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隊長》2-1第一場,演員就位……開始!」
場記打板兒,機器走位……
歐鎮海傷愈歸隊,當他提著沉甸甸的裝備穿過停機坪的時候,老搭檔阿傑的照片已經掛在了走廊的「英雄牆」上。
他與牆上那個熟悉的小個子對視了一眼,繼續前行。
上司辦公室里,歐鎮海一臉疲憊地坐在上司辦公桌前。
「我們是老朋友了,對吧?」
上司抬眼看向這個超長服役的「老戰士」,語重心長道:
「我一直待你不薄,對吧?」
「沒有讓你像其他人一樣,一到35歲就轉文職。」
「恩,」歐鎮海點頭。
「好,那現在你聽我說,」上司俯身,雙手撐在桌邊。
「說,」歐鎮海低頭。
「精英學校那邊兒的特訓班又招新了,他們還缺一個教官……」上司小心翼翼地道出自己的意圖。
「我不去,別打我的主意,」歐鎮海打斷上司的話,轉身準備離開。
「坐下,你答應過老朋友什麼?」上司聲調微揚。
「我對文職沒興趣,長官,」歐鎮海兩手插兜靠在椅背上。
「這不是請求,救生員1號,坐下,」上司的表情嚴肅起來。
「壯子,你跟我來真的?」歐鎮海眯眼。
上司沒說話,只是繼續盯著他的眼睛。
歐鎮海沒趣兒地在屋裡轉了一圈兒,又回到椅子上坐好。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要麼把這份文件簽了,復原當個老百姓,要麼去精英學校帶一期特訓班,」上司認真道。
「呵,」歐鎮海嗤之以鼻。
「我已經打好招呼了,只帶一個班,由你全權負責,四名助教協助你,」上司循循善誘。
「就利用這段時間,當是恢復一下身體……」
「我身體沒問題,」歐鎮海逞強道。
上司靠向椅背,面對額頭上青紫還沒完全消退的老友,嘆了口氣:「我特么說的不是這個。」
「鎮海,我只是讓你去那兒待上幾個月,教教新來的孩子,調整一下心態。」
「你也老大不小了,鍍鍍金履歷才能好看,你總不能一輩子都泡在水裡吧?」
「等你想回來的時候,我會讓你回來的。」
歐鎮海沒表態,眼神飄向窗外……
「好,過!轉場,轉場……」
「《救援隊長》4-4第四場,3、2、1開始!」
接送新學員的大巴,鳴笛駛進戒備森嚴的特訓基地,新生們在車上左顧右盼,臉上的表情既緊張又興奮。
前高中游泳冠軍王志濤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孤傲又略帶不屑的眼神,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
四個助理教官已經跨立在宿舍門前,大巴一停,一名大鬍子助教便兩步跳了上來,沖著車上的人大聲咆哮:
「你們只有15秒,快!動作快點兒!下車!」
王志濤邁著四方步,氣定神閑地跟在嘈雜的隊伍後面,教官們的催促對他來說彷彿只是樹上的鳥叫。
理髮,拍學籍照,領備品、學員手冊,分宿舍,新生們像鴨子一樣被趕來趕去,耳邊始終充斥著幾個助教的大嗓門兒。
「快點兒,換上作訓服!」
「行動,說你呢,找好自己的床位,別耽誤時間。」
「5分鐘后,在基地小禮堂集合,快快快!」
「……」
基地小禮堂。
頭髮花白的校長站在台上慷慨陳詞,四外圈兒的牆上,掛的全是各種先進事迹和獎狀。
「超過一千名男男女女,構成了華夏海上搜救特勤大隊。」
「其中救生員只有不到百名,這是因為,我們是海上救援的核心、精英,我們是強者中的強者。」
「當港口因風暴而關閉時,我們行動。」
「當颶風把其他部隊封在岸上的時候,我們行動。」
「當老天爺無情震怒,摧毀房屋,折斷橋樑,掀翻巨輪的時候,我們——行動。」
老校長講得熱血澎湃,學員們聽得群情激昂。
王志濤在人群中間百無聊賴,只好撒摸牆上那些花花綠綠的獎狀打發時間。
突然,他眼睛一亮,一塊寫滿同一個名字的記錄板引起了他的注意。
50米自由泳紀錄保持者:歐鎮海。
100米蛙泳記錄保持者:歐鎮海。
水下憋氣時長最高記錄保持者:歐鎮海……
林林總總的十多項記錄,居然都是這個叫歐鎮海的人霸榜,王志濤翻了翻眼皮。
「這裡的淘汰率遠超百分之五十,假如奇迹出現,你真的有資格成為我們的一員。」
校長的演講還沒完,不過也快接近高朝了:
「那麼恭喜你,這輩子只能與微薄的工資和冰冷的海水相伴,直到你游不動為止。」
「但同時,你也將獲得拯救他人,拯救生命的機會,而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比這更棒的工作了。」
「好了,萌新們,歡迎來到精英學校,大家有什麼問題嗎?」
老校長看著眼圈兒泛紅的萌新們,滿意地點了點頭,正準備下台,一個學員舉手了。
「校長,我是新生王志濤,只有一個問題。」
王志濤可算等到了這一環節,果斷開腔道:
「那個保持著所有記錄的傢伙,他還活著嗎?」
「為什麼問這個?」老校長朝禮堂後面看了一眼,微笑道。
「我只是想托您轉告他,很快,他的名字就要從上面消失了,」王志濤牛批哄哄地指向記錄板。
周圍的學員紛紛撇嘴,對眼前這個裝逼能手投以白眼。
「真的嗎?那你幹嘛不自己告訴他呢?」老校長邊說邊往台下走,「他就在你身後。」
「全體都有了,向後轉,向1號救生員歐鎮海同志致敬。」
「1號救生員歐鎮海同志,將在未來的四個月中,擔任你們的教官,他是海上救援隊歷史上最出色的救生員……」
老校長的介紹聲中,眾人的視線在新教官和裝逼俠之間徘徊了一陣,最終還是笑出了聲。
王志濤面上強作鎮定,他堅信:只要自己不尷尬,那尷尬的就是別人。
「歐教官,你要講兩句嗎?」老校長和一直站在門口的歐鎮海握了握手。
「不必了,您說得已經夠多的了。」
「體力測試明早七點開始,全體解散!」
歐鎮海似乎對逼王的挑釁不為所動,簡單交代了一句,便轉身和老校長敘起了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