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

  小白笑得抱著枕頭在床上打滾,竹風連忙按住她道:「你小點聲,別讓別人聽見,她們還沒走遠呢!」哪知小白怕癢,被竹風一碰,笑得更歡,連連推她道:「哎,別碰我別碰我,癢死了!」

  見她笑得沒心沒肺,竹風此刻正在興頭上,上來便在她身上一通亂撓,邊撓邊道:「讓你嚇我們兩個,苔痕,快來撓她,得好好懲罰一下她!」小白一驚:「哎?你們……哈哈哈………哎呀,小沒良心的,哎呀哈哈哈……」

  第一次成功的協同作戰,讓三個人的關係瞬間變得親近,消除了最後的隔閡。

  小白這一招果然十分奏效,吳媽媽和老鴇一路風一樣跑到了前院,這才停下腳步喘了口氣。兩個人回想起剛才的一切,不禁冷汗涔涔。

  老鴇一把抓住了吳媽媽道:「你說她是不是鬼?」吳媽媽道:「哎呀劉媽媽,我早就說過,這個白瑩玉自從被從水裡撈上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行事和之前大不相同,她就算不是個鬼,也一定有別的東西附在了她身上啊!」

  「你小點聲!」老鴇一把抓住了吳媽媽的手腕,四下里望了一圈,低聲道:「這件事不要讓別人知道,要是讓人知道我這靜茗院鬧鬼,我這輩子都別想再靠它賺錢了,更何況……更何況不是還不知道她到底是人是鬼嗎?也許她只是病了,身子不好。」

  「可是大夫說她沒病啊,興許是大夫都診不出來她到底有什麼病……劉媽媽,您沒瞧見她讓丫頭把屋子都圍得死死的,她還說她怕見光,劉媽媽,您想想,什麼樣的東西才怕光啊?」

  老鴇回想起來也無言以對,咽了口唾沫,半晌才道:「先不要輕舉妄動……今兒個我瞧竹風那個丫頭像是有話想跟我說,你先去盯著,要是看見了竹風和苔痕,就悄悄把她們兩個叫過來,問問白瑩玉這些日子還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要真是個鬼怪,可千萬別打草驚蛇!」

  吳媽媽連連點頭,轉身仍舊回了後院。

  今天天氣陰沉,看似要有一場秋雨,涼風颯颯,吳媽媽在後院的牆角待了半天,終於在中午時分聽到院子里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兩個女孩兒的聲音漸漸傳了過來:

  「真是嚇人,昨晚上我聽見她的床幔里有響動,不知在嚼些什麼東西……」苔痕顫抖地道。竹風倒吸一口冷氣,壓低了聲音道:「原來你也聽見了!你知不知道,今早我替她換衣,她背上有不少紫紅色斑塊,大片大片的,身上似乎還有些什麼臭味,真真是要噁心死人了。而且啊,她手上身上都是涼絲絲的,簡直就不像是個活人,偏偏只說話時沒什麼異常,跟平常一樣,你道怪不怪!」

  「哎呀竹風姐姐,你說她身上的不會是屍斑吧!我記得我小時候村子裡頭死了的人身上就有那樣的斑!」苔痕驚呼道。

  「你……你別嚇我,活人怎會有屍斑!那不是屍斑。」竹風強撐著不承認。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進了門口,吳媽媽聽得更清楚,苔痕的語音里已經帶了哭腔:「姐姐,我害怕,你說她掉進湖裡的時候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們打撈上來的是只鬼?人家說,人要是有了冤情,鬼魂不散,便會變成惡靈,見人吃人!這個白小姐,她死的多冤吶!」

  「別說了!」竹風打斷了她顫聲道:「如今,不管她是還是不是,我們都只能小心伺候她,咱們兩個,可不能給她吃了!」

  吳媽媽在外面聽的心裡咯噔一下,脊背上好像靠著一個大冰塊,耳聽得竹風又安慰了苔痕兩句,跟著「嘎吱」一聲門便被推開了。

  兩個人走出來轉身要關門的瞬間,猛然看到了旁邊有個人,二人頓時嚇了一大跳,險些尖叫起來,待看清是吳媽媽這才忍住了,立即關上院子的門。

  竹風不容分說拉著苔痕立刻跪在吳媽媽面前,扯著她的手臂哭道:「吳媽媽救命啊,煩您跟劉媽媽說一聲,我們不要留在這裡伺候白小姐了,求您了媽媽,救救我們吧!」

  苔痕也跟著哭,吳媽媽罵道:「小蹄子小點聲,來,過來,到這邊,我有話問你們。」說著把兩人扯了起來,向遠處走去,找了一個僻靜之處說道:「你們倒是說說,好端端的為什麼不想伺候她了?」

  竹風道:「吳媽媽,您還生我的氣呢,怪我那天衝撞您?哎呀吳媽媽,那天是我錯了,如今這事情人命關天您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白瑩玉如今這樣子你們也見到了,陰陽怪氣的,嚇也把人嚇死了。我們兩個和她朝夕相對,她說她不想見您,我們當著她的面又敢說什麼?吳媽媽,那個白瑩玉她自從被撈上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每天白天睡覺,晚上反而醒來,我們睡覺的時候,她便在我們周圍輕輕地走來走去,還時不時在我們身上聞一下,她以為我們已經睡著了,其實我們是看她太奇怪,晚上根本不敢睡著,只是假裝……還有,就在剛剛,我們問她要不要吃飯,她卻叫我們去廚房幫她取一塊生肉來……婆婆,婆婆你救救我,救救我,我怕她吃了我!」

  竹風說到最後語無倫次,瘋了似的抱著吳媽媽的腿,吳媽媽絲毫沒有疑心,被嚇得渾身發抖,她推開了竹風道:「別碰我!慌裡慌張的成生么樣子,這時候把你們兩個弄走,叫她知道了又該起疑心了,要是她發了火鬧起來,咱們這一整個院子的人都得完!」

  「那……那怎麼辦啊媽媽!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救救我,我不要跟她待在一起!」竹風啞聲大哭,身子抖得像篩糠似的,劉婆婆見狀對此事深信不疑,她強行鎮定,一把擰住了竹風的耳朵喝道:「小蹄子這麼大聲,你想讓屋裡那位聽見嗎?好了,你們兩個別哭了,這事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跟吳媽媽商量怎麼辦,你們兩個先回去,記住了,千萬不要讓她知道你們兩個見過我,明白了嗎?」

  「可……可是我們……」竹風依然想求她帶自己走,吳媽媽卻打斷她道:「你們兩個要是不想死就乖乖聽話,否則就算白瑩玉不吃你們,可驚擾了她,叫她發瘋發狂,劉媽媽知道了也得打死你們。你們現在趕快去拿肉給她,挑好肉,別拿太多,反讓她起疑心,這會兒到處都是人,不方便多拿才正常,明白了嗎?」

  她現在已經認定了小白會吃生肉,也可能會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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