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故人歸來
【有多少人半路就離去;有多少人中途就退場;有幾顆心能一心一意;有幾份情會不離不棄;有多少愛會直到永遠?】
夏日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直直的射在地面,折射出無數道光打在臉上。簡汐用手擋了擋照在臉上刺目的光,靈動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下一秒,她瞪大了雙眼看向前方。小小的心臟因為視線中的人開始狂歡,瘋狂得好似要跳出胸腔。
他回來了,離開了三年。
男人一身黑色裝扮,雙手插在褲兜里,沉默淡然的看著簡汐。短短的碎發,眉眼深邃,剛毅的五官帶著冷硬。
若不是自己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簡汐懷疑自己認錯了人。因為她在男人的眼裡看不見昔日的柔情蜜意,他眼裡只有陌生與疏離。
簡汐看著他有些走神,在心裡曾幻想過一萬種重逢時的畫面,到這關鍵時刻,她卻獃獃的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不敢眨眼,怕一眨眼他又消失不見。
宋煜宸……
他曾陪著她走過校園的每個角落,曾帶著她吃遍街上的所有美食,在許多的地方留下歡聲笑語。有他的地方陽光都黯然失色,他就是她黑暗裡的光。
簡汐以為他不會離開,以為她畢業之後就會和他結婚。可是,生活總是有諸多變數,很多時候讓人措手不及。
過去的三年,對簡汐來說,像經歷了幾十年那麼久,在漫長的孤獨里,她靠著一段段美好的回憶,一張張的照片想著他,念著他。
簡汐抿了一下唇,穩了穩狂跳不已的心,盡量若無其事地朝他走過去。短短的幾步路,她覺得自己走了很久,走得很難。
終於走到他的面前,她停下腳步。
她唇邊帶著淡淡的淺笑,嘴唇輕啟便叫出了他的名字:「宋煜宸,好久不見!」
宋煜宸沒想到會在這地方,會在這時候遇見她,雖然在他回來的時候,就知道會遇見,只是沒想到那麼快。
他面色淡然,不帶任何感情的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好久不見!」
簡汐盯著他,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有些苦澀。
他的冷淡澆滅了她所有的熱情,她不知道曾經拿自己當命的男人,為何再次重逢卻那麼冷淡,比陌生人還陌生。過去的那段感情難道真的已經過去?只有自己還傻傻的沉浸在裡面無法自拔嗎?
「回來了,還走嗎?」
簡汐儘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說出來的話還是有些顫抖。
宋煜宸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也許不走了吧!」
語氣雲淡風輕,沒有波瀾。就好像此時的她,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路上碰到的一個認識的人而已。
「我還有事,先走了!」
簡汐下意識的拉住他的手臂,衣服的質感,溫熱的氣息,熟悉的氣味衝刺著她每一根神經,她覺得有些心慌,有些燙手,可也不願將他放開。
宋煜宸側過臉,她仰著頭,看清了他的五官,三年的時光,他的變化不大,只是多了幾分憂鬱,少了曾經看著她時的溫柔和深情。這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讓她著迷,麥色的肌膚,深邃黝黑的眸子,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嘴唇。
宋煜宸的目光落在抓著她手臂的白皙手指上。簡汐愣了愣,輕輕地鬆開他的手臂。
「宋煜宸,我們能談談嗎?」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可談的。」
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可談的!
呵呵……
簡汐覺得自己真的有些可笑,別人都把自己當陌生人了,還有什麼話想對他說呢?說再多也不過是自取其辱而已。
愛情就是這樣啊,甜的時候甜得膩人,痛的時候也會讓你痛得要死。
他的背影還是那麼俊秀,但卻給人一種遙遠的感覺,就好像她們之間隔著山和海一樣。
山海不可平,所愛隔山海!這句話真的很傷感。
她看著他拐過路口的轉角,直到消失不見。
簡汐像個機器人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那雙漆黑的眼睛輕輕地眨了眨,滾出了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站在熱鬧非凡的街道,她感覺不到熱鬧,只覺得全世界都只有她一個人似的,那麼孤獨,那麼無助。
生活也許就是這樣,你的世界天翻地覆,別人依然談笑風生,該來的來,該走的也無法挽留。
心被撕裂般的疼痛,心底的那份期待也變得特別可笑。時間一分一秒地消失,她不知道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在那站了多久,只知道腳都麻木了,她才往回走。
愛情,可真是個折磨人的玩意兒。
簡汐回到家,簡琳正帶著五歲的兒子在院子里玩捉迷藏。萌萌的小傢伙一頭撞進簡汐懷裡,胖乎乎的小手臂緊緊環著簡汐的腰肢,「小姨,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
簡汐低頭看著懷裡的果果,輕輕地摸了摸他柔軟的頭髮,有些疲憊的說:「果果去和媽媽玩好嗎?小姨有些頭暈。」
果果眨了眨眼睛,想了想。
「那果果扶小姨去休息好不好?」
簡琳看著一大一小身影走進屋子,爬上二樓。她搖了搖頭跟著上去。
果果把簡汐送進卧室,輕輕地將房門關上,看著站在面前的簡琳,他將食指放在肉嘟嘟的唇邊,輕輕地噓了下,「媽媽,小姨有些不舒服,我們不要打擾她哦。」
「嗯,寶寶乖,寶寶下去找外婆,媽媽去看看小姨。」
輕輕推開門,床上的人兒動了動,沒有說話。臉上的落寞哀傷藏都藏不住,一雙眼睛紅紅的,很顯然剛哭過。
「怎麼了?出去一趟像丟了魂似的,是誰惹著你了?」
簡汐平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看著天花板。
「姐,他回來了!」
簡琳看了她一眼,知道簡汐口中的他是誰,並不覺得訝異,「你等了他那麼幾年,他回來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高興?我曾經也那麼認為,可現實是我很。他變了,他眼裡心裡都沒有我,而我卻滿懷期待的等著他,你說我傻不傻?」
對於簡汐和宋煜宸的那段情,簡琳也了解,若不是深深的愛過,也不會那麼難以忘懷。但是,她擔心難以忘卻的只有簡汐一人,畢竟男人對於感情沒有女人長情。
「簡汐,或許過去了的就應該讓它過去,幾年時間會發生很多事,也會改變很多事,人也是會變的。」
簡汐想起宋煜宸挺拔的身影,俊逸的五官,還有他曾經在她耳邊說的話,「小貝(簡汐的小名),你是我的命,我不會愛上除了你以外的人,你也不許愛上別人!」
宋煜宸你連你的命都不要了嗎?還是你屬貓的呢,少了一條命也沒事啊?她也不敢相信過去的那些刻骨銘心的愛,真的會被時間沖淡。
「姐,忘記一個曾經愛得那麼深的人,真的那麼容易嗎?」
容易嗎?對於一個全身心投入的人,肯定不容易!
「對於感情,不要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也不要相信他說了什麼。用你的心去好好感受,去感受他心裡是否還有你,而你執著等待的到底是他這個人,還是沒有走到一起的不甘。他曾經離開你是迫不得已,現在拒絕你也許也一樣,至於你們到底能不能在一起,這真的不好說。」
愛情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簡汐也不知道該勸她放棄還是繼續,自己妹妹的倔強性子,她也很清楚。她也只能客觀的幫簡汐分析下,真幫不了她什麼忙。
「我知道了,姐。謝謝你!」
「謝什麼?笨丫頭,我是你姐,是你的親姐,看你難過我也不好受啊。」
「我知道啦,我會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不讓你和爸媽擔心。」
「傻丫頭,別太擔心,你要相信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
簡琳給了她一個心安的笑容又說道:「姐會幫你查清楚宋煜宸回來的事,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我知道的,只要努力過,結局是怎樣都不會後悔!」
微垂的眸子,閃過一絲光芒。宋煜宸,我不信你真的不愛了,曾經的那些愛真不真,我能分辨,除非你身邊有了別的女孩,要不我絕不會放手讓你離開。
聽了簡琳的話,她心情好了很多。感情,很多時候都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有時候,自己想了很久的問題都得不到答案,而旁人的三言兩語就讓自己茅塞頓開。
他們共同走過風風雨雨,邁過了門當戶對,共同經歷了生活的各種刁難,簡汐始終不信他們不能攜手未來。
這世上,有些東西一旦喜歡了,便是很久很久,更何況是愛上了一個人,註定就是一輩子。
生命中總有一些人,不是不想忘,而是忘不了;總有一些情,不是不想放,而是放不下。三年來都不曾放下,如今他已回來,就更不可能放下了呀!
對於愛情,簡汐以前想的是和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談戀愛。沒事約約會,吵吵嘴,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就好。可是誰能認識誰,誰又會愛上誰,都是命中注定的,你逃不了,也無處可逃。既然沒法逃,還不如坦然接受,管它命運怎麼坎坷,管它結果如何,至少努力過。
宋煜宸轉了彎,並未離開。愛不愛心知道,他能騙過簡汐,卻騙不了自己。看著她流淚的眼,他的拳頭緊了又緊,不知道用了多強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想要走向她的腳步。
他告訴自己,你給不了她美好的未來就不要再去打擾,你現在負債纍纍,拿什麼去愛?你不能因為她的善良就去傷害,唯有放手,她才有前程似錦的未來。
愛情,一直都這般令人心痛。
很久都沒有那種感覺了,直到再次遇見簡汐那一刻,心底的那種刺痛、折磨、糾結,又復甦醒來。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他還記得他們戀愛那兩年彷彿只有兩個月,他曾想若是時間永遠停在那時該有多好,只是,時間不會停留,他們也再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