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偶爾在這午夜還會有幾聲雷鳴。
陰暗潮濕的地下室內,時而會跑過幾隻出來覓食的老鼠,嘰嘰喳喳的四處叫喚著,倒是給這杳無生命的空間添了些生機。
房檐側漏的雨水一滴一滴的墜落下來,滴落在了沈錦之污穢不堪的指尖上,她在草蒲上睡得不是很安穩,雙眸緊閉,手腳微顫。
三年未剪理的發,已經長到了小腿處,既枯黃又邋遢,房頂滴漏出來的雨水打濕了這長發,混凝在她骯髒粗糙的肌膚上。
少女只二十一歲有餘,在這牢獄之中,直至今天已經被關了三年整。
「我親愛的妹妹,生日快樂,姐姐和姐夫來看你了。」
不遠處的沈錦之聽見這悅耳勾人的嗓,一下子就驚醒過來,雙手緊緊環抱著自己,害怕得直哆嗦,惟願靠近這冰冷的地板,也不願意轉過頭來看自己異卵同胞的姐姐沈妮。
只不過瞬間,沈錦之瘦小虛弱的身軀就被一股蠻力抬起,已經無力反抗的她,不叫也不動,叫也沒用了,舌頭都被人拔了。
「川業,這裡真臭。」
沈妮小鳥依人的躲在蘇川業懷裡,修長白皙的小手淺淺的撥弄著自己柔順墨黑的髮絲,陣陣芳香湧入蘇川業鼻尖。
沈妮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特別是他不安分的手掌,還在她不盈一握腰肢上流連忘返。
一聲不大不小重物落地的聲音,把兩人從溫柔鄉里拉了回來。
要是外人在場,真的會唏噓幾聲,居然在自家泛著臭氣的地下室門口親熱,也不會嫌噁心。
沈錦之吃疼的倒吸幾口涼氣,本來就是半吊著命她,這一摔,差點就要了自己的命。
沈妮露出厭惡的神情,帶著蘇川業就倒退了好幾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見到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
也對,現在這個邋遢骯髒的沈錦之,比起的高高在上沈妮,確實就是不乾不淨的東西。
「這個傻子還沒死呢?」沈妮用手堵住鼻子,嫌棄的說道。
她寬宏大量的踏著一雙精緻的白色高跟鞋往前踏了幾步,一個用力,把趴在地上的沈錦之踢了一個九十度的迴旋,這下才看到了她污穢的臉龐。
沈妮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手術鑷子,把貼在她臉上的枯發理到了兩鬢邊。
沈錦之在十八歲那一年,被燒壞了腦子,雖然只有五歲的智力,但是也不是眾人嘴裡的傻子,她會記住每一天發生的事,記得身邊的每一個人,也會喜歡一個人,恨一個人。
誰說,一個只有五歲智商的人,不能恨一個人?
就像,現在的沈錦之恨沈妮一樣。
能讓一個心智未開的人,恨得刻骨銘心,這是得多狠毒才能做成如此。
每一天等待自己的都是沈妮的羞辱,沈妮每一次來,都要讓一個保鏢將自己從鐵牢里丟到地下室門口,然後才開始一天的樂趣。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她沒有一天是缺席的。
偶爾她興緻缺缺,只是毒罵自己幾句,有時候在外受了氣,就來這裡和自己聊聊『心事』然後就打自己出氣,只有見了血了,她才會停下。
但是呢,她偶爾也興緻勃勃,用刀在自己身上劃一刀,沈錦之身上有多少道刀疤,沈妮就有多少天是心情愉悅的。
沈錦之死寂的看著她,看起來她今天心情還不錯。
看,那把熟悉的刀,已經從包里拿出來了。
「我親愛的妹妹啊,你我是同一胎,雖然在三年前你得到了家裡人全部的疼愛和讚美,每天等我的都是爸爸媽媽一句敷衍,但是我這二十一年來,依舊愛你。」
沈妮愛撫著沈錦之骯髒不堪的臉,挑著精緻的眉毛,道:「是,我的妹妹你既優秀又聰明,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
她猛地提起沈錦之的衣領,狠毒的與沈錦之對視著。
「難道沈錦之你就不能對你的姐姐我服軟嗎?你天天對著我擺著一副清高驕傲的樣子給誰看?我告訴你沈錦之,你這輩子,活該栽在我的手裡,我每天來就是要還給你十八年來,你對我的所有蔑視!」
蘇川業靠著牆在一邊,點起了一根雪茄。
煙霧繚繞間,蘇川業好像看到了當年在沈家老宅的沙發上,一手修長的指尖上拿著一本書的沈錦之。
清晨的夕陽印在她白皙標準的鵝蛋臉上,一縷青絲散落在她的耳鬢邊,美好得不似人間的景物。
就連他,也被沈錦之這一股清流一般的氣息給吸引住了。
蘇川業又吐了一圈煙霧,歪頭看了一眼蠻橫無理的沈妮,確實,當年只要有沈錦之的地方,別人就不會再注意沈妮的身影,眼裡只有沈錦之一人,以前自己就是如此。
想必,別人也是,做了別人的綠葉襯託了十八年,她才會如此恨吧。
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三年前,沈錦之身患重疾,一病不起,燒壞了腦子,就變成了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