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觸底反彈（大章）
日落西山，暮色沉沉。
孔書成那一記圓月彎刀般的超遠距離投籃，居然……中了！
場內，頓時就炸了，一萬隻草泥馬在同學們口中奔騰。
「卧槽尼瑪，孔仙人那個球，進進進進了嘛？」
「我眼神不好，沒大看清啊。」
「進了。絕對空心，嘎嘣脆的，速度如流星，絲滑如**。」
「沒錯，我拍下來了，真的是空心！」
「卧槽，尼瑪，感覺好靈異的一記遠投啊！」
「太尼瑪強悍了。這麼遠的距離，老子雙手都砸不了那麼遠，他居然單手就能投進，大力出奇迹啊。」
「啥也別說了。風哥，你趕緊做100個俯卧撐吧！」
「俯卧撐就算了，咱們風哥也累了，直接讓他上紅牛吧！」
「對對對，見者有份，聽者有喝，紅牛思密達。」
「紅牛，紅牛，紅牛！」
「紅牛，紅牛，紅牛！」
……
籃球場內，一千多個躺平的瓜友，全都等著喝風哥的紅牛。那排山倒海的「紅牛」聲，直接都將百米開外的教學樓的聲控燈都給全部震亮了。
而這個時候，程培風卻神情木訥地站在場內，兩腿都開始有些發顫了。
說實話，他還沒有從孔書成投中的那個空心球的陰影中走出來。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當頭打了一記悶棍，漫天都是小星星。
數息之後，他茫然四顧地看了看場邊那些瘋狂地叫喊著「紅牛」的餓死鬼，然後又看了看場內的孔書成，立刻收斂起受虐后的尷尬表情，然後呵呵一笑：「不是吧。孔書成，你的球技……怎麼又進步了啊？」
孔書成擺了擺手，微微一笑：「風哥，說話要算話哦，同學們還等著喝你的紅牛呢。」
「我……」
程培開始語無倫次地笑道：「內個，孔仙人，你就別……別開玩笑了。這裡有這麼多人，你讓我怎麼請紅牛啊？要不，我還是象徵性地做幾個俯卧撐吧？畢竟大家都是同班同學，我要是破產自殺了，你難道想給我家搞水滴籌啊？」
說完，他立刻就跟二哈一樣，身體趴在地上，咔咔咔地做起了俯卧撐。
但即便如此，他的耳邊，卻依舊回蕩著排山倒海般的「紅牛，紅牛」。很顯然，現場所有的兄弟姐們們，全都不想放過他。
今晚，大家要是沒有喝到「紅牛」，估計都不會從殭屍變成正常人了。
或許是心煩，又或許是自尊心受挫，程培風在氣喘如牛地做到第25個俯卧撐的時候，突然從地上一躍而起，然後對著四周那些正在狂喊「紅牛，紅牛」的人就是一陣咆哮：「紅牛你媽逼啊紅牛，老子就只是跟孔仙人開個玩笑，管你們der事兒啊？誰他媽再喊一句『紅牛』，我他媽就咬死他……」
孔書成：「……」
小辣椒：「……」
鬼腳七：「……」
所有人：「……」
卧槽，虧他程培風的名字裡面還有個「風」字呢，他娘的好沒有「風度」啊！
球場內，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失望至極地搖了搖頭，然後開始嘲笑程培風。大家笑他「輸不起」，笑他「嘴炮王」，笑他「癩皮狗」，笑他「兩面三刀」，笑他「吃裡爬外」……
夜色漸濃。
程培風咔咔咔做完一通俯卧撐后，早已筋疲力盡了。
此刻，當他看著同學們紛紛地沖他搖頭，猛然間有種想哭的衝動。他知道，經歷這次的賭球事件之後，他基本上在四中也算是「社會死」了。
不知為何，他竟突然情緒失控，雙手抱著頭，站在黑暗中大聲咆哮道：「老天爺啊，我****的，為什麼我總是會輸給他啊！為什麼我什麼都不如他啊！啊啊啊！」
聽他這麼一吼，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感覺，夜空中彷彿回蕩著那首經典的《一剪梅》。
「雪花飄飄，北風蕭蕭，天地一片蒼茫……」
………
人的情緒一旦失控，就很容易作出一些令常人難以理解的事兒來。
比如此刻的程培風，他一開始只是有點兒嘴嗨，然後就要跟孔書成賭球。結果這一次，他卻徹底輸了個底朝天！
但這，僅僅只是一個導火索。
輸球是小事兒，但從此刻起，程培風在四中的形象已經徹底沒有了。
一時間，他的腦海里，忽然想到了許多許多。
他想到：孔書成搶走了原本屬於他的「0班一哥」的地位；
他想到：孔書成搶走了他的小師妹沙沫；
他想到，孔書成搶走了他的意中人周落霞。
他所在乎的一切，他所喜歡的一切，全都被孔書成搶走了。
想著想著，他竟萬念俱灰地坐在冰冷的籃球場水泥地上，雙手捂著臉，嗚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孔書成：「……」
小辣椒：「……」
鬼腳七：「……」
劉銘：「……」
所有人：「……」
大家聽著程培風那肝腸寸斷的哭聲，直接就愣住了。
你妹的，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大家認識程培風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沒羞沒臊地哭得像個巨嬰。
這時，鬼腳七彷彿是良心發現，竟然也走過去拍了拍程培風的肩膀：「行了，兄弟，別這麼矯情了。打籃球輸給在孔仙人，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兒。」
程培風：「滾！你們都他媽給我滾！垃圾，你們都他媽是垃圾！」
「我艹他媽……」
鬼腳七高高揚起的手，準備狠狠地沖著程培風臉上抽去的時候，孔書成卻一把拽住了他。
孔書成沖鬼腳七眨了眨眼睛：「行了，都是同學，犯不著傷和氣。咱們還是走吧，讓他冷靜冷靜也行！」
鬼腳七點了點頭，然後丟下一句「傻叉」，準備轉身離開。
突然，在這個時候，迎面就看見不遠處的路燈下，童彥老師居然風塵僕僕地朝著這邊小跑著過來。
看童彥老師那一臉興奮的樣兒，感覺就像是老來得子一般。
鬼腳七扭頭問孔書成：「喂，阿成，童彥老師她……這是怎麼了？我從沒見過，她這麼開心的樣子啊。」
孔書成：「我也不知道啊。」
鬼腳七：「她該不會是懷孕有喜了吧？你看見沒，她一臉的開心勁兒。」
孔書成搖了搖頭：「應該不像是懷孕。如果童彥老師有喜，我應該很早就知道了。」
鬼腳七：「卧槽，不是吧？你跟童彥老師她難道也……？」
孔書成輕踹了他一腳：「神經病，我的意思是說，如果童彥老師真的懷孕了，李羅根老師肯定會跟我說的呀。」
鬼腳七：「哦，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跟童老師也有一腿呢。」
孔書成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也』字，是認真的嘛？」
鬼腳七哈哈一笑：「其實，你別看咱們童老師她今年都43了，但其實她的皮膚和身材保養的是真心不錯，腰也細……嘖嘖嘖，你看她小跑的樣子，像不像我們家的小彭？」
孔書成：「……」
能拿童彥老師和彭福原愛去比較，鬼腳七還真是迷之自信啊。
要知道，童老師身高166，彭福原愛才145啊。
兩人正小聲地討論著童彥老師那旖旎多汁的跑步姿勢時，哦不，是旖旎多姿，童彥老師也扭頭看見了他們。
童彥老師：「嗨，書成，桂潤發，你們幾個，看見程培風了嘛？」
「……？？？」
鬼腳七覺得很好奇，平白無故的，童彥老師找程培風乾嘛啊？於是，他也沒說話，只是用手戳了戳籃球場內那一處最陰暗漆黑的西北角落。因為，此刻，程培風就躲在那兒傷心太平洋呢。
童彥老師絕對不對勁，立刻停下了腳步，她很快聽到了一聲聲抽泣著的嗚嗚嗚的哭聲。
「這是怎麼了？」童彥老師緊張地走進籃球場，然後小聲地問鬼腳七：「那個坐在地上哭的，是誰啊？」
鬼腳七：「呵呵，就是你要找的人啊！」
童彥老師驚叫一聲：「啊，不是吧，他……他是程培風啊？」
鬼腳七：「對啊。不然，你覺得會是哪個巨嬰呢？」
童彥老師二話不說，立刻就衝到程培風跟前，並且從包里掏出了紙巾：「喂，程培風，好端端的，你幹嘛要哭啊？」
她不說還好，她這一說，程培風的哭聲就更大更誇張了，感覺就像是連著斷奶了幾天的嬰兒，突然又遇見奶媽來看望他了。
「……」
童彥老師無奈地搖了搖頭，滿臉疑惑地問道旁邊的同學：「程培風他，到底是怎麼了嘛？」
這時，孔書成低著頭道：「童老師，其實，這件事兒也怪我。剛才，我不應該和風哥他賭球的。結果他輸了，心裡特難受，所以就這樣了……」
其他同學，也將事情的大致經過，和童彥老師描述了一遍。
旁邊的小辣椒，則有些不爽地說道：「童老師，要我說啊，這件事兒真不能怪孔書成。誰能想到，外表彪悍的風哥，居然還是個娘炮呢？」
童彥老師聽完大家的講述之後，微微點頭，嘴角竟然露出了一絲奇怪的笑容：「哈哈，原來就只是因為這件小事兒啊？沒關係，我馬上就能讓程培風破涕為笑。」
說著，她再一次來到了程培風跟前，然後蹲下身子，小聲地道：「培風，你別再哭了，老師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程培風：「……？？？」
果然，他就不哭了。
不過，他的身體還在不停地抽搐著。
幽暗的燈光下，一條長長的鼻涕，就像是冬天裡懸挂在屋檐下的冰棱，正垂垂欲滴地掛在了程培風的鼻子上，畫面看起來有些重口。
童彥老師：「培風，別再哭了，我真的有好消息要跟你說。」
「……」
程培風緩緩地抬頭，然後又目光獃滯地搖了搖頭，表示不大相信。
童彥老師忍受著內心的噁心，拿出紙巾伸手將程培風鼻尖上的鼻涕擦掉：「培風，老師有一個大學同學，是在省考試辦上班的。我剛剛問了她，她說這次的奧數初試成績，已經出來了！」
「啊……真的嘛？」
程培風的目光，如火炬一般亮了。
這時候，其他同學聽說「奧數成績出來了」之後，也全都圍攏上來。
小辣椒：「童老師，成績出來了嘛？」
鬼腳七：「老師，我考得怎麼樣？」
其他人：「老師，咱們學校，有人獲獎了嘛？」
……
大家七嘴八舌地詢問著。
孔書成卻一言不發，他只是靜靜地望著遠處漸漸變黑的夜色。
沒人看出來，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時，程培風彷彿意識到某些大喜事的發生，他騰的一下滿血復活般地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揉了揉酸酸的鼻子后，激動地詢問道：「童老師，我的數學，考的怎麼樣？」
童彥老師微微點頭，然後重重地拍了拍程培風的肩膀：「你這次，考得相當不錯啊！」
程培風頓時激動地身形一顫：「真的嘛？我到底……考了多少分啊？」
童彥老師：「你的一試沒大考好，120分的卷子，你就只考了51分。」
程培風：「啊……」
童彥老師：「不過，你的二試成績，算是徹底翻身了。」
程培風急切地問：「多少分？我的二試成績，考了多少分？」
童彥老師：「二試成績，難度係數那麼高，沒想到你居然還考了101分。」
此言一出，現場所有人都吃驚不已。
程培風也激動得差點兒跳起來：「啊，這是真的嘛？我……我的二試成績，真的考了101分？」
童彥老師肯定地點頭：「沒錯。這次初賽，你的發揮，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啊！兩場考試下來，你的總分居然是152分。這個成績，真的太牛了。」
「啊……」
程培風竟失聲驚叫了出來。
他萬萬沒想到，二試成績能考101分。
這樣的話，他的總分就相當牛逼了。
這時，就連鬼腳七和小辣椒，也都向他投來了些許羨慕的眼光。
坦白說，程培風的這個奧數成績，真的是不低啊。如果按照往年的分數線，他這個152分的總成績，那是妥妥的要拿獎啊。具體是幾等獎，這個要看考生所在某個省份的整體分數線，以及考生的人數。
一般來講，奧數強省和弱省，它們所劃分的「省一」、「省二」、「省三」的分數線都是不同的。有時候，在某個省份的「省一」分數線，還不到100分。比如，去年西江省的「省一」線，就只有區區124分。
而程培風的總分152分，那妥妥的是穩坐釣魚台了啊！
他這是要……觸底反彈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