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虎口奪食
其實被劉丘提醒過的朱達昌,對於家裡可能發生的遭遇,心裡是有思想準備的。
可讓朱達昌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也就是這麼幾天的時間,家裡竟然被糟踐成這個樣子。
就連才剛剛成親的妻子麝香,現在看著也已是瘋瘋癲癲,這樣的片片面對,實在讓朱達昌無法接受。
官家的借題發揮和歹人的趁火打劫,已經讓此時的朱達昌憤怒不已,家產盡失也就算了,現在麝香還被嚇成了這副模樣,此時的朱達昌恨的直想要殺人。
以前的朱達昌,從來沒有因為一件事氣憤的忘記怎麼來搞酒搞肉吃,可是此時的朱達昌,胸脯里滿滿的都是熊熊烈火,那還能放得下可能會火上澆油的酒肉。
但是此時的朱達昌並沒有將自己的怒火發在臉上,在此時朱達昌的表情里,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其實朱達昌和朱母的心裡都很清楚,那些偷偷摸摸拿走了郭家院子里的不少傢伙什兒的人,可能就是一些日子過不下去了的鄉民,這些偷偷摸摸的鄉民也許還和他們家很是熟識,要不又怎麼會搞事搞得這麼有針對性。
對於縣太爺給郭家牛肉鋪題了一副匾這事,古陶城的百姓也許是人人皆知,可初來乍到所謂的馬大人麾下,又怎麼會如此的在意如此的大動干戈呢?
如果不是有那心懷嫉妒之心的人告密挑唆,官爺也許根本不會跟一個做牛肉買賣的人家如此這般。
此時的朱家母子,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刺激之下,幾乎同時的陷入了沉思。
可就在兩母子都在想著什麼的時候,朱母卻是突然抓住朱達昌的手壓低聲音的說:「我娃,為娘覺得這事不對。」
「娘,能有什麼不對,生逢亂世,見財起意、借刀殺人、強取豪奪、實屬正常,娘,不管它了,咱先回屋歇著哈。」
「我娃,不是,是為娘覺得這縣衙的人不對勁,為娘看著他們一點都不像是官家人。」
「娘啊,自古官就是匪匪就是官,他們坑起人來的套路是如出一轍,現在家裡都成了這般模樣,不管他們是官還是匪又能怎樣,娘,咱還是回屋歇息一下才是正事。」
對於這麼多讓人崩潰的遭遇,朱母激動的把自己去縣衙見到的一切,又是仔仔細細的跟朱達昌嘮叨了一遍,聽過這一切的朱達昌,依舊是微微的一笑。
回到屋子裡的朱達昌和朱母,坐在一起又嘮了一會兒后,便是幾乎同時的想起了給朱達昌弄酒肉去了的麝香。
「娃兒.……」
「娘……」
「娘,您老先說,您老想跟孩兒說什麼?」
「哎,麝香這娃兒這時候也不知道愁成什麼樣子啦,咱娘兒倆還是去廚房看看她去吧。」
「孩兒也是這麼想的,那娘在屋裡歇著,孩兒一個人去看看麝香就好。」
不管是那個得了好處的衙役頭頭從中走動,還是什麼人有心要放朱達昌一條生路,總之現在的朱達昌是回家了,看著兒子還是毫髮無損的坐在自己的面前,朱母的心裡還是很欣慰的。
一聽朱達昌要一個人去看那廚房裡的麝香,朱母的心裡很是不放心。
此時的朱母,非得要和朱達昌一起去廚房看那麝香,這樣的朱母,生怕自己的一轉眼便又把自己的兒子給搞丟了。
「汾州佳釀和郭家牛肉到了,嘿嘿……」
就在朱達昌和朱母又是起身準備去那廚房的時候,麝香竟然端著一托盤熱氣騰騰的牛肉和一大壺子的白酒走了進來。
端著酒肉的麝香笑的很開心,此時麝香的表情,整個就是一副為夫開心甘為孺子牛的架勢。
看著麝香紅紅火火的走進屋內的樣子,朱達昌和朱母都驚著了。
即便是變魔術的話,也是需要有實物在手才能玩兒出偷梁換柱的玩意兒,可是家裡無糧絕對是事實,麝香又是怎麼搞出這種巧婦無米也能有粥的戲碼來的呢?
「麝香,這是……這是怎麼回事?娘不是說家裡連糠都沒有了嗎?」
「夫君,吃吧吃吧,娘,您老也吃,達昌回來就好了,夫君和娘親先吃著,我讓家裡的夥計們都忙活起來,咱們明天就繼續開張。」
麝香端來的確實是如假包換的熟牛肉,也確實是甘甜沁人的汾州佳釀,本來酒肉這件事情還沒有搞清楚的朱家母子,此時又被麝香的新想法給搞糊塗了。
家裡的工人和夥計早就都跑了,鋪子和家裡已經都成了這副模樣,他們不跑還等什麼?
麝香剛剛提起的事情,現在看來根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可是看著桌子上的牛肉和汾酒,朱家母子又不敢妄下結論。
「麝香,咱們一家子好不容易又團聚了,還在先坐在一起吃頓團圓飯再說其他吧。」
看著麝香急急慌慌又要去忙活,朱母急忙想著讓麝香別去觸碰那些傷心的事情,麝香倒是很聽婆婆的話,也就是朱母這麼一說,麝香就有點害羞的答應了。
麝香端來的這牛肉很香,香的讓朱達昌都有點覺得即便是又淪落到如此地步,只要有這牛肉天天的傍身,朱達昌就覺得一切都很值。
酒過三巡之後,在酒精的激發下,朱達昌終於是抑制不住好奇心了,這時候的朱達昌,又是來了一個滿杯時,便擠出歡快的笑容的問麝香說:「今天的牛肉特別的香,敢問娘子,這裡面有什麼妙法嗎?」
「那有什麼妙法,人家只是把腌好的牛肉又炒了一下便燉了,夫君,人家做的牛肉真的很香嗎?」
雖然麝香出生在煮制牛肉之家,卻是從來沒有機會親自上手煮制牛肉,這是麝香第一次親手做出來的關於牛肉的菜。
其實此時的朱達昌並不是十分關心這牛肉為什麼會這麼的香,這時候的朱達昌,更多關心的是麝香的牛肉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香,很香,只是這牛肉是從哪裡來的呢?」
「夫君,我只悄悄的告訴你這牛肉是從哪裡來的,你可不能告訴其他人噢。」
聽到朱達昌在詢問牛肉的來處,麝香便是壓低聲音的跟朱達昌說起了悄悄話,即便是這樣,此時和這小兩口坐在一起吃飯的朱母,卻是一樣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好像麝香並不在意自己的婆婆也在身邊,看到朱達昌點過頭后,麝香便又是說道:「那天壞人砸咱們家的腌肉缸子,還搶咱們家腌好的牛肉,然後我趁他們不注意就藏起來一大塊,就藏在剛才我藏著的那一堆爛貨里,嘿嘿。」
現在是立春剛剛過去不久的時節,北方的天氣還是依然的寒冷,在那堆雜物里藏一塊牛肉,絕對是變質不了的。
麝香這樣的舉動讓朱達昌很感動,麝香這樣的舉動也讓朱達昌很心疼。
本性其實很膽小的麝香,一有風吹草動便急忙躲進草堆子里的麝香,竟然為了給自己留一塊牛肉,做了一件可算是虎口奪食的事情,此時的朱達昌,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
「麝香,你這.……」
朱達昌哽咽了,看著一盆子香噴噴的牛肉,又看著娘親和麝香都已是身無長物,此時的朱達昌那還能吃下這牛肉。
「麝香娃兒啊,那你這酒是從哪裡搞來的。」
「娘,最近家裡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我都忘了跟達昌和娘親說了,其實這酒是俺爹給俺埋的成親用的酒,就在廚房裡的有幾塊方磚下邊。」
前一會兒聽到朱母說麝香瘋了,其實朱達昌還真是信了。
不過現在看來,麝香一點都沒瘋,現在的麝香好得很,朱達昌確信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