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罩外,破道觀中。
清風道人終於不再像之前一般,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他先是側過頭,對著身後的陸離說道:
「徒兒,我天極一門自前代掌門以來,就執掌天下道門牛耳。依靠的並非是我們人多勢眾,也不是我天極一門英才眾多,而是我天極門修仙,更重修心。你既然是謫仙降世,自然也會知道修仙之道,更在修心。」
「哦,你現在還沒有恢復謫仙記憶,目前自然是不知道的。不過沒關係,隨著你年歲增長,那些封存的記憶都將慢慢恢復。」
陸離聽得一臉懵逼。
什麼謫仙,什麼恢復記憶啊?
難道我當初穿越,遇到的是一具謫仙身體?
我的記憶當然是有的,不過都是跟這個世界毫無關聯的,另外一個世界的記憶啊!
那個世界可沒有仙術啊!
等年歲增長會恢復記憶……
這是什麼?
難道未來還會有一份記憶要跟我搶奪身體主導權嗎?
那邊的清風卻沒有停下解說的步伐:「當然,除了修心,我天極門也有登峰造極的仙術。比如現在,定。」
一句話,前面說得風輕雲淡,最後一個定字卻如同春雷炸響一般。
隨著一個定字話音落下,彷彿有什麼東西在整個破道觀的空間內流動,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字音剛落,那邊剛要張嘴說話的小妖王嘴巴張大,卻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這就是我天極門的言出法隨,修為高深之後,可憑聲音調動天地元氣,將萬事萬物都定住。」
「當然,言出法隨也沒那麼簡單。剛才為師跟風吟真人相鬥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光憑說話還是有一定的局限性,要配合相應的法決。」
說完,清風雙手交錯在胸前,不斷變換手勢,兩隻手掌不斷翻飛,最後變成右手中指一彈:「定!」
剛剛已經恢復了動作想要將一句話說出來的小妖王,被清風這麼一指,再次僵立當地。
「阿彌陀佛,天極門果然厲害,清風道長的言出法隨果然妙到巔毫啊!」旁邊的智慧法師雙手合十,念了一句佛號。
那邊的小妖王也不知道是自己掙脫了清風的定身術,還是因為受到智慧法師這一句佛號的影響,終於恢復過來,怒氣漲紅了小臉,抬手一直:「臭牛鼻子!居然趁本王不注意下手偷襲!」
說完,雙手變爪直接向清風撲過來。
清風對這一雙手視若無睹,依然對陸離說道:「妖族乃是花鳥蟲魚得日月之精華而成精,往往修得百年才可口吐人言,修鍊千載才得幻化人形。曾經妖族也是我神州大地主宰,然而自從人類從神智混沌之中走出,有大能觀天地運行之至理,悟無上妙法,從而帶領人族開始征服世界,直到今日,人族短短修鍊二十年,就可抵上妖族修鍊千年萬年。徒兒你且看好。」
說罷,右手食指直直朝前一點。
速度看似極慢,比起小妖王抓過來的雙手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而小妖王只覺得自己好像突然之間就從主動地位,變成了撲火的飛蛾。
清風道人點出來的那一指,在她的視野之中不斷變大,最終居然變得如巍巍崑崙一般,而自己就是站在天空之下無所適從的一隻小妖,巍巍崑崙傾塌之下,逃無可逃!
小妖王心中大驚,卻毫無辦法。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自己說要出來搶奪謫仙之時,妖王那不明意味地表情是什麼意思。
原來,是妖王猜測到了自己會遇到清風!
自己一輩子也沒少跟人族打交道,哪怕是跟歷來與天極門齊名的東元觀,也從未給自己帶來過如此壓迫的味道!
「哎。」旁邊的智慧法師輕嘆一口氣,「阿彌陀佛,清風真人所言差矣。」
說罷,一串佛珠不知道怎麼就從他寬袍大袖之中飛出,直接撞向清風手指。
剎那間,小妖王只覺得剛才飛過來要將自己壓死的崑崙不見了,重新恢復成了一根手指。
而那一根手指的速度仍然很慢,彷彿伸出來試探什麼東西一般。
她當然知道,剛才智慧法師說話的當口,實際上就是救了她一命。
不過,眼下她卻不想先道謝。
因為剛才清風那一指帶給她極大的死亡恐懼,是修鍊千年以來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因此對清風也是恨極,眼看智慧和尚已經出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兩手變爪依然向前探去,不過目標已經從清風的雙手變成了心肺。
「混沌不過是因為我佛在睡覺,覺醒不過是我佛睜開了眼,故而真人所言差矣。若有朝一日我佛再次沉睡,世間將再次陷入混沌。」
智慧扔出一串佛珠之後,身形不動,站在原地說道。
清風微微一笑:「離兒啊,這就是為師一直不喜歡和尚的原因啊!口中念著我佛慈悲,下手卻又黑又狠。」
隨即,他將手指撤回,連帶著往後撤了三步,直接退到了陸離的身邊。
「風!」
隨著清風話音一落,以清風為源頭,一股磅礴的風噴涌而出,直接吹落了智慧的佛珠,也將小妖王逼得停在原地,動彈不得。
小妖王見狀,連忙將爪一收,左手收於胸前,護住自己,右手往前一探,變爪為掌,再次向前踏出一步,想要拍到清風胸口上去。
那邊的智慧法師受風一吹,身形雖然不動,一身僧袍卻被吹得鼓盪起來。
智慧剛才還雙手合十,此時右肘往下一沉,右手拇指、無名指、小手指蜷縮起來,而食指與中指則緊貼左手掌心,緊接著左手拇指、無名指、小拇指一縮,握住右手食指和中指,結成一個手印。
原本被吹得鼓盪起來的僧袍隨著手印的出現迅速平息,而且這個平息的勢頭也已手印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去。
「好,好一個不動明王印!」清風露出一絲讚賞的神色,又側頭向陸離解釋道,「離兒你看,世間萬物皆有定律,最終的結果也就是萬法歸一。你看,天青寺雖然沒有我天極門的言出法隨,但是他們就有一門手印,堪比我門的言出法隨。」
「而眼下,你看到的就是智慧和尚結出來的不動明王印。」
「不過,看為師怎麼破!」
清風突然變得豪氣萬丈,右手食指中指伸出,其餘三隻蜷縮,對天一指,然後狠狠向前一劃:「雷!」
原本無雲的夜空,突然出現一聲驚雷。
緊接著,一道閃電破空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