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
夕夕依言坐下,她合上手裡的文件,雙手交握壓在上面,抬眸看著她。
「說說看具體是在怎麼回事,下午小包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焦急得不行,我還以為你的病情加重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加重了。」
面對她的詢問,夕夕咬著下唇,眉宇間帶著幾分為難之色,三言兩語的將下午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
蘇冉一開始聽完表情是很凝重的,但是在對她做了詳細的檢查后,她便鬆了口氣。
「看來是我想太多了,你的病情沒有加重而是開始減輕了,雖然岳夕夕主動奪走了身體的主導權,但你並沒有像以前一樣失去對周圍的感應,而能夠清楚的知道周圍發生了什麼,這說明你身體里的兩個人格正在進行融合。」
久病成良醫,夕夕這些年聽蘇冉說了不少跟精神分裂有關的事情,也清楚這的確算是件好事。
呼出口一直壓在胸膛里的鬱氣,她露出了抹淡淡的笑容,「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蘇冉給她治病這麼多年,用了各種辦法,也只做到了讓她的病情不在加重而已,眼下有了這種轉機,她的心裡也是非常替她高興的。
「你繼續保持住這種狀況,我相信早晚有一天你會變成個正常人的。」
這一直是夕夕最為期待的事情,可想到陪伴自己這麼多年的岳夕夕會消失,她的心中還是難免有些悵然所失。
「承你吉言,我先走了,你也知道我最近的處境並不好。」
蘇冉點了下頭,從抽屜里拿出一瓶葯遞給了她,「你的病情開始好轉了,葯也應該換下才行,如果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記得立刻通知我。」
說完,她似乎還是不怎麼放心,又轉頭看著小包叮囑了句。
「你可一定要看好她,不要讓她又自己忍著,堅強是好事,但在生病的時候硬撐可不是好事。」
小包收好葯,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抱住夕夕的手臂,向她保證道:「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儘管放心就是了,絕對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
知曉兩人是關心自己,夕夕也沒有做聲,向蘇冉頷首示意了下后,出了診所。
夜更深了,城市卻更加熱鬧了,還未出巷子夕夕都能聽到外面的喧鬧聲了。
「這不是季導嗎?」
小包生怕她們的行蹤被人發現,不斷的左顧右盼著,瞧見道意料之外的人影時,她不自覺的驚呼出聲。
季凌寒累了一天,靠在牆上守了半天差點就睡著了,突然,一道充滿驚訝的聲音在他的耳邊炸開,他像是被人從頭上淋了盆涼水似的,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女神,你們出來了。」
夕夕看向他的視線一變,帶著幾分疏遠和戒備。
「你在這裡等很久了?」
季凌寒是真的喜歡夕夕,根本就捨不得騙她,「嗯,大概一個多小時吧,因為擔心任意會折返回來,所以我一直都沒敢離開。」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他,夕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跟他說話時語氣也變得溫柔了不少。
「謝謝你,不過你在這裡守了這麼長時間難道就沒有想過要跟進去看看?」
要說沒有想過那是不可能的,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即便是季凌寒也不例外,「我確實想過,但是我覺得女神你既然是偷偷來的,就說明你不願意讓其他人知道,既然這樣的話,我認為還是等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再去看比較好。」
真摯的聲音像是枚石子,在她的心湖上砸出了一圈一圈的漣漪,頃刻間她竟想將自己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不過在話湧上喉間時,她還是又咽了回去。
「你跟我以前見過的人都不一樣,能夠有你這樣的粉絲我覺得很幸運。」
第一次聽到女神說這種話,季凌寒的心裡興奮得不行,俊臉也因為她注視有些泛白,說起話來也有些結巴。
「不對,不是你有幸遇見了我,而應該是我有幸認識了女神你才對。」
夕夕被他的話逗笑,握住他的手,「無論是誰的幸運,相遇便是緣,作為感謝,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要求。」
她掌心的暖意傳遍季凌寒的全身,令她渾身的血液像沸騰起來了一樣,刺激得心臟砰砰的跳動著,一時激動下反握住她的小手,並將那纖細的手指仔細的包在了手心裡。
「我做這些從來都不是為了能夠從女神你這裡得到什麼,對我而言,你的快樂就是我的快樂,所以你如果真的想感謝我,就只需要好好的就夠了。」
夕夕拍過幾部愛情電影,感人的告白聽過不少,可不知道怎麼的,在聽到季凌寒這番話時,她覺得自己的臉上氣血翻湧,耳朵都有些發燙,掌心裡更是濕潤的一片。
手背的皮膚則像是被燙傷了似的,帶著輕微的刺痛感,卻並不讓人覺得難受,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種從未有過的異常感覺,讓她很是不自在,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往旁邊走了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哪裡有這樣的要求,既然你還沒有想好,就先留著,等你以後想到了再告訴我。」
「這真的是我唯一的心愿。」
昏暗的燈光令季凌寒沒有看見女神面頰上的紅雲,他誤以為夕夕是不相信自己的話,伸手想要抓住她解釋。
不料因為接連下了好幾天雨的關係,地面上有不少青苔,他剛握住她的小手,腳上一滑,拉著她撞到了一邊的牆上。
夕夕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站穩時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壓在季凌寒身上,而他的手則環在自己腰上,導致他們的身體緊緊相貼。
如此親密的接觸,讓她難免想起車禍時,被父母的屍體足足抱了三天的畫面,頃刻間,涼意從腳底直衝上腦海,讓她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夕夕,你怎麼了?」
發覺她的四肢突然變得異常冰冷,整個人也不停的往下墜,季凌寒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裡,雙手環抱住她,將她整個人靠在了自己身上。
「岳姐姐幫幫我……」
充滿絕望與恐懼的低語把四周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起來。
季凌寒對夕夕出身方面的事情瞭若指掌,當年她父母車禍后,她就被送到了福利院,那裡面根本沒有名字裡帶暖的人。
心中雖然困惑,但他眼下委實沒有心思去想這些,因為現在最重要的是女神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