匯聚了大量輻射波的結晶狀石頭,所謂輻射,並不是指核輻射之類的,而是一種未知的能量波,可以導致人和動物發生變異,獲得各種各樣的「超自然能力」。

  人和動物受到輻射影響的區別在於,人的變異發生在體內,外表看不出來。而動物則主要表現在外表上,說白了就是會「變形」。

  除了莫麟,這裡的其餘四人都是「輻射人」,筱羽之前意外受傷,需要輻射石才能治療,而且有時限,在時限之內找不到輻射石的話,就算大羅金仙也無力回天了。

  莫麟和筱羽不是親兄妹,但相處這麼久早已形同血親。雖然此時已經是末世,但莫麟還是希望自己可以有能力讓她像普通孩子那樣稍微任性、稍微快樂一些,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須能活下去。

  「文松哥、秋月姐,小羽就拜託二位照顧一下了!我們馬上就回來!!」莫麟邊跑邊往回大聲說。

  「好。」李文松答應了一聲。

  李文松屬於言簡意賅的人,這個好字實際上是「放心吧,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妹妹和我表姐的,就算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的意思。

  秋月一手牽著小羽,一手無奈地攤了攤,對著莫麟的背影道:「真是個留不住的男人呢……」

  「哥哥!小心一點哦!」筱羽用手弧在嘴邊大聲提醒道。

  一轉眼功夫,莫麟已經跑到路邊一棟嚴重傾斜、損毀過半的大樓下,看到掉落的鋼筋混凝土板中間有一個洞,當即就鑽了進去,進到大樓后東彎西拐,想和江河拉開距離,等到他放棄勸自己留下的時候再現身也不遲。

  江河見狀一驚,他們還不熟悉這個地方,可能有諸多潛在威脅,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莫麟來說非常危險。

  偏偏莫麟又是最不能出事的人,他心驚之餘立刻往前追趕,他必須保護莫麟,這是莫麟把他從一個「不可理喻」的蠢貨變成一個正常人的時候,他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完成的事!

  這邊,莫麟已經穿過大樓,跑到另一邊的馬路上,覺得離停車地方已經足夠遠,便停下了腳步。

  舉目往前一掃,他愣住了。

  只見眼前這條馬路上,數十輛轎車堆在了一起,全都被燒成了鐵架子,又飽經雨水侵蝕而銹腐不堪。

  在這堆車架周圍,密密麻麻全是人類骸骨,和雜草青苔長在了一起,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是……戰爭時期的屠殺場吧……」莫麟心中猜測。

  雖然場面恐怖,但莫麟倒沒有害怕,在人類文明遭到毀滅性打擊二十年後的今天,他見過的比眼前這裡更恐怖的場面也不在少數。

  相比之下,他更多的是感到悲哀。

  真正擊潰人類的,一半是二十年前那場異端災難,一半卻是人類自己。

  ……

  莫麟沒有時間感慨,他並沒有忘記自己任性出來的目的,當即走進這些骸骨之間,根據他的經驗,死人身上極有可能會有好東西。

  這些人死後被風吹日晒雨淋太久,身上的衣服都跟著一起腐爛得差不多了,莫麟輕輕一翻就化作齏粉。

  找了一會兒,莫麟沒有收穫,正感到失望,忽然被什麼東西吸引住視線,呆住了。

  「這是……?」

  他兩步跨到一具骸骨前,蹲下就把手往骸骨胸口部位掏,收手時抓回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事物。

  看到這東西,莫麟頓時興奮起來:「半永久電池?!」

  這東西不管是在災難前後都異常珍貴,是一種12伏特種電池,蓄一次電可以使用將近百年,和電池保護材質的壽命差不多,所以被稱作是半永久電池。

  沒想到居然在這裡撿到這種寶貝,莫麟欣喜若狂,這東西可以為他的「發明」提供源源不斷的能源!

  雖然只有12伏,但已經可以解決不少用電需求了。

  莫麟太高興,沒有察覺到江河已經追到。

  江河原本想斥他兩句,但看到莫麟捧著個東西很高興的樣子,他即將出口的話便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只是無聲地站守在莫麟身後,確保他的安全。

  忽然,馬路對面傳來動靜,莫麟和江河同時舉目望去,竟見到一隻比轎車還高的雞在地上啄食!

  這雞紅頭白身黑足,雞冠像燃燒的火焰!

  「雞?超大的?!」莫麟張口驚訝。

  但很快,卻面露貪婪:「不對,是晚餐……今晚的晚餐有著落了!」

  受到某種未知力量的驅使,莫麟悄悄往前走,放輕腳步,盡量不出聲,想要接近巨雞。

  江河卻往前一躍擋在了莫麟面前,伸手攔住,示意莫麟往後退,全程沒有說話。

  他注意到了莫麟沒有注意到的地方。

  那隻雞正在啄食的可不是什麼蟲子,而是裸露在混凝土塊中的鋼筋!

  它的喙顯然比鋼筋更硬,啄了幾下,鋼筋就短了一大截,殺傷力不能小覷。

  再加上那兩隻鐵打般的爪子,肯定不是普通人所能招架得了的。

  他阻止莫麟,就是為了防止他被反殺!

  莫麟這才發現江河已經找到自己,呆了一下,這次他沒有任性,微微點頭便退到後面的大樓中暫時躲藏起來。

  雖然有時會無法控制的得意忘形和任性行事,但大多數時候莫麟都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必要時他會不猶豫地選擇退避,避免自己成為累贅。

  回到了大樓里,莫麟背靠著一根柱子坐下,打算就這麼等著江河解決了那隻雞再出去。

  忽然間卻眼睛一眯,視線盯著前方不遠處的某樣東西不移開,同時鬼使神差地往前走,彎腰從地上撿起了一個鉛筆大小的銀色彈簧。

  「這是……永不變形的特性彈簧?」

  雖然這不是他一直尋找的零件,但這東西也十分稀有,莫麟樂了!

  「這地方好東西挺多啊!」莫麟喃喃一句。

  剛說完,又被右手邊一個黝黑的鐵塊吸引住了目光,他走過去,發現不遠處還有,更遠處還有……

  他一個個撿起來,不知不覺中走出了大樓,越走越遠……

  大約三分鐘后,江河看著倒在地上已經不動了的巨雞,拍拍手上的灰塵,轉身向大樓里小聲叫了一句,讓莫麟出來。

  然而沒有任何回應。

  「阿麟?!」江河登時緊張,兩步衝進大樓中,掃了一圈,不見人影!

  「又亂跑!這個白痴!」

  著急之下,江河只能選擇一個他認為莫麟可能會去的方向追趕而去,一路奔跑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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