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
武校里男孩子多,小白在裡面混得久了性格也如男孩子一般,聽了他們的話,小白也不在意,只一笑了之。他們不知道,作為武俠迷的小白,三拼五湊地到處問,將這部電影的整個故事的梗概都問了出來,沒有台詞,她便每天抽空看主演們對戲,漸漸的,整個故事也融入了她的心裡。
這是一個凄慘的復仇的故事,女主角不畏艱險,頂著巨大的壓力為父報仇,女主角的師兄也就是故事裡的張承志為了幫他犧牲了自己,最後兩人大仇得報,女主角和仇人同歸於盡,男主角也因身體上的殘缺不願再苟活於世,殉情而死,男主角和女主角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小白光是聽個梗概,便感動了個稀里嘩啦,無人之處,小白無數次幻想白天看到的一幕幕,也反反覆復動情地演練,只是那份痴迷,是別人沒有見到的。
不過她不在乎,有給她鏡頭的機會當然很好,沒有她也不介意,她想要成為一個俠者,並不止在大銀幕上,也不在鏡頭前,而在她的靈魂里。
小白入劇組一個月以後,戲馬上就要殺青了,原本最後一場已經不需要群演了,其他的同學又有干累了回家的,也有重新找別的工作的,只有小白換上了便裝擠在圍觀的人群里看最後一場戲。
最後一場戲里的打戲很兇險,又都是近距離不便用替身,結果拍了好幾條都過不了,導演一直陰沉著臉,女演員心情也不是很好,最後不慎扭傷了腳。中間休息的時候,女演員的助理忽然找到了小白,說注意她很久了,她一直想為她的藝人找一個更像她的替身,小白的眉眼身形都和她的藝人相似,就問她願不願意接替她的藝人拍了最後一場戲,這是小白夢寐以求的事,她自然願意答應。
「我……真的可以嗎?」
「不可以我們不會找你的,你很愛表演是不是?我給你這一次機會,但是你也要記住,你只是一個替身,你要永永遠遠記住自己的身份,我會給你工錢,拍完拿了錢就走。」女演員瞪著一雙刀一樣的眼睛,盯著小白,初出茅廬的小白不能夠很清楚地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覺得緊張,連忙低頭道:「老師給機會,我求之不得,我一定做好。」她以為對方是怕她演不好,心裡還疑惑:「錢都到手了,戲也拍完了,還不走幹嘛?」
於是小白在化妝室里等,女演員的助理和導演商量好后導演答應讓小白試鏡,於是小白便被化了妝,戴了面紗,穿上了女主角的衣服,被帶到導演面前之後,導演看了一眼點頭道:「果然很像。」隨即說道:「把劇本給她,明天拍,一晚上能準備好吧!」
小白說道:「如果可以,我看一眼台詞,馬上就可以拍。」小白聲音不大,導演看了她一眼,有些詫異,頓了一頓,重又打量她一番,最終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隨手打了個手勢給身邊工作人員,那人將台詞遞到了小白的手裡,小白一句句看去,一動不動,眼睛已經開始泛紅。
「是你來了嗎?」
「金公子今晚騙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看我笑話嗎?」
……
小白按捺不住內心的情緒,逐句把自己的台詞讀了下去,導演聽著聽著便入了迷,到最後小白跪在地上低頭喃喃地叫「師兄」,儘管只露著兩隻眼睛,在場的人員卻都被深深震撼,彷彿跟著小白一起進入了那個故事當中,又彷彿故事裡面的人物跳了出來,一個復仇的俠女就站在他們面前,向他們訴說著自己的經歷。
這也僅僅是幾句台詞而已,感同身受,自然比走過場似的表演更加動人。
小白的那份專註和動情的狀態深深打動了陳笙,他也覺得這個女孩子就像是從他的故事裡走出來的精靈,他立即說道:「各部門準備一下,準備拍最後一場。」
於是白小白順利拍完了最後一場,一氣呵成,不需要替身,不需要任何輔助,也不需要醞釀情緒,眼底的血紅一直都在。小白通過最後一場戲的表演讓這個人物形象更加生動鮮活,那份從骨子裡透出來的俠義精神讓導演迫不及待想要留住她,他一直以為他的俠義只能在電影藝術中找到,沒想到今天碰到了一個真的、活的。
姜丹露是舞蹈學舞蹈出身,動作戲花架子太多,但是小白可是正經的習武之人,動作乾淨凌厲有力量,兩者是不同的,陳笙一眼就認準了這個小姑娘。
小白為追星而來拍電影,現在偶像就在眼前,她怎麼能不激動:
「其實,其實我是看著您的電影長大的,我……我特別喜歡您的武俠電影,我爸爸也一樣……」白小白說的結結巴巴的,導演明白她的心情,向她伸出了手道:「感謝上天讓我遇見你,孩子,好好努力。」
「謝謝,謝謝謝謝……」小白慌亂地伸出雙手握住了導演的手。
「導演,您能不能幫我簽個名……」小白眨巴著眼睛。
導演微微一笑:「想給你爸爸媽媽看?那不如拍照。」
「……謝謝謝謝……」小白開心的幾乎要暈去。
白小白不知道,就在她和導演拍照的時候,遠處已有人盯緊了她的一舉一動,將她的事告訴了請小白做替身的姜丹露。
「小小年紀就學會在別人面前表現,還想爬到我頭上去嗎,我讓你連機會都沒有!」姜丹露咬牙切齒地道。
小白終究沒有去參加殺青的聚餐,而是一個人回住所去了,那裡離影視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公交車走十分鐘,但是今天白小白只想一步一步走回去。
小白將照片發給了爸爸,爸爸立即回過來一句話:「我真的能生出你這麼厲害的女兒,你真的是我們親生的?」小白被爸爸瞬間逗笑了。三分鐘以後爸爸才繼續給她回的消息,小白知道,這三分鐘的時間裡,她的七大姑八大姨,以及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經知道她白小白如今是出息了,和大導演合作拍電影了。
三分鐘以後爸爸打來了微信電話,激動的幾乎說不出話來:「哎呀小白啊,你真是越來越讓爸爸震驚了,想不到我還能有你這樣一個女兒,你真的見到陳笙導演了?哎,你有沒有跟他說過爸爸也是他的粉絲啊,你記得告訴他,再缺群演的時候叫爸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