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新的開始
初夏的驕陽掛在沒有一絲雲氣的澄空中,將宏偉肅穆的紫禁城照的有些晃眼。
剛剛從乾清宮退出來的兵部尚書王洽,微眯著眼睛掃了一眼鴉雀無聲宮院,暗暗的呼了一口氣,將手心中的冷汗偷偷地擦在袖中。而後,面色平靜的隨著一名小太監的身後走出了宮門。
乾清宮暖閣之中,崇禎坐在書案之後陷進了沉思。
經過與兵部尚書王洽的一番對話,崇禎已經大致梳理出這件事情的經過。
數日之前,自己通過軍機處下旨,調勇衛營出京赴遼。軍機處袁可立當日便將聖旨廷寄給了勇衛營以及兵部正堂。由於勇衛營的特殊性--無論是營中的人員還是兵器營帳等後勤補給都相對獨立,與兵部也沒有太多的關係。所以勇衛營在接到旨意之後,根本就沒派人與兵部聯繫,而是自行準備出征的事宜,當聖旨規定的時間一到便起營出發。
而按剛剛兵部尚書王洽的回稟,兵部在得到軍機處傳過來的聖旨后,也是隨即便安排人員準備相應的行文,一切都是按照以前的慣例實施,並未做任何拖延。當兵部按照既往的程序將行文準備好了之後,卻遲遲不見勇衛營派人來領。
後來兵部還曾專門派人到勇衛營的駐地詢問。不過,當兵部的人到達南海子大營時,勇衛營主營早已經出京,留守的營兵連大營都沒讓兵部的人進,直接將他們轟了回來。所以現在兵部給勇衛營開具的那套行文還暫存在兵部。
當著皇帝的面,兵部尚書王洽說道倒也是理直氣壯。就崇禎聽來,王洽所做的一切都算符合之前的規矩。表面看上去,這件事之所以發生似乎只是一種意外,一切不過是新的一套規矩剛剛建立時,必然會有的不適應而已。
聽完王洽的解釋,崇禎一時之間也有些疑惑。難道是因為對勇衛營太過看中,所以自己有些急小甚微,關心則亂了?還是說。。。。。因為這幾天接連出的那些事情,尤其是內閣這段時間的做法,讓自己感到了威脅?所以亂了方寸?
崇禎也想不透到底是因為什麼?沒了心情的崇禎隨口同王洽說了兩句,便揮手讓王洽退了出去。之後他便一個人坐在龍椅上慢慢思索。。。。。。
自從自己登基之後,通過誅殺魏忠賢以及一干閹黨的核心官員,初步確立了皇帝的威嚴。而後,派孫承宗穩定遼東的軍政,命孫祖壽整編錦衣衛,用屠刀清理了宮中蛀蟲建立了內賬房,再用巧取豪奪資金籌建秘密商行。隨後又命王體乾重組凈軍建皇城局,選將京營建嫡系親軍——勇衛營。用密折制度,軍機廷寄集中皇權,用文武兩科科舉改變朝廷選官制度,用宣傳司初步控制的上層輿論。
崇禎自己覺得,自己在這半年之中,基本上算是穩定住了屁股下的這把龍椅。崇禎相信即使從這以後自己不做作任何的改變,此刻的這個大明也一定會比歷史上的那個大明的生存環境要好上很多,估計也能活得更長。
當然也就是因為有了這些的改變,大明或是說崇禎這個皇帝所面對的問題,也與歷史所記載的有了越來越多的不同。
歷史上的黨爭,在現在的朝堂中雖然依舊存在,但是由於朝中兩黨的力量相差不大,再加上崇禎這個有後世記憶的皇帝,對所謂的大道之爭,禮儀之爭毫無興趣。兩派人即使在朝堂上吵得面紅耳赤,寫彈章寫的腰酸背痛,結果往往也都只落一個無聲無息。久而久之,現在朝堂上雖然那兩撥人天天都在鬧,但更多的只是像表明立場,很少再有那種不死不休的事情發生。
朝堂之上黨爭的力度,雖然比歷史上小了一些,但由於崇禎所做的那些改革,君權臣權間的矛盾卻要比歷史上激烈很多。此刻,擺在自己面前的這兩件事到底只是兩件偶然,還是。。。。。。
崇禎低下頭看了一眼書案上的那兩份奏摺,不禁苦笑的搖搖頭。自己多希望面前這兩件事只是一種偶然,多希望朝中的那些官員們每一個人,都像後世那些快餐小說中寫的那樣,所有人都善良的可愛,邪惡的可愛,聰明的可愛,愚蠢的可愛。每一個人都簡簡單單的。。。。。。自己要是高興了,就大大的賞他個官;不高興了就拉出午門砍了他的腦袋;沒兵了一句話,按照學生軍訓練上兩個月,就能練出天下無敵的士兵;沒錢了,抓幾個貪官殺幾個漢奸大把的銀子就到手了。呵呵,多美好的世界,多輕鬆的穿越。。。。。。爽啊,你做的爽,我看的爽,不費腦子還催眠。。。。。。成功不是因為智力能力而是因為主角光環,我都活著穿越了,誰還能阻攔我?。。。。。。可惜崇禎沒有那麼好的運氣沒能穿到了那個滿是樂趣的社會,卻來到了一個假大明。。。。。。在這裡人人都有一顆私心,都是一群老奸巨猾的狐狸,沒有一隻單純善良的小白兔。
崇禎越想越覺得氣悶站起身向暖閣外走去。
而當崇禎剛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高時明正小心翼翼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高時明抬頭看到崇禎皇帝正走過來,不禁一愣連忙躬身正要回話。崇禎卻微微一擺手,隨後便自顧自出了暖閣的門,走進乾清宮正殿。
崇禎沒有向大殿的門口走去,而是在乾清宮大殿中慢慢的踱著步。
乾清宮地面由金磚鋪墁,磨磚對縫之餘並塗以桐油,看上去光潤細膩,猶如墨玉一般。人走在上面,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人影晃動。殿內天花板上的瀝粉貼金雙龍彩畫以及蟠龍圓案,形象生動氣勢威嚴。此刻時值初夏,乾清宮殿前殿後雕刻的二龍戲珠圖案的金扉大開,一陣陣熏風湧入殿中,趕走了重檐龐殿頂下隱藏的陰涼。
崇禎在殿中慢慢的踱著步,一邊感受著腳下的堅硬平實,一邊盡量平緩著心中的煩躁。
此刻已經初步穩定住政局的自己,要如何面對代表臣權的內閣?對於一年之後即將到來的天災兵禍,自己還要做些什麼準備?如果之前要以穩定為主,之後的這一年又要如何去做。此時此刻,放在擺在書案上的那兩份奏摺,到底是危還是機?會不會是一個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