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飢餓營銷
寂靜的教室里，只有兩個人，粗粗的呼吸聲。
吳霜老師，這回是真的生氣了。我本將心向師德，奈何師德糟毒舌。她萬萬沒想到，孔書成居然還敢頂撞自己。而且，他的眼神里，居然還藏在一股無名的怒火？他到底是缺鋅啊，還是缺六個核桃？
自從接手了重點班之後，吳霜捫心自問，還算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老師。就拿晚自習輪崗這件事來說吧，其他的老師，基本上都是來晚自習上跑個龍套就回去了，可她每次都會堅持到最後。只要有一個學生還在，她都不捨得提前離開。
正是因為，她認真負責的態度，所以這次的九校聯考中，他們班的物理成績一直遙遙領先。年級前十名當中，重點班就佔了8個。物理平均分，更是直接領先其他班級20多分。就連劉校長，昨天都當面誇獎她教學有方。
自從孔書成進入高二0班之後，他就成了吳霜的一塊心病。
因為，孔書成進來的時候，物理只考了65.5分，全班倒數第一。更加諷刺的是，孔書成的語文和數學成績都非常出色，如果這樣優質的學生來到重點班后，物理成績依舊是原地踏步的話，那麼會說明什麼呢？那就只能說明，她吳霜的教學水平太差；那就說明，她吳霜是在暴殄天物。
所以，她從內心深處來講，是真心希望孔書成能夠追趕上來的。但事與願違，孔書成這小子太浮躁了，太急於求成了，甚至可以說是飲鴆止渴。他這個時候，怎麼會想到，要去找黃藥師補課呢？他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嘛？
吳霜整張臉都氣得通紅了：「孔書成，我實話告訴你吧。那個黃藥師，他根本就是垃圾，他仗著自己是清華畢業，到處招搖撞騙，而且到處炒作，而且還搞飢餓營銷，專門挑有錢人的孩子下手。」
孔書成：「老師，我不懂你在說什麼，什麼叫作飢餓營銷？」
吳霜冷冷一笑：「呵呵，飢餓營銷你都不懂？難怪你會被他欺騙。告訴你吧，所謂的飢餓營銷，就是他故意將補課費抬高，故意假裝只招收一些成績好的學生，故意說招收的學生數量有限。他想要造成一種假象，讓大家覺得，他很牛逼，他很了不起。這樣一來，很多學生和家長就會誤以為，貴的就是對的，而且還會傻乎乎地將韭菜送貨上門。」
「老師，你可能想多了。黃藥師招收學生，其實很佛系，從沒有打過廣告，而且只要是有錢有實力的學生，他都喜歡。」
「呵呵，那不就是了？孔書成，你家有錢嘛？」
「沒有。」
「那你覺得，自己在物理方面，有實力嘛？」
「沒有。」
「既然如此，你卻還要飛蛾撲火？」
「老師，我只是想去補個課而已，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慘烈和富有詩意。」
「補課？你知道他一節物理課要多少錢嘛？哦對了，我聽人說，他的物理補習課，好像是500塊錢一節課呢。500塊錢一節課，天哪，他黃藥師是在給學生灌頂嘛？」
「老師，您搞錯了。500塊錢一節課，那只是打折后的價格。不打折的話，基本都是800塊一節課。」
「………」
吳霜老師又是一愣：「天哪，變態，太變態了。他黃耀文，簡直就是教師隊伍里的蛀蟲。哦對了，我還聽人說，他前不久還跑到市裡面的一些學校里去，到處收集舊書，感覺就跟個撿破爛的一樣。我就想當面問問他，像他這麼有錢的一位老師，怎麼還是個守財奴呢？」
「老師，你們可能誤會黃老師了。說不定，他收集舊書，也只是在做公益呢？」
「呵呵，公益？吸血鬼也會做公益？如果他想做公益，就應該免費給你們補課。」
「我並不這麼認為。我們只是他的學生，學生補課，自然要交補課費，而且他的水平也擺在那裡，至於他用賺取的補課費做了什麼，那並不是我需要關心的話題。」
「哈哈，口氣不小啊，說得自己跟王撕蔥一樣。反正，老師再警告你一次，以後別去黃藥師那裡補課了，聽見沒有？」
「不可能的。」
「孔書成，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
「補課費，我都交了一半。」
「啊……」
吳霜老師猛地尖叫一聲：「你，你真的被他收了智商費？告訴老師，你……你究竟被騙了多少錢？」
「不是騙，是交。一萬塊！」
「天哪！孔書成，你是不是瘋了？走，現在就跟我走！」
「吳老師，去哪？」
「去找那個姓黃的王八蛋，大騙子，我要報警！」
吳霜老師激動的快要跳起來了。她手指顫抖地掏出手機，正要撥打110時，孔書成突然伸手制止了她：「老師，請你不要這樣！給黃老師的補課費，是我自願給他的。」
「為，為什麼？」
「因為，我選擇，我喜歡。」
「………」
吳霜老師氣的嘴唇發紫，她用手指著孔書成的腦門：「好，孔書成啊孔書成，既然你這麼信得過那個姓黃的，那麼我就跟你打個賭。」
孔書成：「打賭？」
「孔書成，你要執意在黃耀文那裡補課的話，我敢打賭你的物理成績會越來越慘。」
「老師，我的物理已經是全班倒數第一了，還能差到哪裡去呢？」
「普通班倒數第一。」
「呵呵，老師，我也跟你打個賭，如果我的物理成績，能夠拿全班第一的話，你能不能不要再對黃老師有那麼大的偏見？」
「全班第一？你就做夢去吧。你要是能拿全班第一，我就……我就他媽的跟你姓。」
平生以來，吳霜第一次對學生爆粗了「三字經」。
孔書成：「老師，我覺得，你叫孔霜並不好聽。要不這樣吧，我要是期末考試能拿第一，你就不要每天都板著個臉了，可以嘛？因為，有人在私底下，給你取了個不雅的外號。」
「外號？什麼外號？」
「我不敢說。」
「說，你必須說！」
「面癱！」
「………」
吳霜木訥了三秒，緊接著就是一聲歇斯底里地慘叫：「啊………」
教學樓上，原本暗著的聲控燈，一下子全都亮了，因為「面癱」兩個字。
孔書成倒是覺得，她生氣的樣子，還挺有生氣的。起碼，看上去比面癱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