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里包不住火,連號那小哥兒仨都是演員的事兒,終於走光了……啊不,曝光了。
其實,隊友們也不是沒懷疑過:
首先,記者團能順利進入C大隊,這本身就是件破天荒的奇事。
他們這處訓練基地雖說不是保密單位,可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
如果說,他們是為了失聯的漁船趕過來的,時間上又對不上。
再有,好多記者一見面就能叫出於興龍和葛輝的名字,很明顯,這幫人早就互相認識了……
還有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原因,讓501的受訪「群眾」對這一事實表示出了極大的憤慨:
「隊副同志,聽說特訓期間,安世他們三個因為成績優異,所以才一直沒能出局。」
胡鬧微笑著看向領導席。
「這個嘛……也不能說是優異啦。」
隊副眯眼掃向特訓班的一眾「精英」,跟記者打起了官腔:「就勉勉強強過線而已。」
學員們似乎都鬆了口氣,雖然是事實,可他們連體驗生活的演員都比不過的消息,是絕對不能見報的。
不然的話,以後新部隊、老部隊他們都沒法混了。
「是這樣啊,」胡鬧推了推眼鏡,「那……你們為什麼都叫安世大哥呢?」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安世今年不過才18歲,你們不會都是未成年吧?看著可不像啊……」
「對呀?我還納悶兒呢,你們之前不是都叫他10號的嗎?今天怎麼跟我一樣,叫上大哥了?」
葛輝后反勁兒似的一拍腿。
「那……那你小子為什麼喊『大哥』喊得那麼溜,你大學畢業……怎麼也得20多了吧?」
厚嘴唇扣住葛輝的帽檐兒,反問道。
「那說來可就話長了……」
面對戰友和記者們求知的小眼神兒,葛輝索性就把安世怎麼不計前嫌拉巴他,給他機會。
怎麼教他演戲,怎麼拯救劇組的事,一股腦兒的全倒出來了。
「還有這幾天,你們也都看到了,水池抽筋兒,他背我,木頭太沉,他替我扛。」
「他也是人,一身的傷,可他就是不肯放棄我,」葛輝仰起臉,眨了眨眼睛。
「我想,如果我有個哥哥,大抵如此。」
一瞬間的寂靜之後,小胖子開口了:「我也是。」
「在海上那會兒,原來我是能跟得上隊伍的,可我無意中往咱們的右後方瞟了一眼。」
「發現了個閃光點,時有時無,我就想看得再清楚些,萬一是船,咱們不就都有救了么。」
「可等我看清了,再回頭想告訴大夥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丟了。」
說到這兒,小胖子的深情突然落寞起來。
「然後呢?你和大哥是怎麼碰上的?」葛輝急切道。
「我當時害怕極了,等了許久也不見你們回來,」小胖子嘆了口氣,接茬兒道。
「暴雨將至,體力根本不允許我再等下去了,我只好咬牙往漁船這邊游。」
「可風雨越來越大,還沒游到地方,巨浪就把我打翻了。」
「說實話,我當時意識還是清醒的,可身上沒有力氣,就一直往下沉,海水拔涼拔涼的,我的心也是。」
「10號呢?10號該出現了吧?」高個兒教官已經耐不住性子了。
「你別打岔,聽他說,」隊副拍拍對方,示意他稍安勿躁。
「呵呵,我是個無神論者,可生死關頭,我還是祈禱了。」
小胖子雙手合實,煞有介事道:
「天地有靈,萬物皆可通神,拜託了,過路的神啊,救救我吧。」
「我還不想死,我媽剛剛託人給我介紹了對象,人我還沒見著呢。」
「還有,我存的定期下個月就到期了,存摺就放在衣柜上舊棉鞋的鞋墊底下。」
「要是神靈們救我實在有困難的話,請一定託夢給我媽,別讓她當廢品扔了……」
「停!你知道電影里的男配都是怎麼死的嗎?」
小輝輝怒了,大夥都等著聽大哥出場呢,讓這小子磨嘰的都快睡著了。
「怎麼死的?」胖子睜眼問道。
「話太多,被男主KO了,」葛輝朝他脖子上比了個手刀,「別廢話,趕緊快進到有大哥那段兒。」
「馬上,馬上到位,」小胖子裝模做樣地敬禮道。
「隱隱約約的,我就覺著神靈好像聽到了我的絮叨,睜眼一看,你們猜怎麼著?」
「尼斯湖水怪跳海了?」厚嘴唇呲牙道,「再跟我扯沒用的,真削你啊。」
「漆黑的深海里突然有了一束光,像你們拍電影用的那種聚光燈似的,賊亮。」
胖子朝葛輝比劃著: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耳邊傳來了童聲清唱,空靈婉轉,是我聽不懂的調調,好像是外語。」
「然後我就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的神靈,他長得和大哥一模一樣,一轉眼就到了我身邊。」
「我想開口問問他,到底是不是咱大哥……」
「是他,肯定是他,」小輝輝激動得不行,就差拍手叫好了。
「可我一張嘴呀,肚子就進水了,」胖子捂臉。
「我看你是腦子進水了,趕快往下說,別提你,就說大哥的事兒就行了。」
輝子上去鎖喉威脅道。
「你給我放開啊,大哥我整不過,撂倒你我還是輕鬆滴。」
小胖子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再廢話我們大夥一起上,保准讓你半個月下不了炕。」
周圍的隊友紛紛摩拳擦掌,起來嚇唬胖子。
「別介別介,」胖子舉手告饒,「我保證剩下都是大哥的戲。」
「你們從前就見識過大哥游泳的速度了吧?」胖子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調門兒。
「這個『帥神』比大哥更快,他托著我一路向上,眨眼就衝到了海面上。」
「我懷疑,他那腰下面根本不是兩條腿,而是電動馬達,可我沒有證據,」胖子扼腕痛惜。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就是我們的大哥。」
「為啥?你不是還沒問他呢么?」厚嘴唇搶白道。
「因為他救我的動作完全符合咱們的培訓流程,你想啊,過路的神仙總不會是咱們特訓班畢業的吧?」
「鼓掌鼓掌,分析得太尼瑪到位了……」
厚嘴唇帶頭起鬨,眾人一窩蜂地衝上來收拾胖子。
他們已經不想再聽他瞎白話了,這小子八成是看見攝影機就戲精上身的貨,必須得給他點兒顏色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