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直面恐懼，通透無暇

  老僕見楊辰落子處。

  微微搖了搖頭，緊跟著一子落下。

  楊辰眉頭緊鎖，看著詭異之極的棋局，久久無法落下第二子。

  此時楊辰額頭已經開始微微見汗。

  一種置疑的壓迫感，凝聚在楊辰心頭。

  楊辰趕緊穩定心神。

  「砰！」

  「砰！」

  「砰！」

  「………」

  黑白棋子，交替落下。

  楊辰狀態越來越不好，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映在楊辰眼中，化作了激烈交鋒的兩條巨龍。

  黑龍正在被白龍啃食著，身體傷痕纍纍。

  楊辰咽了一口唾沫。

  突然在西洛水郡客棧中的噩夢，這個時候與眼前的棋局重合。

  那被啃食的黑龍，化作了斷壁殘垣的皇宮，而白龍化作了龍首面具人，和數十萬鐵騎。

  將貴妃倒在血泊中，向他求救。

  他眼睜睜看著，江貴妃被血海淹沒。

  ………

  棋盤另一邊的老僕，看著對面，神色變換的楊辰。

  微微搖了搖頭，這個年輕人心境已亂，而且氣息起伏不定，體內氣血一片紊亂，看樣子已經走火入魔了。

  不可能破開棋局了。

  莫如之看著靜坐不動的楊辰，美眸閃動，她知道楊辰這是又走火入魔了。

  「辰陽！」

  「辰陽！！！」

  莫如之的傳音聲，在楊辰耳邊炸響。

  但是楊辰恍若未聞，此時楊辰已經陷入腦海中的幻像，無法自拔。

  而且他本就不叫辰陽，那只是他的化命。

  此時心神大亂，走火入魔已深，根本不知道，那是在叫他。

  老僕看著楊辰，嘆息一聲。

  他最清楚這一盤棋局的詭異，那就是勾動人心最深處的恐懼。

  想不被影響也可以，除非你不想破解棋局。

  只要你想破解棋局。

  只要你內心還有恐懼，就會陷入幻像中，無法自拔。

  從來沒有人能解開這棋局。

  因為每隔十五年，在這棋盤前的每一個人。

  沒有人不想解開棋局。

  也沒有人心中沒有恐懼。

  楊辰下場時，老僕之所以說楊辰運勢不好，就是這個原因。

  七盤珍瓏棋局，這最後一盤是死棋。

  氣運之說，雖然飄渺，但自古有之。

  而這也是上官先生，在第一關最大的考驗。

  圍觀棋局的眾人。

  所有懂得棋道，又有想解開此局之心者，此時已經都深陷幻像之中。

  ……

  又等了片刻，見楊辰依舊沒有醒來。

  老僕決定撤了棋局，將眼前的年輕人從幻像中拉出來。

  不然，入幻像太久，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

  此時的楊辰。

  正看著往前的殘垣斷壁。

  這裡已經沒有了往日里的氣派奢華。

  破敗的宮殿，倒塌的宮牆。

  楊辰想著往日在這裡的種種，與江貴妃的甜蜜，召見大臣的意氣風發，秘密練兵的雄心壯志。

  「啊！」

  楊辰仰天長嘯，胸中痛苦壓抑之氣，噴涌而出。

  楊辰發足狂奔，他想要逃離這裡，離開這個世界。

  他要回到原來的世界，他不要做這皇帝，不要百官俯首，不要萬民臣服。

  他只要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突然，一尊龍椅出現在眼前，那龍椅上赫然坐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

  「你是誰？」

  「朕是楊辰！」

  「胡說，朕才是楊辰，你是誰？」

  「朕才是真龍天子，你這個冒牌貨，你毀了朕的江山，你該死了江貴妃，這一切都是因為你！」

  「都是因為我……」

  「都是因為我………」

  「………」

  濃烈的倦意，湧上心頭。

  楊辰默默低語，俯下身來，蹲在地上，

  楊辰眼眸微閉，仿若沉睡。

  「這就是，朕內心真正的恐懼嗎？」

  楊辰雙目陡然睜開，其中璀璨耀目的光華，閃耀流轉。

  ……

  剛想撤了棋局的老僕，突然感到眼前年輕人，身上氣息大變。

  「這是……」

  老僕看著這從沒有過的變化，手中動作停了下來。

  而楊辰的幻像中。

  楊辰緩緩起身，向龍椅上那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影走去。

  「一直以來，朕都沒有認可這具身體。」

  「朕一直極力的去證明，你是暴君，你是昏君，而朕不是暴君，不是昏君。」

  「朕真正的恐懼，其實是你！」

  「但是現在，朕想通了……」

  「你就是朕，朕就是你，沒有你，朕也不存在。」

  「既然蒼天造化，朕穿越而來，成了這大唐的皇帝。」

  「那你的就是朕的。」

  「你的皇位是！」

  「你做過的昏庸惡行也是！」

  「從今日起……」

  「朕既就是暴君！」

  「也不是暴君！」

  「與朕為敵者，當視朕為暴君！」

  「朕的子民，當視朕為聖賢！」

  楊辰一邊低語，一邊與那龍椅上的身影，合而為一。

  在兩道身影合二為一之時。

  棋盤前的楊辰，雙目陡然睜開。

  霸道的氣勢，拔地而起。

  此時楊辰內心通透無暇，患得患失的優柔，蕩然無存。

  楊辰立刻傳音無天。

  「砰！」

  一子落下。

  棋盤上局勢再變。

  與此同時，陷入幻像之人，眼中幻像陡然一變。

  老僕眼中劃過詫異神色。

  抬手一揮。

  白子落下。

  「砰！」

  棋盤局勢再變。

  「砰！」

  「砰！」

  「砰！」

  「……」

  楊辰落在再無半分猶豫，這棋局最詭異之處就是引動內心深處的恐懼。

  此時楊辰直面恐懼，內心通透無暇。

  再看棋局，破局之法已是瞭然於胸。

  黑白棋子交替。

  棋盤局勢，不斷變換。

  「砰！」

  隨著一枚黑子落下。

  所有人眼中的幻像，轟然崩塌。

  睜開雙眼的眾人，宛如做了一場噩夢，心中一陣后怕。

  老僕目不轉睛的，看著棋盤上的棋局。

  沉默了足足幾十個呼吸。

  最終老僕長嘆一聲。

  「奇事啊，正是奇事啊！」

  「這位小友，你真是……一位奇人！」

  楊辰長身而起，對著老僕微微躬身，到了一句。

  「承讓。」

  楊辰回到莫如之身邊后。

  莫如之看了一眼身旁的楊辰，總感覺他那裡不一樣了。

  此時的楊辰，渾身上下散發著的感覺，極其矛盾。

  咋一看溫和儒雅，宛若聖人。

  再一看，張狂霸道，猶如殺神。

  而這矛盾無比的感覺，就這麼集合在一個人身上。

  莫如之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老僕的長嘆聲。

  「一位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