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天啟駕崩
「是。」王承恩在書房門外應道。
朱由檢連忙站起身,慌慌張張的將面前那些散亂的紙張攏成一疊,胡亂的找了個隱秘的地方將紙藏好。這才重新坐回書案之後。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開口說道:「請她進來吧。」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便被輕輕的推開。信王偏妃田氏--田秀英帶著兩名侍女走了進來。
當看到信王殿下坐在書案后,正直直的看著自己時,田秀英微微一笑,盈盈下拜口中嬌聲說道:「見過王爺。」
「哦。。。。。。哦,起來吧。」朱由檢看著這個正向自己施禮的嬌媚女孩連忙說道。
「多謝王爺。」田秀英站起身,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在朱由檢的臉上一飄又飛快的向書房四周一掃,「王爺,您一個人在書房忙什麼呢?」
「啊?啊,沒忙什麼,隨便整理點東西。」朱由檢有些忙亂的說道。
田秀英微微皺了皺細細的眉毛說道:「爺,自從您做噩夢的那天開始,你就一直單獨睡在書房,就連用膳都是一個人用。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心。。。。。。心事?沒有啊。」
「。。。。。。您是在擔心陛下的身體嗎?」
「這。。。。。。唉。。。。。。」想到在天啟皇帝死後,這個內憂外患的大明帝國就將交到自己這個初中體育老師的手裡。而且,自己說不定連死太監魏忠賢的那關都過不了,朱由檢便覺得滿嘴都是苦澀。
看著朱由檢臉上愁苦的表情,田秀英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爺,皇帝是真龍天子,一定會沒事的。你也不要過於擔心。」隨後她又輕輕笑了笑說道:「王爺,奴帶來了瑤琴,給您彈奏一曲,可好?」
看到朱由檢點頭答應,田妃輕輕的揮了揮手,侍女便將一張古琴擺在琴桌之上。田妃親手點燃一爐靜香,又凈了凈雙手,才穩穩的坐在琴后。她微微垂下視線,平心靜氣,一雙猶如美玉般的縴手開始緩緩撥動琴弦。
清幽的琴聲,似乎由極遠處輕輕飄來。絲絲縷縷,柔的像暖風又似春水,飄飄裊裊輕而靈動。從未聽過如此旋律的朱由檢,不由得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他只覺得在那陣陣的琴聲中,沒有絲毫人間繁雜的煙火,是那麼的清凈、平和、通透,積蓄在自己心中的那些煩愁困頓似乎都隨著這裊裊清音飄散進虛無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朱由檢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偌大的書房之中一片寧靜,似乎只剩下他一人。朱由檢動了動身體,一條絲巾從身上滑落,自己竟然靠在書房的椅子上睡著了。
自從那天從皇宮回來之後,朱由檢便一直處在一種難以緩解的緊張之中,幾日間真是食不知味,寢不安枕。這其中既有穿越到明朝的緊張激動,也有對於未來的迷茫與恐懼。今天在那曼妙的琴聲中,總算讓一直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了一些。
朱由檢站起身,慢慢的走到窗前。伸手推開木窗,一絲絲帶著庭院中花樹氣息的風,便輕輕湧進窗欞。朱由檢閉上雙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直到這清涼充滿了胸膛,才開始一點點的慢慢吐出。
然而,這口氣還沒有吐凈,一名府中的太監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了進來。當他看見朱由檢正站在書房的窗前,連忙跪趴在地上,扯著尖細的嗓子叫到:「王爺!萬歲有旨請您速速進宮!」朱由檢被那聲音嚇了一跳,那口還未吐盡的氣息,竟然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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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七年八月二十二日,大明天啟皇帝崩於京師紫禁城懋德殿,年二十三歲。遺詔曰:「皇五弟信王聰明夙著,仁孝性成,爰奉祖訓兄終弟及之文,丕紹倫序,即皇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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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黑暗已將整座京城淹沒。紫禁城西側的養心殿中,寂靜無聲。十幾隻素白的蠟燭靜靜地燃燒著,殿中角落處,幾名太監宮女一個個屏息凝氣的肅立著。偶爾間,他們也會用眼角的餘光偷偷地瞟上一眼,那個坐在大殿正中獃獃發愣的年輕人,那個即將成為大明王朝新主宰的男人。
微微搖動的燭光之中,朱由檢一動不動的坐在寬大的龍椅上。他的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但視線的焦點卻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此時在朱由檢的耳邊,似乎還充斥無數的聲音,哭聲,喊聲,語話聲,腳步聲。。。。。。高的低的大的小的雜亂無章又繁雜無比,這些聲音不停的在朱由檢腦中纏繞交合,讓他覺得一陣陣的暈眩。
在他的眼前,從進宮之後便出現在眼中的那無數的人臉,老的少的,美的丑的,帶著冷笑的,滿臉傷心的,一臉討好的,面無表情的;一張張不停地飄來盪去,忽遠忽近,忽隱忽現。
不知過了多久,朱由檢一直僵直的身體忽的癱軟了下來。他的後背靠著椅背,微微的仰著頭嘆了口氣,一臉愁苦的閉上了眼睛,心中暗暗地念叨:「我的天啟皇兄,你怎麼能這麼快就死了啊?我教案還沒準備好,你就這麼急著讓我上講台啊。。。。。。唉,原來要是講砸了頂多扣扣錢,現在要是砸了估計會要命啊!」
就在朱由檢坐在那裡滿心鬱悶之時,腹中忽的傳來一陣咕咕聲。朱由檢這才意識到,從下午那個大太監魏忠賢派人將自己接進皇宮后,自己就像一個木偶似的,暈暈乎乎的跟著各種各樣的人串來串去,直到現在都沒能吃上一口東西,此時的腹中早也空空如也。
「唉。」朱由檢再次長長的嘆了口氣,抬眼看了看站在殿中侍候的太監,便想問問他們能不能給自己準備點吃的東西。然而,他的手臂剛剛抬起,腦海中便忽的一閃,似乎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的那個寡婦皇嫂曾經低低的聲音提醒過自己,要小心宮中的飲食。
朱由檢的手臂停在了半空,而那個被他點指的太監,則低著頭緊張的等著這個新皇帝的旨意。然而,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新皇帝下旨。那太監困惑的眨了兩下眼睛,奓著膽子偷偷的抬起頭向上看去,就見那個剛剛繼承天下的年輕皇帝,正滿臉愁苦僵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