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濱江大學體育館燈火通明,三點就開機的一場戲,硬是拖了四個小時。
導演文森的那頂鴨舌帽,摘了又帶,帶了又摘,如果能撂挑子,安世相信文導絕對不會多留一分鐘。
趙壘休息了半個小時,回來還是那個鳥樣兒,剛和女二於甜甜對上詞兒,這小子手機又響了。
對,這位小爺應該是壓根就不知道,拍攝期間不能帶手機這回事兒。
只見他接起電話,向在場的幾十號人打了一個都別出聲的手勢,就開啟了全英文情景對話模式。
考慮到許多同學還沒過四級,此處省去3000個生詞,嘎嘎~
現場的所有人都傻了,這怎麼拍個電影還臨時加考英語聽力呢?
居委會也沒通知啊,這要是不過怎麼辦?會不會耽誤孩子明年入托啊……
OK,不開玩笑了。
雖然不是學渣在聽力考試上那種懵逼,但眾人對於趙壘這一舉動的驚悚程度,已經可以用舌橋不下來形容了。
這是什麼精神?一個外國人,不遠萬里來到俺國,毫不利人,專門利己,這特么就是個神經啊!
保安?保安呢?給丫拉出去喂狗……
安世腦袋上都冒煙兒了,他現在對這個說本國話栓塞,說外國話跟摸了電門似的小**羔子,已經忍無可忍了。
然而,在顧晨西偷偷給他翻譯了這小子的鳥兒語之後,安世叔叔靈光一閃,暫壓余怒,打算做個文明人。
趙壘放下電話,在眾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眼神中,與他的經紀人而語了幾句。
然後和之前一樣,又以他Sososo……sosorry單方面結束了今天的演出。
他經紀人和文秦二位導演的解釋是,趙壘的老祖母在國外突發重病,而趙壘又是個非常孝順的孩子。
所以不得不考慮放棄這次合作的機會。
因為不知道病情會持續多長時間,怕耽誤劇組拍攝,他們這邊就乾脆退出了,讓劇組趕快找人接替。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文、秦二位導演很是驚喜。
兩個人激動地上前與趙壘握手、擁抱,並祝福她的老祖母早日康復。
安世當然也不能落下,他從顧晨西那兒惡補了幾句英文,然後客客氣氣地把趙壘一行人送出了體育館。
臨了,還在顧晨西詭異的注視下,向大歌星要了張簽名。
而對方的車子剛一開走,他又看也不看的把那張簽名紙扔進了垃圾筒。
「你發神經啊,幹嘛對他那麼客氣,」顧晨西跟在安世身後埋怨道:
「他搶了你的角色,在片場耍大牌,還讓經紀人說謊騙導演。」
「我都恨不得上去抽他兩巴掌,你居然還要什麼簽名,我看你是盒飯吃多了,撐的!」
「呵呵,你呀,」安世轉身弄亂顧晨西的頭髮,「還是這麼直來直去的,動不動就生氣,傻得可以哦。」
「去去去,我怎麼傻了,」顧晨西甩開某人的大手跳腳道。
「他明明是接了小情人兒的連環奪命call,讓他馬上去酒店滅火,不然就和他分手。」
「可他經紀人跟導演是怎麼說的,呵,祖母重病,呵呵~」
「他語音含混、語速又快,現場即便有人懂英文,也未必完全聽得懂他們之間的暗語。」
「可我已經把實情告訴你了,你怎麼還……哎呀,氣死我了……」
顧晨西氣得已經不想再說了,乾脆猛錘面前的傻大個兒泄憤。
「好了好了,道理我都懂,可我很想知道,他們之間的**物語,你是怎麼聽懂的呢?小姐姐。」
安世抓住那雙軟糯的小手,挑眉道。
「我……我有段時間為了學寫作,批判性地通讀過大量的原版名著,也就略懂一點點兒……」
顧晨西似乎覺出這個問題有些棘手,回答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哦……」安世特意拉長了尾音。
「那你臉紅什麼?」
「呃……精神煥發!」
「怎麼又黃了?」
「防冷塗的蠟!」
「哎呀,這都不是重點啦,你真討厭,我不跟你說了,」顧晨西捂著臉跑走了。
安世瞧著某人的背影,傻傻的笑了,眼裡儘是溫柔。
他當然不能告訴她,他把自己省吃儉用攢下來的賢者創可貼,隨手捐贈給了趙壘那小子。
他更不能告訴她,她臉紅的樣子,美得讓人心慌……
體育館內,文森、秦明亮、陳大志三個人正在開小會。
「這小子滾球了更好,有他在,戲就得毀了,」文森如釋重負地開口了。
「可把這瘟神給送走了,他那經紀人老道的很,一直拖著沒跟咱們簽約,不然走也得讓他扒層皮。」
陳大志才得空兒喝了口水。
「話是這麼說,可他這一走咱們一時半刻的上哪兒找人補他的缺啊?」秦明亮下意識的卷著手裡的劇本。
「今天上午開機的新聞都發出去了,大報小報、自媒體、視頻網站上,到處都是咱們這些主創的合影。」
「誰都知道,這個男三原本是趙壘的,現在突然換人,趙壘那邊倒是好辦。」
「一個祖母病重就遮過去了,弄好了還能落個仁孝的好名聲,可咱們就被動了。」
「秦副導的意思我明白,趙壘扔下這個爛攤子還真不好收拾,」陳大志翻了翻手機通訊錄。
「現在這種情況,比他名氣大的肯定看不上男三這點兒戲。」
「和他咖位相當的呢,誰都不會來撿他嚼剩的饃,怕讓人笑話,面子上過不去。」
「比他低太多的呢,咱們也未必看得上,唉……難哦,」陳大志把手機放到桌子上轉圈兒。
「別唉聲嘆氣的了,趕緊想轍吧,」秦明亮敲了敲劇本,「即便馬上能找到合適的替補人選。」
「新人來了,熟悉劇本與對手演員磨合也要時間啊,這裡外里的,又不知道要耽誤到什麼時候了。」
「……」
三個人正為無人可用傷腦筋呢,安世和顧晨西回來了,安世手上還搬著一箱罐裝咖啡。
似乎是怕影響他們談正事,安世並沒有出聲,只是把三罐咖啡悄悄放下,便笑著給其他工作人員道辛苦去了。
看著到處鞠躬的俊朗少年,有人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