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這一片山脈中的天極山,無疑是最亮眼的一道光芒。
其他山峰或高或矮,大部分都極為陡峭,如同被什麼東西削出來的一般,唯有天極山,則要相對平緩很多。
前山之上,還有一條道路蜿蜒而上,直達頂峰。
頂峰則是一大片平地,散落著些許房屋。
房屋很樸素,青磚灰瓦,甚至連一個像樣的大門都沒有。
最前邊是一座大殿,供奉著三清,後邊的小院落連帶著七八間房屋,再往後就是後院。也不大,也就是十來間房屋的模樣。
沒有太多的亭台樓閣,最高的地方就是大殿,約有三層高的樣子,後邊還有一座兩層的小樓,上書「藏書閣」三字。
此地就是天極門所在地了。
嚴格意義上來講,天極門這些建築物的做派,遠遠皮配不上他們執天下道門之牛耳的地位。
任何人到了這裡,相比都要被嚇一跳。
不是被巍峨氣派嚇的,而是被這裡的寒酸給嚇的。
此刻的前坪和後院都有人在活動。
前坪上有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在打坐,前坪再往前則是以小片菜土,一個年近三十的青年在收拾瓜蔓。
而後院則是兩個少年,年紀大一些的約十七八歲,小一些的大概只有八九歲。
八九歲的少年在磕磕巴巴的背誦道德經。
十七八歲的少年則聽得搖頭不已:「小師弟啊,你背錯啦!」
雖然是指出小師弟的錯誤,但是臉色並沒有不耐煩之意,語氣也相對溫和。
小師弟聽到師兄說自己錯了,又是一臉緊張:「五師兄啊,這個東西確實太難了嘛!我真的背不來啊。要不我們先去前面練會給功,一會再來背?」
被他稱之為五師兄的少年則搖頭:「不行的,小師弟。師父已經出去一個多月了,出去之前安排我教你背會道德經。可是你倒好,原本還能背兩千來字,現在居然背不到一千就開始磕磕巴巴了,這怎麼行?」
小師弟聽五師兄的話語並不嚴肅,連忙滿臉堆笑上千,雙手抓住五師兄的胳膊使勁搖晃:「師兄,你知道的,這個東西確實太難了啊!何況我何必要識這麼多字啊?五年真訣也不是用這些字體寫就的,我都能看懂,不就行了?」
五師兄轉頭看著小師弟那張還算可愛的臉,嘆了一口氣:「這下好了,師父回來不罵你,肯定又罵我了。哎……」
「行了,知道五師兄最好了!我覺得師父不會介意我會不會背道德經,但是一定會介意我的功法沒有進步。所以,我現在最應該去的是前坪,跟三師兄一起練習,而不是在這裡背誦。」
說完,見五師兄沒有阻止,連忙蹦著跳著就出了房門。
很快,他就來到了前坪,對著二十來歲的青年叫道:「三師兄,我來了!」
正在打坐的青年睜開了眼,顏色雖然板正,語氣卻充滿溫和:「小師弟啊,你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到時候可不要連累你五師兄挨罵哦。要知道,咱們山上最寵你的就是他了。」
小師弟連連搖頭:「才不會呢,我怎麼捨得讓師兄們挨罵!師兄們對我都很好啊!我來練功的,順便陪三師兄你。」
避重就輕,將功課的事情放到了一邊。
三師兄也是看穿了,倒也不去說什麼。
師父曾經說過,本門心法,最重要的是道法自然。也許,師父臨走前的這個安排,也是這個意思吧!
所以,他繼續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小師弟圍著他繞了幾圈,左右打量,甚至伸手抓了一下他的頭髮,都沒能讓他有任何反應,最終只好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盤腿坐下,同樣開始打坐。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直在菜土裡侍弄瓜蔓的青年終於停了下來,然後拽了幾把菜,就開始往廚房走去。
小師弟這時突然睜開眼,小聲對三師兄說:「三師兄,今天又是大師兄做飯嗎?」
三師兄眼也不睜地說道:「除了大師兄,我跟你五師兄也不會啊。平日里都是你二師兄或者四師兄做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師弟臉色一垮:「可是大師兄做的飯菜好難吃啊!」
「大師兄的市去了味覺,嘗不出鹹淡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要不,你去跟著學做飯?」
小師弟吐吐舌頭:「算了算了,還是不去了。要是我學會了,以後肯定就是我做飯了。再說,跟著大師兄學,我怕以後也會要失去味覺啊!」
三師兄沒有再說話。
然而小師弟卻安靜不下來:「師兄啊,你說師父這次出門這麼久,是去接六師兄嗎?還有,我入門明明比六師兄早,可是為何我還得叫他師兄?」
三師兄毫無回應。
小師弟立刻跑過來,推了他幾把:「師兄,你就說說嘛!」
三師兄這才無奈睜開眼:「本門規矩歷來都是這樣的,不以入門先後為序,只論年齡。聽說六師弟已經年滿十二,而你才八歲,肯定他做師兄,你做師弟啊!」
小師弟嘴巴一撅:「我才不要,我也想做師兄,不想做小師弟!」
「呵呵,這個可不是由你能夠決定的。你註定要失望了。」
小師弟突然站了起來,手叉著腰,看著遠方的天空,喃喃自語:「哎,想做個師兄都好難啊。不過之前有聽師父說,六師兄可是個富家子弟,還是大富之家的那種,不知道等到了山上,能不能受得了這等苦啊?」
「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聽師父說,六師弟是極具仙緣的。」
小師弟眼珠子一轉:「師父還說我也有仙緣呢!有啥差別嗎?」
三師兄也懶得再次解釋這個問題,因為他也說不清楚師父口中的所謂極具仙緣到底是什麼。
前坪之上再一次清凈了下來。
只有山風吹過。
不多時,山上的四人都圍坐在了餐桌邊上。
小師弟性子最跳脫,也不等別人先嘗,伸出筷子夾起一塊紫瓜就往嘴裡送。
緊接著,他就連忙「呸呸呸」,將吃下去的東西全部都吐出來了:「大師兄!這個菜都咸死了!」
大師兄面無表情,夾起一塊紫瓜,自己嘗了嘗,然後臉色不變,吞咽了下去:「沒有。」
小師弟連忙搶道:「你都沒有了味覺,根本嘗不出來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