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懷幬眼前的蘇晨,極度狼狽,漂亮的臉上都是虛汗,混合著灰塵,臟不溜秋的,身上深色的衣服也變得拉胯。在蘇晨一步一步變強了之後,很久都沒有見過她這麼落魄的樣子了。
「你現在變成了一棵樹,還能挪位置嗎?我可不想你只能在這裡幫上忙。」萬一等下打到別的地方,他的樹根升不到那麼長怎麼辦。
槐樹•將懷幬遲疑了一下,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你自己都不知道?」蘇晨問。
槐樹▪將懷幬點點頭。
好吧。回頭還要考慮一下如何把一棵大樹從死地運輸到自家的院子里。
「主人,您醒了?真是太好了。」夜衣還擔心被自己扔到角落的槐樹,沒想到這會就看到將懷幬和蘇晨的互動,終於鬆了一口氣。
「主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問這話的是花顏,她的主人自然也就是蘇晨。
蘇晨往下看,將懷幬交織的樹根給他們提供了一個安全的空間,但這只是一時的。
對方雖然不會正面碰上,但對方一直試圖用周圍的環境來攻擊她。
如之前的浮遊族,可能浮遊族不是直接聽他的使喚,他利用浮遊族攻擊外族的特性來輪番討伐蘇晨她們。
接著是後面的結界,時間停滯和空氣的控制,以及現在的坍塌,都在向蘇晨說明,對方只想借刀殺人,借周圍的環境殺人。
理解到這一層的蘇晨頭腦變得更加清晰了一些。
對方大boss很有可能是有限制的。
如果只要證明真的是對方傷害到了自己,對方會不會受到什麼懲罰?
想到這裡,蘇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果真,如蘇晨所想,將懷幬的樹根也只能緩解一時而已,起不到根本的作用。沒過多久,伴隨著震動,將懷幬紮根的地方也塌了下去,只剩下數千條密密麻麻的樹根裸露在外面,樹根蔓延得有多快,地面坍塌得就有多快,直到他的樹根再也抓不住任何一寸石頭,將懷幬連同交織的樹根以及樹根上面的蘇晨她們一起跌落進黑暗的深淵。
臉邊的風急速的刮著,蘇晨想她的臉上一定布滿了大大小小的血口子,底下的深淵似乎深不見底,落了一段時間都沒有著地,她想要攀住兩邊讓自己停止降落,可不知道上面到塗了什麼東西,滿滿的全都尖尖的利刃。
蘇晨懷疑這個深淵早就恭候他們多時了,就在他們第一次來死地的時候似乎就已經準備好迎接他們,不然那麼長的深淵,四周帶著利刃的牆壁,是怎麼全部布滿的呢。
還好這墜落的時間絲毫不影響她拔刀的速度,只是她沒有將刀固定在旁邊,在看到頭頂上將懷幬的樹根帶著幾片鮮嫩的樹葉不斷朝她的方向追尋的時候,蘇晨突然在想,這深淵底下,到底是什麼?
蘇晨,拉住我!將懷幬內心喊道,只是現在的他只是一棵樹,說不了話,無法和蘇晨得到有效的交流。
不過還好,蘇晨看將懷幬不斷追尋的樣子,最終還是伸手拉住了樹根,一同也拽住了將懷幬孤零零的幾片葉子。
夜衣:「……」主人我也很需要你的幫忙。她沒開口,默默跟著將懷幬一起下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伴隨著利刃抽出的聲音,蘇晨拔刀而起,利落的扎進地底穩住自己即將摔個粉身碎骨的身形,單膝跪在地上。不過這樣的落地方式也讓她胸膛一震,吐出一口血來。
花顏和夜衣也是用同樣的方法,相繼都受到了內傷。
「這裡好累,我們什麼都看不見。」花顏說道。
黑暗中,幽暗聖火燃起,照亮了四周一圈,單也僅僅只是一圈而已,在那照不到的地方,還是極度黑暗。
蘇晨站起來,從空間裡面拿出了治療藥物,先是扔給花顏和夜衣一人一瓶,自己單手撬開蓋子全都喂進自己嘴裡。
頭頂上,將懷幬帶著幾片葉子的樹根悄悄垂了下來。
夜衣動了動鼻翼:「這裡有股腥臭味,跟放了幾百年的垃圾一樣,臭不可聞,我們要不要戴上口罩。」口罩是防不住他們這些有著特殊五感的人的,但她知道蘇晨的空間里一定準備了防毒面罩。
「別急,我們要熟悉這裡的臭味,更要熟悉周圍的環境。」蘇晨輕笑,對周圍的臭味毫不在意,雖然她也覺得自己快要被臭昏了。
只是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蘇晨就熄滅了手中的幽暗聖火。
花顏和夜衣愣住:「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為什麼要熄滅火光?」夜衣問。
「直覺吧,聞到這股臭味我就想起了老家很久以前壞掉的一籃臭雞蛋,臭雞蛋是能爆炸的。至於為什麼熄滅幽暗聖火,純粹是不想給別人製造造有利環境。」就如同火燒山林一樣,萬一觸發到了什麼,幽暗聖火說不定就會反噬在自己身上。
「我們看不見。」夜衣陰惻惻的說道,雖然她名字裡面有個夜,即便五感良好也在這種詭異的黑夜裡面什麼都看不到。
「沒事,我可以用精神力,而你主人是可以看得見的。」
沒錯,也不知道是不是將懷幬成為槐樹后特有的功能,它居然能看得見,在蘇晨用一層精神力蒙住雙眼后,就能依稀看清將懷幬正舞動著妖嬈的樹根,似乎是知道蘇晨的意思,在地上織出了四個字——我能看見。
蘇晨抓住花顏和夜衣兩人之間的隱形鎖:「你們跟著我就好了。」
夜衣極不情願的跟在蘇晨和花顏的後面。
而將懷幬更是把自己的樹根化成了腳,整個一龐大大物,就在深淵巨坑裡面橫行,看得蘇晨一愣一愣的,將懷幬在蘇晨嚴重的形象由冷漠陰險狡詐變態的形象變成了一個更加變態的綠巨人。
四周極黑,極靜,連他們的腳步聲都變得很小,將懷幬樹根走路原本應該發出巨大的聲響,可在這裡彷彿被什麼深淵怪獸給吞噬了一樣,變得輕輕的,好像正常人輕柔踩在地板上的聲音,越走到後面,聲音就越小,以至於蘇晨跟夜衣花顏對話,都需要扯開嗓子大聲咆哮。
在這裡,說話都成了一件很費力的事情。
「起風了。」蘇晨暗暗念叨,黑暗中,在她的精神力視角下,將懷幬的枝幹樹葉被吹動,花顏和夜衣的頭髮也迎風飄舞。
這是不是說明前面有另外一個通道?
他們迎著風的方向走,這時候從原本的靜謐,到可以聽到風劇烈的喧囂聲,也不知道用了幾個小時,也許深淵頂上的天空已經亮了。
這裡的風和之前的龍捲風不一樣,沒有跟刀一樣要把人身上的肉割下來,這裡的風很正常,但又正常得有點怪異。
風裡面,似乎裹著一些綠色的東西,跟貓眼睛一樣,無意識中閃閃發光。
將懷幬把自己的樹根繞成了一團,擋在了蘇晨面前。
蘇晨看了他一眼,槐樹葉在空中微微顫動,似乎在說些什麼,可惜蘇晨聽不見。
遠方傳來了香味,給人造成了一種意境,那種意境給人的感覺是,走過這條路,外面就是世外桃源。
可在深淵底下真的有世外桃源嗎?就算有,那也是假象,蘇晨無比堅信這一點。
可花顏竟是被迷住了。
她喃喃道:「家鄉,這裡是我的家鄉,我回家了。」
夜衣撫摸著額頭,收到花顏的影響,她的神色也變得沒有那麼清明起來。
蘇晨看向槐樹,樹根交織成幾個大字:幻境,小心
蘇晨當然知道這是幻境,就連她剛剛在聞到味道的時候都下意識的以為自己進入到了另一個世界。
前面那截路上臭得很,到了這裡鳥語花香,一路上走過來,對方顯然是做了鋪墊。
「花顏夜衣,你們清醒一下。」這裡的聲音都被吃了一部分,蘇晨只能扯著嗓子大喊。
沒有作用,花顏和夜衣臉上已經露出欣喜的神情,好像到了某個特別想念的地方,腳步四處走動,像是看到了某個熟悉的東西欣喜不已,更是對著空氣打起招呼來。
「大娘,好久不見啊,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能見到你。」
「大叔,在砍豬肉呢,我也買幾斤。」沒多久手中就拎著空氣走過來,像是在拎著豬肉一樣。
蘇晨嘆息,看來她們是迷得不輕。
如果不是手頭裡還拽著隱形鎖,她們兩個早就跑了。
為什麼花顏和夜衣都中招了,她和將懷幬卻還清醒著,是因為他們比較強悍嗎?
蘇晨眼神暗了下去,頭腦昏昏沉沉,這一刻,她忘記了自己在哪裡。
雲港村風景秀麗,蜿蜒的路上長滿了大片綠油油的水草,此時正是油菜花綻放的季節,一大片一大片黃橙橙的,看起來十分的壯觀。
蘇晨站在油菜花田的田埂上,手上還捏著幾朵黃色的小花,放在鼻前聞,植物花粉味道觸到了嗅覺,她立即拿開。
遠處,站在池塘邊的蘇姥姥大聲喊著她的名字:「晨晨——吃——飯——啦——」
蘇晨扔了手中的小花,有些愣住,看了一眼身上穿著的羊絨裙子和小皮靴,背上還背著什麼東西,她拿下來一看,是葛小書包。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放學,看到一大片的油菜花就逗留了好久,現在姥姥找過來喊她吃飯了。
她立馬揮手回應:「哎——知——道——啦——」
隨著立即往姥姥的方向跑過去。
一切都是美好的樣子,清澈的池塘,綠油油的水草,黃橙橙的油菜花,還有無數條蔓延在田間的小路,已經幾百米以外夕陽下的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