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2：考場無間道
二試，即將開始。
考生們魚貫般紛紛湧入考場。
樹影婆娑的場外，龍飄飄輕輕地拍了拍孔書成和周落霞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加油啊兩位，接下來的這場考試，繼續穩住，我和童老師在外面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嗯，我們會的！」
孔書成和周落霞竟異口同聲。
旁邊的程培風則低頭不語，心情失落的他，像是霜打過的茄子一般，邁著沉重的步伐走進考場。
剛才，他認真看了看孔書成手寫的試卷答案，發現自己很多題都歇菜了，他估算了一下分數，撐死都不到85分。這個成績，基本上就和省隊無緣了，甚至連個省三都拿不到。一想到數年來的辛苦，眼看就化為泡影，程培風猛然間心生想哭的衝動。
當然，不僅程培風核對了孔書成那張手寫的答案，許多同學都將它視為圭臬。甚至到最後，那張寫滿了答案的草稿紙去了哪裡，連孔書成自己都不知道了。
同學們紛紛進入考場的時候，四位監考老師也跟著一起進入。
龍飄飄站在考場門口，和孔書成揮了揮手，並且喊了一聲「加油」，旁邊的童彥老師就輕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並且有些吃驚地說道：「龐主任，剛才有個女監考老師，是不是你認識的啊？」
龍飄飄：「誰？」
童彥：「剛才，有個戴著黑色口罩的女監考老師，個子挺高的。我看她好像一直都在盯著你看呢。不過，她現在已經進考場了。」
龍飄飄：「哦，是嗎？或許是我認識的吧，我有好幾個朋友都在二中當老師呢。」
童彥老師點了點頭，也就沒再說什麼。但是，她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那個女監考老師在看龍飄飄的眼神，彷彿有點兒不大對勁。
……
全國奧數比賽的初賽二試開始了。
大禮堂內，一片寂靜。
這一次的考試，將是奧數初賽最為關鍵性的一場考試。甚至毫不誇張的說，成王敗寇，在此一舉。畢竟，二試的的時間為150分鐘，而且題量更多，難度更大。兩張試卷的試題，一共是四道解答題，前兩題每題40分，后兩題每題50分，滿分是180分。試題的廣度，也幾乎涵蓋了平面幾何、代數、數論、組合數學等等各方面的內容。
雖然只有四道大題，但是每一題都輸不起。
只要輸掉一題，至少就是40分的差距。
兩張試捲髮下來之後，僅僅不到五分鐘，就陸陸續續有考生舉白旗投降了。
「霧草，這也太難了吧？」
「完全找不到北啊！」
「狗日的，我居然連題目都看不懂。」
「老師，我想交卷，可以嘛？」
「老師，我感覺我要裂開了……」
……
台下出現了躁動的跡象。
突然！
一位身高足有170的中年女監考老師，拿起黑板擦重重地砸了一下主席台上的講台，並且厲聲喝道：「全都不許講話。不會做的同學，都給我閉嘴。你們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了，動物園還是遊樂園？想交卷的，必須開考後30分鐘才行！」
全場肅靜。
考生們抬頭一看，這才發現眼前這個暴怒的女監考老師，雖然戴著一個黑口罩，卻依舊掩蓋不了她那副嚴厲苛刻的黑寡婦模樣，她那高高的顴骨上面，有一雙深陷著的眼窩，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尤其是，在她左眼的眼角處，還有一條長約兩厘米的恐怖傷疤……
那些來自二中的考生，其實早就知道她是誰了。
沒錯，她就是東饒二中的教導主任，李夢麗。
人送外號「李巫婆」。
奇怪，為什麼李巫婆會好端端的跑來監考呢？如果監考人員出現變動的話，為什麼其他三位監考老師都按兵不動呢？
……
考場外。
龍飄飄和童彥老師正坐在樹蔭底下乘著涼。
兩位老師，望著不遠處的考場，心情是相對愉悅的。雖然，這次的奧數比賽，東饒四中僅僅只派出了六位同學，但是她們依舊有足夠的自信。畢竟，孔書成和周落霞的第一場考試，就是幾乎以滿分的方式收官。
第二場考試，只要兩位學霸繼續穩紮穩打，就極有可能問鼎省隊。
陽光下，龍飄飄的眼神有些迷離：「童老師，你覺得幸福嘛？」
童彥老師呵呵一笑：「龐主任，你是說……成為孔書成和周落霞的老師吧？」
果然心有靈犀一點通。
龍飄飄點點頭：「沒錯。剛才，其他學校的老師都跑過來跟我說，他們很羨慕我，說我能夠擁有孔書成和周落霞這樣的超級學霸。這對一個老師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幸運啊。」
童彥老師：「是啊。尤其是孔書成，他的確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啊。說實話，就他目前的數學水平，其實在很多地方已經超過我了。有時候上數學課，我不會做的，他都會做，搞得我都有些自慚形穢了。」
龍飄飄搖了搖頭：「不，童老師，您可千萬別這麼說。其實，在許多天才級學生面前，我們這些當老師的，的確在思維反應方面不如學生。但是，老師的職責是不僅是教書，更重要的是育人。而且，我認為一個優秀的教師，並不需要在所有學術問題上都超越學生。有時候，教育學生該如何做人，往往比教會他們如何做題更加重要。像孔書成這樣的學生，他在野蠻發育的時候，我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老師是無法跟上他的節奏的。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付出更大的努力和耐心在他們身上，這樣才能讓他們一直保持強勁的學習勁頭……」
童彥老師點頭：「嗯，龐主任，我同意您的觀點。其實，無論是在做人還是在做題這方面，孔書成都要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他既沒有程培風那樣的桀驁不馴和狂妄自大，也沒有其他同學的自卑和自負，這一點非常不容易。作為他的數學老師，我真的很希望，他能夠在這一次奧數比賽上，越走越遠……」
龍飄飄微微抬頭，目視著前方，然後肯定地說道：「我相信，孔書成他一定可以做到的！」
話音剛落，她的手機響了。
電話，竟然是市刑偵隊的潘海亮打來的。
龍飄飄：「喂，潘隊長，你好。」
潘海亮：「龐老師，打擾到您了嘛？」
龍飄飄：「沒有。請問，你有事兒嘛？」
潘海亮：「龐老師，您之前不是跟我們說，前天晚上有人給您發了好幾條威脅簡訊嘛？」
龍飄飄：「是的。確切的說，那幾條簡訊，威脅的並不是我，而是我的學生。」
潘海亮：「我知道，是孔書成嘛。」
龍飄飄：「哦？潘隊長，您也認識孔書成？」
潘海亮：「嗯，他跟我女兒潘瑜是好朋友。」
龍飄飄恍然：「哦哦，我知道了。你女兒她，今年應該考上了吧？」
潘海亮：「嗯，今年的清華美院，問題應該不大。」
龍飄飄：「那要恭喜潘隊長啊。」
潘海亮：「嗯，謝謝龐老師。哦對了，我給你打電話，其實是想跟你說明一下情況的。那個通過網路平台給您和孔書成發威脅簡訊的人，我們已經通過技術手段查詢到了。」
龍飄飄眼睛一亮：「是誰？」
潘海亮：「是一個姓李的女老師。」
龍飄飄：「女老師？潘隊長，你是說對方也是一位老師？」
潘海亮：「沒錯。她的名字叫李夢麗，目前是東饒二中的教務處長。」
「啊……」
龍飄飄頓時就感覺心臟都快要跳出來：「潘隊，這個李夢麗，我根本就不認識她啊。她為什麼要給我發那樣的簡訊呢？」
潘海亮：「龐老師，您難道忘了嘛？金一凡不就是被你舉報的嘛？如果不出意外，金一凡將數罪併罰，少則都要坐5年以上的牢。」
龍飄飄：「你的意思是說，這個李夢麗跟金一凡有關係？」
潘海亮：「沒錯。金一凡的原名叫李佳恆，李夢麗是他的親姐姐。」
龍飄飄：「……！！！」
她猛然感覺渾身的雞皮都豎起來了。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大禮堂考場內，有人突然大聲咆哮了一聲：「不！我沒有舞弊！你冤枉我！你把試卷還給我！」
坐在龍飄飄旁邊的童彥老師，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並且大叫道：「不好！是孔書成的聲音，孔書成他……好像出事了！」
龍飄飄：「……！！！」
她猛然感覺眼前一黑。
電話里，潘海亮也大聲問：「龐老師，怎麼了？你那邊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龍飄飄：「潘隊長，大事不好了。你趕緊帶人過來，我懷疑那個姓李的臭表子，已經開始對孔書成動手了！」
潘海亮：「你現在在哪裡？」
龍飄飄：「在考場。在東饒二中的奧數考場！快……你快帶人過來！」
潘海亮：「好，我馬上過來！」
掛掉電話后，潘海亮帶著三位幹警，開著警車火速地馳往東饒二中。
負責開車的警察小劉見潘海亮一臉嚴肅，便小聲地問：「頭兒，我們這是要去幹嘛啊？」
潘海亮：「去二中考場，那裡真舉行全國一年一度的奧數競賽。」
警察小劉：「我們刑偵隊，跑去考場幹嘛？難道，要去做監考老師？」
潘海亮搖了搖頭：「不。我們不是去監考，我們只是去捍衛正義的監考。考場無間道，我們絕不不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
警察小劉用餘光看了潘海亮一眼，然後小聲地道：「頭兒，是關於……你那個女婿孔書成的事兒吧？」
潘海亮咧嘴一笑，用力敲了一下小劉的腦袋：「你小子，哪來這麼多廢話，八字都沒一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