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浮收勒索(下)
距離中秋節已經沒有幾天了,為了給朱達昌操辦喜事,家裡上上下下已經動了起來。
這樣的喜慶對於一個男人來說,絕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美事。
對於朱達昌來說,當然也是如此。
不過,去了一趟柳溝的朱達昌,在進到已經開始張燈結綵的院子后,卻是怎麼也樂呵不起來。
柳溝的事情跟朱達昌有關係嗎?
事實上並不在事中的朱達昌,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撇的一乾二淨。
可是朱達昌這個性格,實在是做不到這一點。
看到朱達昌回來,不管上的下的老的少的,都在給朱達昌慶賀,可此時的朱達昌都疲於應付。
這不是朱達昌的為人。
可明明是覺得這樣不妥的朱達昌,卻是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
走進宅子里的朱達昌,本來是應該到處走走看看的,可是今日的朱達昌沒有這樣做。
帶著棍子的朱達昌,連家裡的前廳都沒有去,便直接去到了自己那臨時小屋。
現在朱達昌住著的這個小屋,除了有一盤炕是朱達昌喜歡的,剩下的所有陳設都很簡單。
這種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陳設,應該是安排給下人去住才合適,可是朱達昌好像一點都不建議。
即便管事的想要給他安排一間好一點的屋子,可朱達昌好像並不樂意這樣去做。
將小屋的門打開的第一件事,朱達昌就是把棍子叫了進去。
「棍子你說,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東家,咱能不能不管外人這些閑事,其實來福教這些人是不會打攪富人的,他們只會去蠱惑窮人的腦子。」
「棍子,我看你是被我朱達昌慣壞了吧,你怎麼敢這樣跟我朱達昌說話,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朱達昌火了,棍子也就不敢再亂言。
朱達昌都如此說了,棍子也只好一一道來。
原來,除了官家對農戶物質上的盤剝,來福教作為蔓延數省的邪教,在精神上也在清洗著農戶們的思想。
關於官家的盤剝,農戶們是十分痛恨的。
因為官家的盤剝,能很直白的讓他們感覺到痛。
可是關於來福教的洗腦,農戶們卻不知不覺的便失去了抵抗力。
來福教不要農戶們的一個銅板,不過來福教告訴農戶們,今生之所以活的如此艱苦,只是因為前世投錯了胎。
只要再一次的投一次胎,農夫們的來生就會大富大貴。
那怎麼就能再投一次胎呢?
想要這條通往富貴的陽光大道,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結束今生的一切,包括生命。
那麼不要銀子不要物質的來福教,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來這樣做呢?
這個答案沒有人知道。
不過他們對農戶的蠱惑很有用。
生活在水生火熱中的農戶們,無不想要有一個美好而富足的未來。
可是這樣的他們,都是心空如野的。
而來福教對農戶的蠱惑,恰巧的填補了農戶們心靈的這個空白。
本來還有一些農戶的頭腦是清醒的,可是為了讓農夫們交取各種名目的苛捐雜稅,官家的一些里長等人,便是勾結一些惡霸來騷擾農戶們。
本來就已經無路可走的農戶們,在這些惡霸們生呀死呀的恐嚇下,終於還是幾乎全部的靠向了來福教那邊。
於是朱達昌看到的一切,便漸漸的形成了越來越大的規模。
聽棍子講述了這些,朱達昌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這個朗朗乾坤之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古陶治下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官家不僅沒有想方設法的阻止這種事情的發生,最後還起到了一個推波助瀾的作用,這一切的發生,讓明白了一切的朱達昌,簡直是憤慨不已。
這樣的朱達昌,剛剛的聽棍子講完,便是氣哼哼的拂袖而去。
這時候的棍子要跟著他,可是朱達昌不讓。
朱達昌的如此樣子,棍子從來都沒有見過。
介於此,朱達昌不讓,棍子也就不敢再去。
不過,棍子也很擔心朱達昌的安危,此時並不知道東家要去哪裡的棍子,便只能是去找馬靜蓉報話兒。
這時候的馬靜蓉,正在前廳忙著監督請來的先生寫請柬什麼的,看到棍子匆匆跑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的馬靜蓉,便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二夫人,東家.……東家出去了.……」
「出去了?你可嚇死我了,什麼叫出去了,他出去就出去了嘛,怎麼,你還想讓我把他關起來啊?」
「二夫人,不是這樣的,剛才我和東家說了一點事,東家就不讓我跟著的氣哼哼的出去了。」
說完這些的棍子,便把柳溝發生的事情又跟馬靜蓉說了一邊。
這段時日的朱達昌和馬靜蓉,見面的時間少之又少,根本就不知道朱達昌的心裡還裝著這事的馬靜蓉,這時也是嚇了一大跳。
朱達昌的性子馬靜蓉是知道的,只要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本著和氣生財為懷的朱達昌,是絕對不會發這麼大的火氣的。
那麼此時的朱達昌究竟去哪裡了呢?
沒有跟任何人再說話的馬靜蓉,先是慢慢悠悠思慮萬事的走出前廳后,這才吐了一口氣的對棍子說:「給我備馬車,我在宅子門口等你。」
跟棍子說完后,馬靜蓉就加快腳步的向宅子門口走去。
等棍子把馬車套來的時候,樣子像是心急火燎的馬靜蓉,已經在宅子門口等候多時了。
還沒有等棍子把馬車停穩,馬靜蓉已經是自己爬上了馬車。
「走,縣衙。」
發生這樣的事情,朱達昌還能去哪裡呢?
在馬靜蓉的思路里,朱達昌只能去找阿克敦。
因為馬靜蓉有孕在身,所以棍子趕得馬車很慢,可是馬靜蓉不喜歡這樣慢慢悠悠的。
「棍子,是你沒吃飽還是馬的草料沒喂好,你這慢慢悠悠的是去趕集嗎?」
馬靜蓉都有意見了,棍子還敢怎麼地。
此時的棍子,揚起馬鞭子就是一通狂抽。
不一會兒的工夫,他們就已經到達了縣衙的門口。
這時的棍子,已經是看到了朱達昌。
估計是步行著走到這裡的朱達昌,當然是沒有馬車跑得快了。
「朱達昌,你是怎麼回事?家裡都在為你操辦喜事,你自己卻在這裡瞎胡搞事,怎麼,你這婚事是不想辦了嗎?」
還沒有來得及下車的馬靜蓉,已經是對著站在縣衙門口的朱達昌嚷嚷了起來。
馬靜蓉的性格本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此時此刻的這兩個人,卻像是換了一個腦殼子一樣。
本來是不喜歡惹事的朱達昌,現在卻想著多管閑事。
本來是大小姐脾氣很烈的馬靜蓉,這下卻是變得小心謹慎了起來。
這樣的一對兩口子,實在是有點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