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道人卻不疾不徐回道:「貧道做了什麼,惹得風吟真人如此震怒?」
門外的聲音由遠及近,待到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一個身著玄色道袍的人已經抵達門外:「清風真人好算計,好手段啊!貧道今日前來,不是為了打架,而是為了恭賀真人喜得佳徒,順便有一事相求!」
說的話是道賀,語氣之中卻無道喜之意,仔細分辨反而帶著一絲隱含的怒氣。
從門外的風吟真人話音剛起,陸離就連忙收起了沒吃完的烤兔,擦擦手站在了清風身邊。
此刻,正站在清風身後,一雙帶著好奇的眼睛上下打量風吟。
清風倒也不動怒,伸出右手,將自己的鬍鬚一捋:「那就謝過風吟真人了。」
風吟進門,仔細打量著陸離。
越看,眼中的驚喜越是掩藏不住。
一想到如此良才美質,被清風下了先手,心中怒氣漸長,重重哼了一聲。
隨即一抬手,食指一彈:「天極門掌天下道門牛耳,此番清風真人喜得佳徒,老道我無以為賀,就送點小東西吧!」
一團淡青色物體從他食指上生起,然後朝著陸離飛去。
按理說風吟這一手出人意料,如果換了個人,肯定就躲不開了。
清風也是知道這個理,連忙伸手一擋。
然而,清風和風吟兩人都是一怔。
因為,就在風吟抬手的同時,陸離的身體重心就是一偏。
等到風吟手中的淡青色氣團離手而出的時候,陸離居然向左一閃!
雖然清風出手擋住了風吟的小招數,但是從結果來看,就算清風不出手,這一顆淡青色小氣彈,應該也打不到陸離!
風吟神色一斂。
雖然已經拔高了對陸離資質的評價,但是眼下陸離的表現,還是超出了他的評估。
連清風都忍不住咦了一聲。
陸離倒是覺得很尋常。
在他的直覺之下,做出這等反應確實很輕鬆尋常。
不過,這也是因為風吟只是一個小小的試探,並沒有刻意針對陸離要做些什麼。
而且有清風擋住了。
如果真是要突然暴起,加害陸離,尤其是一個連入門功法都沒練過的小生瓜蛋子能夠躲過去的?
要知道,風吟的這個小手段,足以讓陸離的護衛方伯直接煙消雲散!
「怎麼,風吟真人對我這小徒可有何指教?」
清風的驚訝是短暫的,回過神來之後,臉色不變,對風吟說道。
風吟也將驚訝的情緒收好:「指教談不上,只是有一小事,需要跟這位小友打個商量。」
「哦?不知道風吟真人有什麼事,需要跟我這小徒商量?」
「清風你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你眼下做的事,是天下道門都想做的。總不能你天極門執天下之牛耳,所有好處都讓你家給佔了,別家連湯都喝不到吧?」
聽風吟這麼一說,清風臉色笑意反而更盛:「既然真人這麼說了,那你就直接跟小徒商量吧!」
說完,轉頭對站在身後的陸離說道:「離兒你看,這位就是九龍觀的掌門人風吟真人。你且前來,見過風吟真人。」
陸離哪怕沒有超人直覺,也知道眼下這種情形哪裡是他能夠主導的,聞言連忙上前施禮道:「小子陸離,見過風吟真人。」
風吟被清風的做派氣得不輕,卻又不敢發作,勉強點頭,然後才發覺自己心態不對。
稍稍收拾了心緒,才說道:「陸離啊,我觀你資質上乘,是修仙之料,而且是美玉。我九龍觀乃天下著名大觀,修的法門乃是上古時代真仙流傳下來的正宗仙法,流傳千年飛升仙士多達七位,如今都在天庭供職。你不如轉投我九龍觀門下,可好?」
陸離有點懵。
在大晉王城待了十二年,從沒哪個修士前來過問,這出城不過一天,就有人上門來招攬了?
早先都幹嘛去了?
不過,這千年時間飛升七個……
看自己師父的臉色,對方好像不似說謊……有點牛逼啊!
對方敢拿這個出來當誘餌,說不定確實比天極門還牛一點。
不過,如果就這麼轉投了,先不說清風同不同意,光是自己白天這走過的七十里路,那都白走了啊!
尤其是風吟這一套玄青色道袍,乃是上等蜀錦製作而成,襟口袖口都鑲飾了金絲,看上去如同金龍盤旋一般。
如此富貴氣派,讓陸離頗為不喜。
雖然自己錦衣玉食十二年,但是他依然覺得,道士講究的應該是清心寡欲。
風吟這一套,確實把一個九龍觀觀主的身份彰顯無疑,然而卻與陸離心中的道門形象相差甚遠。
風吟見陸離沉默不言,又說道:「本觀不似天極門那等苦修門派,你自幼錦衣玉食,想來也難以忍受他們的做派,不如加入我九龍觀,修我九龍道,就算不能成就正果,也不虧你一生。」
陸離依然沉默不語。
風吟再次加一把力氣:「何況等我百年之後,你,就是我九龍觀指定的下一代觀主,將執掌我九龍一關!而且,你不用擔心清風老道,如同他不同意,我會讓他同意的!」
陸離臉色不變,嘴巴緊逼,心中卻掀起了滔天波瀾。
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要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也要讓自己加入九龍觀?
到底是看中了我什麼?
就算是我爹當上了大晉內史,而大晉作為當世最強王國,也斷然不可能有人會用如此優厚的條件來對待。
難道是因為我的資質?
可是,如果我資質出眾,為何前十二年從沒遇到過有名門高師前來收徒?
見過的道士都是以街頭混吃混喝為主的。
那麼,風吟此番,到底是為何?
風吟見陸離依然不為所動,真要再加碼,清風道人先說話了:「呵呵,風吟真人何必強人所難?小徒已經拜入老道門下了,就不勞真人費心了。」
風吟臉色難看至極:「又沒行拜師之禮,算什麼拜入你的門下?何況,我此次前來,可是代師收徒,陸離入我九龍觀,拜的不是我,而是我師尊!從此與我是兄弟相稱!」
然而,風吟卻不知道,越是這麼說,陸離心中的疑惑越重,也越不可能答應。
何況,從風吟與清風之間對話情形來看,明顯清風處於更強勢的地位。
嗯,如果用另一個世界的話說,那就是既然都要抱大腿了,何不挑一條更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