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三寸金蓮(上)
類似於這樣的活動,不論是什麼樣的男人,都會果斷的勾起興趣。
劉丘是這樣,朱黑炭是這樣,馬道興也是這樣。
就連剛剛恢復過來的朱達昌,都已經是把眼睛盡量的睜大。
唯有此時面無表情的馬靜蓉,是在狠狠的盯著朱達昌的臉。
這時候不經意瞅了馬靜蓉一眼的朱達昌,便是在立馬之間的面部肌肉好似抽搐了起來。
這時候想要將臉上的那股子勁兒收起的朱達昌,卻是把自己的那張還算是很英武的臉龐,搞得是那麼的哭笑不得。
不過,終於還是在馬靜蓉的狠狠注視下收起尬笑的朱達昌,還刻意而假裝正經的對所有人說:「嗨嗨嗨,你們都給我消停著點兒,一個個的睜大個眼珠子的,就不怕把自家的眼珠子掉出來被別人當泡兒踩了嗎?」
聽到朱達昌有此所說的大家,雖然是稍微的有所收斂了一些那恐怖的稀罕,可他們那些有所收斂的眼睛,此時卻是不好意思的都看了一眼馬靜蓉。
這時候感覺到大家都在小心的注視她的馬靜蓉,便是清了一下嗓子的將身子轉向了一處扇子鋪面。
其實從小到大的馬靜蓉,都十分的不喜歡像扇子這種小情調物件,可是身邊正好還有一家豬肉店的所在,也實在不適合當下的馬靜蓉前去關顧。
於是,看著琳琅滿目的各式扇面,馬靜蓉便是將朱達昌叫住的說:「嗨,豬大腸,你我這已經是拜過了天地,可我這裡卻是連一件像樣的念想物件也沒有,這樣好像是不太能說得過吧。」
像扇子的這種小戲耍物件,馬靜蓉確實是一點都不喜歡,可如果這種不喜歡的物件是朱達昌買給她的,看她此時的那個樣兒,應該是樂意接受的。
聽到馬靜蓉有此要求,朱達昌便是從渾身上下的搜羅出幾塊散碎銀子的說:「一定是說不過去的,一定是說不過去的,咱今天就來個實實在在的添置,靜蓉你想要什麼物件的,就直接的隨便拿就好。」
因為一路之上的擺平各事,此時朱達昌的身上也就能找出這點散碎銀兩,不過銀子畢竟是銀子,哪怕是馬靜蓉想把這個扇子鋪都買了下來,這些看著不多的散碎銀兩,也只會花掉個一兩幾錢銀子。
在朱達昌或馬靜蓉的眼裡,這些散碎銀兩可能只是小錢,可是在賣扇面的小販眼裡,平時很難見到的銀子,對於他們來說可能就是天大的買賣。
這時候看了一眼朱達昌的那扇面小販,便是很殷情的給馬靜蓉介紹了起來。
那麼多的寫著秀美詩句的扇面馬靜蓉都不選,此時看著還挺專註的馬靜蓉,卻是選了一幅畫著一頭豬的扇面拿到手裡。
這時候帶著怪異的眼神看著馬靜蓉的那小販,估計心裡頭都替朱達昌在愁得慌,不喜歡女紅綉活兒之類的女子,在那小販的眼裡估計都不應該生成女人。
「給錢吧豬大腸。」
看馬靜蓉已經是選好,並沒有像小販那樣表現的朱達昌,此時在別人的眼裡,應該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這時候把足足有一兩多銀子丟給那小販的朱達昌,其實心裡都覺得少了些的有點失了面子,畢竟愛吃酒肉的男人,花起錢來一般都是大手大腳。
至於那扇面究竟是什麼價兒,馬靜蓉她是搞不清楚也不待的問,朱達昌更是鬧不明白的沒有興趣知道。
看著這兩位闊主的手筆如此,此時那眼睛已經是掙得很大的小販,卻又是愁眉苦臉的對朱達昌說:「這位爺啊,咱家這是小本買賣,實在是調劑不開這麼多的銀子,爺您看還有沒有三個銅板在身上兜著。」
就在朱達昌都不好意思和那小販詢價的時候,突然湊進來的馬道興,先是把朱達昌的銀子還給馬靜蓉,接著又對那小販說:「一個扇面三個銅板是嗎?」
「對的爺。」
「好,我現在給你五個銅板,你一下子給我兩個扇面怎麼樣?」
聽到馬道興的所說,那小販剛剛的露出一些為難之色時,馬道興便又是輕輕扶了朱達昌一下的說:「朱大掌柜的,道興看著前面還有賣扇面兒的,要不咱再到前面看看?」
這時候也不待的攪和在這種事情裡邊的朱達昌,便是看向馬靜蓉的不吭不哈起來。
這樣的朱達昌,估計是在等著馬靜蓉放話兒吧。
就在馬靜蓉還沒有來得及開腔的時候,那小販便是苦笑了一下的急忙對馬道興說:「賣賣賣,小的賣給這位爺了。」
此時一邊跟馬道興交代的那小販,便是一邊的將一幅畫著一匹烈馬的扇面遞給了馬靜蓉。
接過那烈馬扇面的馬靜蓉,突然一下子便很是開心的對朱達昌說:「挺好,挺好,馬道興挺好,來,這幅畫著駿馬的扇面給你,我自己留著這頭豬就好了。」
此時聽著馬靜蓉那不怎麼是個味兒的話,朱達昌卻是很開心的接過扇面的對大家說:「看來達昌以後也要做一個風雅之士了,哈哈哈……」
看著馬靜蓉和朱達昌拿著扇面先行走開,那小販便是突然賊眉鼠眼的先看了看周圍后,便對放下五個銅板的馬道興悄悄說:「這位爺,您看見前面的那四牌樓了吧?」
「看見了,怎麼了?」
「這位爺,一看您就是算過大賬的大買賣人,小的這裡有樁買賣想跟爺嘮嘮。」
聽到這太原府的本地人跟自己拉扯買賣,從心裡很像給朱達昌他們搞點錢回來的馬道興,便是一下子的來了興趣。
看到已經跟著朱達昌走開的朱黑炭,此時正一直在向他招手的示意快走,馬道興便是小聰明犯了的對朱黑炭說:「馬上馬上,你們和朱大掌柜先走一步,道興馬上就追上去。」
已經是擺出一副著急要走樣子的馬道興,在跨出去一步的時候,卻是轉頭對那小販說:「快說,究竟是什麼樣的買賣,可有大利頭可以搞?」
「有啊,這位小爺可知什麼叫三寸金蓮?」
「當然知道,怎麼了,你現在和爺說的買賣,難道是跟腳丫子有關係?」
此時又是看了看周圍的那小販,便是湊近馬道興且壓低聲音的說:「小的這裡有前面那金蓮玉足擂台的內場牌子,小爺可知什麼叫內場牌子嗎?」
「內……什麼叫內場牌子,意思是還有什麼外場牌子?」
看馬道興又有新的疑問,那小販便是看似緊張的對馬道興又說:「外場是不需要牌子的,咱們現在待著的地界兒,都能算作是外場,可是小爺您看看,咱在這外場里又能看見個啥?」
「哦?你的意思是只要進到內場里去,咱就能看見個啥?對啦,你究竟說的是看見個啥?」
「哎,您這小爺真是沒有大見識,剛才小爺您不都說了嗎?咱都是五尺多的漢子,當然是能看見金蓮玉足評出來的腳丫子了,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機會進去看的,咱家在那擂家裡邊,可是有自家的人手。」
聽到這裡已經是明白了個大概的馬道興,便是有點不耐煩的對那小販說:「那你的意思是要賣給我內場的牌子了?」
說到這裡看馬道興感起了興趣的那小販,這才一五一十的給馬道興講起了這裡面的道理。
原來,在汾河邊兒上的這個地界兒,每年都要選出一些讓人津津樂道的玉足來展示。
不過能這樣拋頭露面的女子,一定都是一些個流落紅塵的女子。
不過對外宣稱的話兒,卻是把這些女子都說成是良家女子,他們這樣做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藉此話題來掙一些個賣內場牌子的銀子。
內場和外場之間隔著的那層輕紗,恰巧的能夠勾起一些人的遐想,於是,內場牌子的價格就會實時的水漲船高。
那小販應該是第一手的黃牛倒爺,他們只掙這倒一下的銀子,至於這裡面的道理,那小販也沒有明說。
此時那小販接近馬道興的意思,就是想以一個內場牌子五兩銀子的價格,把他手裡的十個內場牌子倒給馬道興。
至於馬道興能夠再買出多少銀子來,那就要看馬道興自己的本事了。
看來人與人之間是不能相互小覷的,掙著幾個銅板扇面錢的小買賣人,一眨眼間便又是這樣的黃牛大倒爺,旁人又有誰能想到。
知道了這些的馬道興,本來是想要問個有譜兒的底價來著,可是那小販只是說只要是遇到外地的客商,五十兩銀子一個牌子都是可以賣的。
忽略了自己也是外地人的馬道興,倒是覺得這裡面的供求關係還是挺合理的。
和朱達昌他們其實是兩撥人的馬道興,便把自己的銀子全部拿出來的買進了十個內場牌子。
想著要在回古陶之前給朱大掌柜掙來些盤纏的馬道興,自然是想讓自家掌柜的覺得他很是能幹罷了。
將十個牌子揣好的馬道興,便是一路小跑且超越了朱達昌他們的來到了四牌樓近前。
看著馬道興那神神秘秘的先跑出去的樣子,朱達昌本來是想要問個所以然來著,可也就是他一轉眼的工夫,馬道興卻已經是消失在人群之中。
對於肉鋪里這個最年輕的掌柜,馬道興那辦事的利索勁兒,朱達昌倒是沒有什麼覺得不放心的。
可是,聰明人一旦初涉江湖,就避免不了栽大跟頭。
腦子裡反反覆復出現馬道興那神神秘秘跑去的樣子,此時的朱達昌的心裡就莫名其妙的開始發慌。
於是,本來是溜達著走的朱達昌,便是加快了一些腳步。
馬道興這人雖然不壞,卻還真有一股子小聰明勁兒,那這次的他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