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蘇醒過來,便是一副生無可戀表情的患者,老主任這次的行動明顯謹慎了許多。
他退後兩步,抄起病例夾子,稍稍擋住半張臉,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小夥子,你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情況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遭。」
「你身上雖然有多處擦傷,可最嚴重的只是頸椎錯位和左小腿骨折這兩項。」
「其它臟器掃描,均未見異常。」
老主任略微停頓了一下,以他三十多年的從醫經驗,這個「未見異常」才是真的異常。
因為這孩子居然連蛀牙、近視或是苞皮過長,這些青少年常見的小毛病都沒有。
如果他的身體沒受傷,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您費心了,王主任,」張朝東深吸了口氣。
老主任的話他聽懂了,安世的身體很好,兩處外傷都不是啥要命的事兒。
「那好,你先休息,我明天再過來。」
「待會兒把家屬的聯繫方式給護士就行,她會幫你聯繫的。」
老主任如釋重負地拍了拍張朝東的手背,便領著實習生們去下一個病房了。
見小護士猶豫著上前,張朝東連忙狀似疲憊地閉上了眼。
果真沒聽到她開口,片刻之後,便響起了輕輕的關門聲。
張朝東確實很累,可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候。
他得先弄清楚,那個坑爹的系統到底是什麼鬼?
當他腦中出現這個念頭的時候,系統擬人化的提示音又繼續了:
「我們大明星限定系統,是一款非常人性化的系統。」
「您可以選擇界面操作或語音播報,亦可同時進行。」
「這個設計主要是為了方便玩家……」
「停!給我跳過!」
張朝東真沒有聽完60秒廣告的習慣,看小說、看視頻他必買會員,就是一分鐘也不想浪費在無謂的事上。
「呃……好,那您想知道什麼?」
系統短暫的當機了一下,聲音聽起來像是還不習慣被人喊cut。
「我這是在哪兒?」
張朝東這個問題讓系統安靜了十秒,隨後模擬人聲做出的回答顯然是經過思考的:
「平行世界,這是規矩,你懂的。」
張朝東也沉默了十秒,嘆了口氣道:「那麼……我得接受繁瑣的新世界背景嘍?」
系統:「大方面一切照舊,我們的系統是非常人性化的,為了方便玩家只是文娛領域略作修……」
「OK,可以了。」
張朝東感覺到左腿上的疼勁兒上來了,實在沒耐性聽這機器磨牙。
「這麼說,新世界最大的改變就是我和安世對調了?」
系統:「基本正確。」
「很好。」
「我記得,你第一次出聲時,除了告訴我系統名之外,還曾恭喜我補位成功,那是什麼意思?」
多年的小說創作功底,使得張朝東在文字方面異常敏感。
系統:「大明星限定系統,是全球獨家限量白金版頂級巨星養成系統……」
「限量?限量是多少個?」張朝東只抓重點。
系統:「一個,全球唯一,所以才要恭喜您,張朝東先生。」
「只有一個,為什麼是我?」張朝東追問。
系統:「系統篩選出來的全球最優質玩家安世先生,不聽勸阻,上天台zuo死,掛掉了。」
「您……您的到來我們也很意外,不過為了完成業績考核,也只好出此下策……」
「不不不,您才是最適合的人選,我確定。」
聽著系統語無倫次的解釋,張朝東過濾出兩個真相:
一,這是個非主流的二手系統,項目負責人是實習生的可能性極大。
二,他得到這東西純屬意外,後續支持毫無保障……
不行,他可不能背這個鍋。
「最適合的人選?」他笑了。
「是……是的,您只要按時完成任務,」系統的聲音明顯有些不自信。
「我們的系統就能幫助您在這個新世界里,成為炙手可熱的大明星。」
「你們應當調查過了吧,我是個寫網路小說的,當明星?還是算了,我暈鏡頭。」
張朝東打了個呵欠,不想再同這種實習系統多說。
系統再一次陷入崩潰,茲拉茲拉的電流聲過後,模擬人聲再次響起:
「張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想接受我這個系統嘍?」
「抱歉,我實在沒這個雅興,」張朝東閉目養神。
「因為從沒出現過玩家放棄系統的情況,所以這項功能也一直處於測試階段……」
系統的聲音里隱約透出些許曖昧之色。
「什麼功能?」
張朝東心中升騰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系統:「既然您不需要我,那我當然要把資源留給下一位勇於挑戰的玩家了。」
「資源?」張朝東不自覺地重複出聲,這兩個字在他的世界里含義比較複雜。
「這具完美的軀體,不就是您現在最寶貴的資源么?」系統的聲音終於篤定了一回。
「你想要我的命?不,要他的……,不對,還是我的……」
大叔張朝東的頭腦中,第一次出現了短暫的邏輯混亂。
安世那小子的失足到底是不是意外?這系統似乎也並不像它表現出來的那麼呆萌……
系統:「不不不,那倒不會。」
聽聲音,一直備受打擊的系統寶寶,此時似乎找回了全球獨家限量白金版頂級巨星養成系統該有的排面。
「您是知道的,我們的系統都是非常人性化的,怎麼可能隨便剝奪玩家的生命呢。」
「不過……,您要是不配合的話,這個身體的某些部位也許就會不太聽使喚。」
「比如呢?」張朝東先前的淡定頓時消減了一半兒。
「呵呵,您的右腿並沒有受傷吧,您可以試著感覺一下,」系統居然笑了。
「感覺什麼?我現在根本沒感覺。」
張朝東想勾勾腳趾或動動膝蓋,然而無論他怎麼使勁兒,沒受傷的右腿都沒反應。
「張先生,我想提醒您一下。」
「作為一個男人,這條腿暫時沒感覺真的不算最慘的,要是……」
系統乖巧地沒再說下去。
「其實……我剛剛認真的考慮了一下……」
「當明星,當明星好啊,之所以拒絕是因為……」
張朝東的聲音依舊很穩,可他額頭上滲出的細汗卻很誠實。
「我根本就不是那塊料嘛,萬一辜負了如此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系統就不好了。」
「張先生過謙了,您合適,您再合適不過了,尤其是演技上……」
「已經可以吊打這個世界很多流量明星了,」系統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張朝東偷偷鬆了口氣,還好他夠機智,避免了一場三十八歲老小伙兒突然尿失禁的年度大戲。
護士關門的時候他都看見了,走廊里的媒體和吃瓜群眾可都沒散呢。
這要是護士進門,發現「水漫金山」,再把老主任的隊伍喊回來,那可就熱鬧了。
平復了下心情,張朝東緩緩開口:
「提取安世的記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