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6章 北域為州,劃過為郡(八)
押送糧草的正是原大昌王宮禁軍統領曹興。
「都打起精神!」
「國主傳來消息,唐軍圍城,邊關糧草告急。」
「這批糧草至關重要,萬萬不能出差錯。」
「唐軍詭計多端,務必嚴防他們來截糧草。」
曹興在一架馬車上,斜靠著糧草麻袋,大聲吆喝著。
隨行押運糧草的將士紛紛應是。
從腰間解下酒囊,送到嘴邊猛灌幾口,曹興齜牙咧嘴的扯了扯嘴角,隨後摸出一袋肉乾,送到嘴裡,大口咀嚼起來。
還是押送糧草這活,來的舒服啊。
吃喝不愁,痛快呀。
吃喝了一陣子,曹興吐著酒氣,躺在運糧車上,面朝星辰閃爍的夜空,沉沉睡去。
呼嚕聲伴著車轍聲,悠悠傳盪。
「這位什麼來頭啊?我頭一回見到押糧官敢飲酒的。」一名兵卒低聲嘀咕。
「你還真別酸,這位來頭那可大了。」
「是嗎?快說說,別賣關子。」
「這位,原來是咱們大昌王宮禁軍統領!後來不知道犯了什麼事,被國主降了職,但那也是禁軍副統領,位高權重啊。」
「是嘛?那他怎麼跑來做了押糧官?」
押糧的差事看著輕鬆,但卻最是兇險。
且不說軍糧晚點,那就要受罰,嚴重的甚至杖斃。
就是路上了可能遇到的敵軍截殺,就讓人膽戰心驚。
即便最後勝了,糧道上的弟兄也沒什麼軍功可領。
正常來講,有來頭的人物,要麼在前線,運籌帷幄,撿軍功。
即便不在前線,那也是坐鎮後方,哪有親自運糧的?
做押糧官的,歷來都是有本事沒背景,不受人待見的武將。
正因如此,這兵卒才有此一問。
另一個兵卒琢磨了半晌,尷尬一笑。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聽說這差事還是這位花銀子求來的呢。」
「切,不懂也別瞎說,會有人花錢買押糧官的差事?」
「……」
夜色下,不少兵卒都是交頭接耳,嘀嘀咕咕的,軍紀渙散。
不過,在這支運糧隊伍後邊,一支數千人的隊伍,雖然裝備並不精良,但卻是沉默不語,隊列整齊,默默趕路,幹起來軍紀很是嚴明。
運糧隊伍一路上有驚無險,並沒有遇到敵軍劫道。
次日,清晨。
這支運糧隊進了大奚邊關北城門。
運糧隊一進城,守城的將領一眼就認出來曹興。
「曹將軍?」
馬車上,正打著哈欠的曹興聞言,臉色一變,睜開眼皮,看向正在查驗車隊的守城將領。
見曹興打量自己,那守城將領趕緊說道。
「曹將軍你不認得我了?我是趙二啊,在您身邊做過一年親衛,後來您被降職后,我就被調到了新任禁軍大統領身邊了。」
「趙二!」
曹興招呼一聲,跳下馬車,拍了拍趙二的肩膀。
「是你小子啊,現在夠威風的啊,成大將軍了,你這一身鎧甲穿上,我都沒敢認你。」
趙二不好意思的一笑,看著鬍子拉擦的曹興,有些唏噓。
「將軍,你怎麼親自押糧了?」
「唉,說來話長。」曹興說著,打量了一眼周圍城牆和守軍。
「難得在這遇到老熟人,今天咱倆好好敘敘舊,好好喝一頓。」
「將軍這可萬萬使不得,你不知道,唐皇親自帶兵討伐北域來了,現在就堵在邊關城外呢,國主三令五申嚴防死守,這個節骨眼,不能飲酒啊。」
「你小子,還跟老子擺起譜了?這種事,不都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嗎?我不管啊,今晚,我必須要喝到你的酒。」
「將軍,您……唉,好吧,那您晚上等我。」趙二壓低聲音說道。
看著趙二,曹興心中唏噓。
自從他失勢以來,見多了白眼和落井下石的。
趙二這種念著舊情的,還是頭一次遇到。
正想著,趙二低嘆一聲。
「唉,能與將軍喝上幾杯,趙二我此生也算無憾了,這一戰過後,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下來。」
「別這麼沮喪,只要你聽我的,保你沒事。」曹興拍了拍趙二肩膀。
趙二訕訕一笑,曹將軍還是這麼喜歡開玩笑。
不過這種感覺,也真的是久違了。
兩人敘舊的功夫,守城軍也查驗完車隊。
運糧車隊進城。
得知運糧隊順利進城,昌國主大為振奮。
「哈哈,我軍糧草充足,糧道暢通,看唐軍能耗到幾時?!」
一日無話。
日落日升,一夜過後。
清晨。
消停了兩日的唐軍,又來叫陣。
這些日子,唐軍每次叫陣后,都會撤軍,沒有一次攻城。
這讓昌、奚聯軍對唐軍和楊辰都沒有那麼懼怕了。
即便軍令一再強調,嚴陣以待,不得掉以輕心。
但是他們心中的戒備,相比於前幾日,卻是不知不覺的降低。
面對唐軍的叫陣。
昌國主登上城頭,目光鎖定楊辰。
「唐皇,你還敢來叫陣?你太狂妄了!你真以為你們唐軍戰無不勝了?」
「魏軍覆滅又怎樣?魏帝死了又如何?」
「我北域有城可守,糧草充足,糧道暢通,你就只帶了幾千騎兵,就想攻破邊關城池不成?」
「要打,我北域奉陪。」
「這打起來,我北域耗得起,自大奚邊關向北,都是北域城池,都是我大軍糧道。」
「你們呢?大唐耗得起嗎?!」
「現在你們都快沒糧了吧?」
「我就坐在城中,等著你來攻城,倒要看看你怎麼攻破北域邊關的。」
「唐皇,打仗打的不僅是軍隊,更是後勤和糧草!」
城牆下。
楊辰仰頭一笑。
「你說的一點不差,但朕還要再教你一個道理。」
「打仗,打的不僅是糧草,更是情報!」
情報?
昌國主一怔,冷哼一聲。
「故弄玄虛!」
這時,一個將領跑上城牆,在昌國主耳邊低語。
昌國主臉色大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