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紫金白髮，大道猶存
神道長青第一卷：《風起雲湧》第一百五十二章：紫金白髮，大道猶存秦明的劍已經懸在聖瓊明的眉心前。
秦明深深的看了聖瓊明六人一眼，沒有操縱神劍殺下。
他心中有萬千怒火，狂怒，殺機，縈繞在虛空久久不曾消散。
他很想強勢鎮壓三族這幾尊聖尊，為夏子羽討一分公道，明明是三族之人挑釁在先，為何受苦受難總是那個孩子？
有些時候顧忌太多，想的太多也並不是什麼好事。
若是以前的他，現在保准一劍下去，誰也攔不住，那分公道自然是要討要的，至於能討回幾分，那便只有等打過之後才能知道了。
但是現在呢？
連出手都要顧忌，他很無奈，無奈規矩之多，顧忌之多，心中不由的有些煩悶。
就算是秦紫宸沒有開口，這一劍依舊只能如此，不可能真正的落下，那分公道沒法討要。
所以聖瓊明幾人反而肆無忌憚的望著秦明，似乎早已算準了秦明這一劍不會落下。
「明叔，我沒事的！」夏子羽笑著開口，望著虛空之中那飄然欲仙的身影輕聲道。
「小羽！」秦明的心都揪在了一起，望著地面戰場之上那渾身染血的紫金衣衫少年，突然感覺自己實在是沒用。
秦劍看著緩和下來的場面，冷冷的望著三族僅剩的人，道：「幾位族長，帶著你們的人離開吧，今日的大典也到此結束了。」
「至於你們說的，不死不休？」
「我秦族兒郎自然無懼，當然，前提是你們三族有那麼多天驕，夠我秦族兒郎殺的。」
「請吧！恕不遠送！」
三族到此僅僅只剩下寥寥數人，司馬昇正是那其中之一，他之前並沒有上場圍剿夏子羽。
這裡畢竟是秦族的地界，縱然他們這些外人再怎麼鬧騰，也不可能在瞬息間就滅殺了夏子羽，而且看夏子羽那模樣，他就知道沒那麼簡單。
而這一切都如他所料，夏子羽並沒有死，反之，他們三族上場的人皆被他一人一劍斬殺了個乾淨，就算是他上去依舊改變不了任何結局。
也許自己也會是那些屍骸之中的一部分，索性自己壓根懶得動了，坐著等結果便好了。
至於夏子羽身上的機緣，只能是徐徐圖之了，現在夏子羽沒有了修為，只要一到外面還不是隨著他怎麼拿捏，犯不著一時拼上性命去奪取，也許還不一定能將之帶走。
「哼，希望秦族好自為之！」
「我們走！」
聖瓊明冷哼一聲，三族眾人便向神宮之外掠去，這一戰，三族近乎顏面盡失。
比起三族圍殺大秦神朝之時更加讓他們面上無光，當著天下十二大聖地氏族之面，還有那上百天級大家宗門，不管怎麼看，他們的臉都被打的生疼。
可他們有能如何呢？
這一切只不過是他們咎由自取而已，本想著趁著秦族大典，滅殺秦族年輕一代，鎮壓一下秦族的氣焰，讓天下知道，三族仍舊是那個不可一世的三族，不可冒犯。
但，一切都朝著他們不可預估的方向發展，秦族年輕一代便是一人，足以匹敵三族眾天驕，殺的他們潰不成軍。
三族的身影漸行漸遠，剩下的眾人皆是目光獃滯得望著秦族眾人。
心中驚嘆不已，他們自然是看見了三族六大聖尊在這一仗之中落入了下風，秦明那染血的神劍，聖天行等人身上的傷勢，皆是不可否定的痕迹。
另一方面，他們也震驚於秦族的強大，僅僅數百人的小族，卻是連連讓三族吃癟，這種情況萬年來不曾發生了，今日再次得見，震撼人心。
要知道三族所處之地皆是膏腴沃土，能人輩出，才有了現在三族之勢，得天獨厚之勢，造就了三族一代又一代的強者。
但就是這般強勢的三族，卻在秦族吃了一個大虧，最後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至於那幾句狠話，也不過就是為了充場面而已。
年輕一代，三族禁忌不出，何以與秦族爭鋒？
秦劍望著剩下的人，輕笑道：「讓諸位見笑了！」
「大典就到此為止吧，若有想要留宿者，秦族歡迎之至，若要離去，秦族歡送！」
「還有就是，老頭子我呢，重申一點。」
「今後不管年輕一輩怎麼爭，同境界怎麼爭，我們老一輩不會插手，我秦族子弟身死是他們技不如人，但是老一輩膽敢對年輕一代出手的話，那便……」
「莫怪我秦族不講情面！」
這本就是大陸上的默認的規矩，老一輩不允許插手年輕一輩的爭鬥，但是有些勢力仗著自己身後的勢力仗勢欺人，但是人家拳頭大，沒人敢發出聲音。
但是今天的秦族強勢的發出自己的聲音，因為他們也許拳頭更大，道理也更大。
最終，唐族、項族、武族、韓族、玄黃門都離去了。
這些種族多多少少都與秦族有些恩怨，但那都是小輩之間的事，長輩自然不會插手過問，一兩個弟子的性命還不足以令他們這樣的大族傷筋動骨。
至於之後會想著什麼方面發展，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就只能等他們回去之後在謀劃了，至少有些人有些事，不可能就此罷休的。
百宗大家一一告辭離去了，今日秦族的大典，讓他們多出了選擇，也許在未來他們能秦族交好，謀得未來的路也說不定。
至少秦族的行事他們都看在眼中，強大與不強大也展現了出來，雖然這裡是秦族的地界，但是誰能保證秦族出了此處就不強大了呢？
秦紫宸帶著神秘大軍強闖大離皇朝，有人敢否定他不強大嗎？
沒有，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你只有強大到令人生畏，別讓才不敢在你面前張牙舞爪。
聖宮、飛仙門、神劍宗、紫陽宗、道門、光明神族，六大聖地氏族選擇留了下來。
稷下學宮與大秦神朝的人也留在了神宮之中。
至於為何留下來，則是為了探清羅斌身上那股邪惡的力量。
「留下來的諸位，請移步吧，之後秦族會準備宴席，大家也相互交流一番。」
秦明和宮翎兩人確實帶著夏子羽離開了廣場，進入了生死殿之中。
宮翎望著自家孫兒那憔悴的模樣，揪心不已，查探清楚夏子羽的狀況，宮翎和秦明皆是怒不可遏。
恨不得直接踏上淮洲之地，登上那三族的三座大山，將之一一打穿。
夏子羽的傷勢並不止是修為不復那麼簡單，修為不復他們還有辦法將之恢復，可是現在……
壽元不足三年！
宮翎將夏子羽摟在懷中悄然落淚，不知道怎麼開口，她怕刺激到懷中的少年。
秦明更是失魂落魄的癱坐在蒲團之上，如是那泄了氣的氣球，無精打采，雙眸之中儘是痛苦與死寂。
他清楚的記得，那一年，那一天！
小不點才三歲半，獨自一人偷偷溜出了村子，他知道的，其實他都看在眼裡。
他沒有阻止，因為他想要看看那個懂事的孩子能否在大荒之中活下來。
他一直都在暗中觀察著，哪怕是夜晚，他依舊在不遠處守護這個小不點，跟著小不點一樣找石像刨坑，白日間便百無聊賴的看著小不點在林間穿梭。
他有想過將小不點帶回村落里，但是看著那懂事的小不點，他忍下了心中的想法，他想要看看小不點最終能走到哪一步。
看著小不點被毒倒了，他才上前護著他，等到小不點將醒之時，悄然隱去。
一切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那時候他就在想，這小不點怎麼會這麼聰明，會這麼堅定的一路向前。
小不點在大荒之中所受的一切苦難他都知道，但是他卻沒有說與任何人聽，哪怕是秦劍他們兩位老人，他也不曾開口言語過。
因為那是小不點最勇敢的一次，也是他秦明最心疼的時候，他不想因為這些事而斷了小不點未來的路。
那個懂事的讓人心疼的孩子，總是這般，將心中的委屈都憋在心中，從不訴與他人知。
如今，更是差點生死，且僅僅不足三年的壽元。
賊老天，你咋就這般狠心呢？
「奶奶，明叔，小羽無礙的！」夏子羽看了看秦明，又伸手將宮翎臉上的淚水抹去，輕聲笑道。
「小羽，叔叔沒用！」秦明低垂著頭顱。
夏子羽走上前，將秦明扶了起來，望著秦明道：「明叔，咋能這麼說呢？」
「我可是看見了，明叔一人一劍壓的三族幾大聖尊都抬不起頭呢，何等風華絕世，怎可自言輕賤呢？」
「羽兒！」宮翎別過頭，抹著眼淚，不知道怎麼開口。
夏子羽笑道：「奶奶，對不起，又讓您擔心了呢。」
「但小羽真的沒事呢，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夏子羽連連寬慰著兩人，其實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狀況的，畢竟那正在逐漸斑白的發梢，已經告訴他了如今他面臨的境地了。
「明叔，奶奶，你們不用擔心的，其實我已經料到了結局，但是我依然做出了那樣的抉擇。」
「所以，你們不用愧疚，不用為我擔憂，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
少年臉色蒼白，但是依舊帶著笑容，哪怕是面對絕境，他依舊沒有頹然，只要自己還活著就還有機會。
「小羽，明叔向你保證，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為你恢復！」秦明滿臉堅定，夏子羽都表現的那般堅強，他怎可在一旁潑冷水呢？
宮翎深吸了一口氣，擠出一抹笑容，道：「小羽說的對，我們不該傷心的，我們該為你高興呢，不就是一點點傷勢，我們一定能找到辦法的。」
夏子羽重重的點著頭，笑容躍上臉龐。
「奶奶，你看我衣服壞了，重新給我編織一件衣服唄！」少年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好！」
只見宮翎雙手一揮，一件嶄新的紫金衣衫便出現在手中，親手為夏子羽穿戴，穿衣束冠，好一個翩翩少年。
可那髮絲已白，臉色不再紅潤。
「奶奶，明叔，我們去看看大家吧！」少年拉著兩人的手走向生死殿之外走去。
少年並非全然是心中無波，他也想過要是自己沒有了修為該怎麼辦，他也曾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上天不公。
覺得自己的未來已經變得黑暗了，看不見前行的路，更覺得這世間一切都是那般不堪，人心更是臟臟邪惡無比，這樣的世間當真值得守護嗎？
但，他只是微微搖頭，將這些情緒都磨滅了。
「心懷希望，一切都將是美好的！」
「這世間美好的事物總是比起那些不堪的事物要多的多！」
少年耳邊依稀響起虎爺爺的敦敦教誨，那些年遊走在人間，他看見了太多，也學會了很多。
至少讓他不再怨恨這個世界，覺得爺爺他們做的一切，自己將來要做的事都是值得的，縱然這個世界都變的黑暗，他依舊要心懷光明前行。
少年牽著兩人的手走出了生死殿，而他的髮絲在走出生死殿那一剎那，全部變得銀白一片。
「嗚嗚.……」白青化作流光蹲在少年的肩上，輕聲嗚咽著，眼角有淚水滑落。
「小羽！」
「夏老弟！」
「夏公子！」
一群年輕人望著他，眼眶通紅，不知道該怎麼出聲安慰，那個絕世無雙的美少年沒有了修為，變成了一個凡夫俗子，讓他們心中難以接受。
也不知道以後，還能否看見那一人一劍傲立世間的風華？
「好了，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好像我死了似的，爺爺不是說有宴會嗎？我們一起去如何？」
「現在我沒了修為，你們不會看不起我吧？」
少年笑著，望著一群年輕人說道，那模樣似乎根本就沒有擔心自己的狀況。
「好，去宴會，之前都是你罩著我們，現在換著我們罩著你了！」龍轂大大咧咧的說道，看似沒心沒肺的他，卻不知道在暗中抹了多少次眼淚。
他是夏子羽帶來的，也是夏子羽教會了他什麼叫做情誼，那種能將性命交到對方手裡的兄弟情誼。
「誰看不起你，老子送他一顆靈爆珠！」楚天靈吼道，摟著夏子羽的肩膀笑著，可其中心酸話與何人知呢？
「那不就是了嗎？反正我還有你們這一群兄弟姐妹，怕什麼？」少年咧嘴笑道，眼神清澈而又深邃。
秦璐直接上前挽住夏子羽的手臂，一把將楚天靈推開，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一邊去，別把我家小羽教壞了。」
「秦璐大小姐，天地良心啊，我怎麼可能是那樣的人嘛。」楚天靈悲憤欲絕的說道，感覺世界都沒有光了。
宮翎與秦明悄然退去了，將場地交給了這些年輕人，有這些孩子的陪伴，也能讓夏子羽開心一些。
納美走上前，拿出一顆碧綠色的丹藥：「夏公子，這是綠凰丹，送給你！」
隨後，她直接傳音道：「夏公子，你別忙著拒絕，這可丹藥可以延續生機壽元，雲紓幫不上什麼忙，也只能盡這點滴綿薄之力。」
夏子羽驚詫的望著幻雲紓，目光之中帶著詢問，顯然幻雲紓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但是她是怎麼知道的？
幻雲紓輕輕頷首，肯定了夏子羽心中的猜測。
龍轂上前直接將那丹藥拿過來塞到夏子羽手中，道：「磨磨唧唧的，這可是好東西，這種丹藥看似品階不高，但是對你現在這種狀況剛好是對症下藥。」
在龍轂的幫助下，夏子羽當場將綠凰丹吞服了吸取，直感覺一道道濃郁的生機之力在修補著他破敗的身軀。
另一邊，檮杌，袁先生，金先生待在一起，望著廣場之上的一群年輕人。
「他還有機會么？」這一次沉悶的袁先生先開口了，目光之中帶著惋惜。
金先生輕笑道：「你擔心個啥呢？那小子就是個變態，每一步都是算著走的，如今不過是修為不復，壽元無多而已，但是他還沒有死不是嗎？」
「不錯，那尊大鼎還在他身上，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那位的眼光！」檮杌說道。
「道理我都明白，可還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總感覺有些對不住他。」袁先生搖頭笑了笑。
「有什麼對不住對的住的？要是我們沒有跟著他來到這片天地呢？那他一樣是要有這麼一遭劫難，那是你又當如何呢？」檮杌目光深邃的說道。
「修鍊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奪取天地造化，尋求長生之道，這一條路，荊棘遍布，既然踏上來了，並不可能再有退路。」
「唯有一路向前，披荊斬棘，才可尋到那蒼茫大道。」
「夏小子更是承載著這片天地的意志，所以我們都不必為他擔憂，只需要開導一番便是，莫要讓他步入歧途即可。」
神宮後面山峰之上。
秦劍目光穿透虛空落在夏子羽的身上，他的身旁站著宮翎與秦劍。
「羽兒怎樣了？」秦劍的聲音嘶啞，心中不平。
宮翎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沒有落淚，道：「老頭子，羽兒如今只剩下兩年多的壽元了！」
「只剩下這麼點時間了嗎？三族，倒真是好算計呀！」秦劍怒極反笑，眸光之中怒火升騰，身前的空間都被壓塌陷了下去。
「之前為何不出手救下他？」宮翎突然質問道，聲音之中有絲絲怒氣。
秦劍嘆息了一聲，道：「羽兒不讓啊，他說那是他的戰鬥，讓我們看著就行，是生是死，自有天定。」
「你說，我能動手嗎？我若動手，他的道心受損，便不是這個結果了！」
宮翎輕聲抽泣，嗚咽道：「我可憐的孫兒！」
秦劍安撫道：「老婆子，不要擔心了，天陽冥陰他們二人既然還未出現，說明事情就還有轉機，這段時間就讓羽兒沉澱一下也是好的。」
「好了，宴會要開始了，招待完他們，還要接收弟子呢，這麼哭哭啼啼的也不怕新來的小崽子笑話？」
宮翎不聽，雙眸無神，目光似乎穿透時空，望向了過去。
秦劍摟著宮翎，轉頭望著秦明道：「秦明，此事過後，你與紫宸，晨曦三人就開始著手準備軍隊之事吧。」
「多和羽兒商量一下，要讓他明白，就算是他已經沒有了修為，但他依舊是秦族的少主，所以需要他振作起來。」
「不管發生了什麼，他依舊是我們秦族子弟的領軍人，是我秦劍的孫兒，是你們的侄兒！」
「什麼叫是你秦劍的孫兒，難道不是我孫子？」秦紫宸的聲音響了起來，只見一道紫光掠來。
秦紫宸的身影落在懸崖邊上，不滿的看著幾人。
宮翎覺得自己有些失態，趕緊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淚，從秦劍的懷中掙脫了出來。
「說清楚，羽兒難道不是我孫兒嗎？」秦紫宸不依不饒的問道。
「是，當然是了！」秦劍有些無奈，看著像老小孩一般的秦紫宸。
秦紫宸這才滿意的坐在懸崖邊上：「哥，小羽的事，作何解？」
「不惜一切代價，尋找恢復之法！」秦劍眸光之中精芒閃爍。
秦劍起身，望著那冉冉升起的明月。
「道心不破，大道猶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