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好像越想,疑團就越多。
要不要問呢?
陸離心頭有些糾結。
當然還有更加重要的,要不要把自己根本不是謫仙的事告訴清風?
雖然眼下,清風基本上已經確認了自己是謫仙,而且花了十二年的時間來布這個局。
但是……
自己真的不是什麼所謂的謫仙啊!
據他們所言,自己會隨著年歲的增長,逐漸找回曾經在天庭的記憶。
然而自己只有漸漸遺忘的前世記憶。
一邊想一邊趕路的陸離,臉都糾結得發起愁來了。
清風瞄了他一眼,還以為他在害怕,溫和地安慰道:「不用太在意他們,有為師在,誰也傷不了你。」
語氣並不鏗鏘,但這句話卻包含著無窮地信心。
陸離心底苦笑,自己擔心的根本不是這個啊!
小心翼翼斟酌了很久,他才開口問道:「師父,如果……我是說如果哈,如果我不是那什麼謫仙呢?」
清風哈哈笑道:「原來你在擔心這個啊?依據師父的卦象,確定你就是謫仙。這一點,你無須擔心。」
……
就是因為這個,才更加擔心了好么?
陸離不敢表露出來,只敢在心底默默吐槽。
就在這一刻,他無比地懷念互聯網,至少可以去放肆提問:請問如果被人當成是謫仙了該怎麼做?
可惜,不行。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這個時候跟清風提出不去天極門了,估計清風怎麼也不可能答應。
而且,經此夜之變,就算回去了,也再不可能回到從前。
就算清風同意自己回去,別人也會前來滋擾吧……
起碼從目前來看,清風還是值得信賴的。
想到信賴一詞,陸離心中再次一個咯噔。
謫仙到底意味著什麼?是否真如剛才在破廟之中清風所言,不出二十年必定重回仙界?
而且,重回仙界對一個門派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們所求,都是為了什麼?
除了那個老駝子想要致自己於死地之外,其他人都是想要爭奪自己,到底是什麼好處,讓他們寧可跟執天下道門之牛耳的天極門起正面衝突也要搶到自己?
難道,天極門看重自己,就一定是好事?
一路上思緒紛擾,連走路都變得有些輕一腳重一腳起來。
清風見狀,還以為是陸離走累了。
於是,指著前邊不遠處一片小林子說道:「累了吧?前方乃是一片樹林,今天晚上就在那裡休息吧!」 ——
等到了樹林,陸離其實已經累得不行,無法動彈了。
清風也沒說什麼,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一下,然後動手找來一些樹枝,給點上。
陸離終究是無法坐視一個老人,又是自己的師父一個人這麼幹活,也不說讓師父歇息,只是艱難爬起來,也跟著去找樹枝了。
雖然這輩子沒有野外生存經驗,但是前世也是作為一名旅遊體驗過野外旅遊的。
他當然知道,這種地方濕氣較重,如果直接躺到地上,明早起來說不定就得難受死,因此又去找了許多樹枝來。
然後在清風不明所以的眼神之中,搭建了一個小床。
其實也就是挑差不多的樹枝,給堆疊起來。
看著眼前的傑作,陸離拍拍手,然後插著腰看著,最終還伸出手去給調整了一下,這才一屁股坐在剛剛做出來的「床」上。
這一坐下,才發現自己的師父正席地而坐。
他只好尷尬地起身,撓撓頭,再次去找樹枝回來。
然後,靠著火堆的另一邊,又往手指上抹了口水,伸出去感受了一下風向。
還好,風比較小,風向也比較穩定,順著風向,在火堆一邊再一次搭建了一個木床,然後才恭恭敬敬請清風坐上去試試。
清風有些欣慰,倒也沒拒絕陸離這份孝心,安心坐了上去。
雖然有些膈人,但是確實還是比坐地上強一些。
於是,他盤起雙腿,繼續打坐,並對另一側的陸離說:「今天趕路一天,你也辛苦了,早些睡吧!」
說罷,閉上雙眼,專心打坐起來。
陸離躺在剛剛搭起來的木頭床上。
底下全是樹枝,哪怕是鋪了不少干樹葉,然而也比不上家裡的軟床。
這讓他一時有些難以適應。
睜著眼睛,透過樹葉之間的間隙,看著天上的星星,他再次陷入了胡思亂想。
回想的主要是剛才那一場短暫卻又震撼人心的交鋒。
交鋒過程雖然很短,但是每一個人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從風吟那長劍之上騰飛而起的金龍,到老駝子那可以匹敵金龍的毒蟲,還有小妖王鬼神莫測的天賦神通,以及智慧法師的佛門大手印,最難以接受的還是清風的言出法隨和縮地成寸。
這,就是修仙嗎?
不得不承認,如果刨除所有顧慮,這樣的能力,還是陸離真心嚮往的。
作為一個看著各種動畫片長大,又飽受漫威電影洗禮的穿越人士,又有誰會對超越常人的能力說不呢?
尤其是這種,可以自己修鍊的!
一旦有了機會,怎麼也會嘗試著去掌握。
因為這,除了是本世的追求,更是前世兒時的夢想啊!
而且,看今天所有人出手除了小妖王,都是一團和氣的,並沒有如同那些修仙小說里一般打出腦漿來,看樣子修仙風險也不是很大……
如果,我真的到了天極山,真的掌握了清風的言出法隨,到時候就算誰要再暗算我,由我的直覺做預知,有我的仙術做反擊,又有誰能是我的對手?
想到這裡,陸離開心得都快要笑出聲來。
然而眼光撇過火堆另一側正在閉目打坐的清風,他又連忙把笑聲憋住,生怕吵到了清風。
然後……
他的腦海里再一次跑起馬來。
剛才清風使用了一次縮地成寸,大概移動了兩里的距離,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沒有移動得更遠?
而且,為什麼沒有連續使用?
如果是連續使用的話,甚至在這些人到達之前,就開始使用的話,估計早就把這些人給甩脫了,根本就遇不上。
難道,這一路的行程,都是已經計算好了的嗎?
遇到什麼人,也是刻意選擇的嗎?
嗯,前世飽受陰謀論折磨的陸離,此刻居然如條件反射般,做起了陰謀論的推斷。
然而,縱使這個床再怎麼讓人不舒服,陸離終究也是趕了一天路的十二歲少年而已,最終困意上涌,在胡思亂想之中,沉沉睡去。
等到陸離均勻的鼾聲想起,清風道人睜開了眼,一臉慈祥看著陸離,然後大袖一揮,一個近乎透明的光罩,就此籠住了陸離,確保他不受蚊蟲叮咬,然後再次閉上眼睛,繼續打坐。
夜,就在兩人一坐一睡之中,悄然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