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紀第499章新婦紅裳眼見非議四起,神山派百年美名或許自即日起毀於一旦,胡元貞神色凝重,重重咳嗽一聲,立時蓋過玉清殿內七嘴八舌的聲音。
胡元貞又雙臂一展,高聲說道:「眾位賓客,請聽我一言!」
「魔教妖女,詭計多端,縱是她真是懷有身孕,也未必是我派掌門的孩子!」
這時候,那在主位上的蘇瑩,也起身附和道:「說得是,這妖女心裡愛煞情郎,為了勾引張掌門毀婚,誣陷他清白也是有的!」
今日前來祝賀的賓客,畢竟還是站神山派這邊是大多數,隨著胡元貞開口,眾人立時就有附和聲,大罵妖女卑鄙無恥,與旁人養了孩子來誣陷張掌門。
眼見形勢好轉,胡元貞又上前一步,看著張辰,鄭重說道:「掌門師弟,誰都有年少糊塗之時!」
「今日只要你懸崖勒馬,殺了這魔教妖女,以證清白,天下人又有誰能說你的不是?」
「掌門師弟,希望你以大局為重,好好想想,當初殷師姑,還是張師叔臨終之時,是怎麼囑咐你的?」
那圓明和尚,也起身單掌合十,道:「阿彌陀佛!張掌門,師叔曾經說過,天下少年英俠,無出張掌門其右者!」
「還盼你回頭是岸,莫要執迷不悟,沉迷美色,誤了大好前程!」
隨著二人的勸告,忽然人群之中,步德又高喊一聲,「掌門師弟,殺妖女,證清白!」
立時間,神山派數百弟子,齊聲高呼「殺妖女,證清白!」
隨後這聲音一呼百應,玉清殿內,數百附屬門派的掌門家主,也紛紛附和,一齊高喊——
「殺妖女,證清白!」
玉清殿內,呼聲震天,在殿中久久回蕩,眾人目光,最後又一齊落在大殿中央,摟著妖女的張辰身上。
張辰神色猶豫,欲言又止,似乎也是權衡不定,忽然一旁又傳來袁巧的聲音,道:「張大哥,你,我求求你,不要再錯下去了!」袁巧素來要強,說完竟然也落下淚來。
袁巧與張辰相識已久,張辰對她而言,如同一位愛護自己的兄長,又像是一位無話不說的知己朋友,又像是一位,力挽狂瀾,令人佩服的好掌門。
前幾天胡元貞與袁巧定計,袁巧本就不同意這強逼張辰殺人之計,只是她也不願看著張辰誤入歧途。
正當張辰猶豫難決的時候,忽然懷抱中的蘇懷玉,她雙腿被薛家金針打中,身子發軟,站立不起,靠在張辰懷裡,這時候聽得大殿之中,喊殺之聲震天。
蘇懷玉嫣然一笑,痴痴看著張辰,道:「張郎,你殺了我吧!」
「你能為我猶豫許久,我已經很高興了,能死在你懷裡,哈哈,我心甘情願!」
張辰原先心中念頭百轉,難以下定決心,忽然聽得蘇懷玉這一句話,心中不由得又想起當初吳青青來。
「從前我一直在想,若是當初,我也像菀兒一樣,為張大哥你,遠去杏林谷,你,你會不會也記我一輩子?」
「可現在我想明白了,那一劍刺過來的時候,我,我才想明白!」
「張大哥,那時候我只想著,只希望你,你能活下來!」
「哈哈,現在看著你安然無恙,可,可真好,其他的,都,都不要了!」
張辰心中暗想:「當初青青姐也是如此,對我一片真心,只要我好,就什麼夠了,什麼天長地久,個人性命,也都不要了!」
「青青姐已經離我而去,如今,我又怎麼棄玉兒不顧,寡情薄義,殺了她以證清白?」
「只是我個人聲名事小,師門百年正道聲譽事大!」
張辰看看大殿之中,滿懷期望痛心的目光,又看看懷中盈盈含笑的蘇懷玉,末了才下定決心!
這時候,一旁的袁巧似乎是見張辰猶豫不決,又朗聲道:「張大哥,你若是下不了手,就由巧兒姐替你,殺了這妖女!」說完只聽鐺啷一聲,一口森森長劍,已在手中。
張辰淡淡一笑,道:「巧兒姐,多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隨後張辰環住蘇懷玉腰肢的手臂,又緊了緊,大殿中群雄,心急了半晌,眼見張辰似乎是要作出決斷了,也紛紛靜了下來。
「玉兒對我,一片真心,還曾救過我的性命,我張辰今日,縱是粉身碎骨,身敗名裂,也要帶她下山!」
「今日若是有誰,還要殺玉兒的,就過來一戰吧!」張辰語氣平靜,說完這兩句話。
這話一出,瞬間感覺懷中女子,嬌軀顫抖了起來,柔聲說道:「張郎,你,你待我真好!」
張辰輕輕一笑,低聲說道:「好玉兒,單單是今日,你為了我,孤身一人上山,視天下正道於無物,把生死置之度外,這份情意,張辰若是不珍惜,豈不是豬狗不如了?」
這時候,面前罩著大紅蓋頭的韓可珍,也是氣得發抖,上面繡得龍鳳呈祥,更是不住地搖晃。
大廳之中,隨著張辰決意帶蘇懷玉下山,眾人也表情不一,蘇瑩等愛惜張辰的長輩,臉上止不住的失望與痛心,當然以曲青竹為首的太清谷等輩,向來與神山派不睦,自然是巴不得張辰作出這不日就要哄傳修真界的醜事!
張辰忽然又朗聲道:「雲師兄,你在我神山派執掌刑堂,門中弟子,若是勾結魔教,又該如何處置?」
雲天陽原本又是痛心,又是為日後師門聲譽擔憂,這時候聽得張辰問起勾結魔教之罪,又是一愣,隨後更是想到一個可怕的結果,竟然沒有回答。
張辰又再次高聲問道:「雲師兄,門中弟子,勾結魔教,應該如何處置?」
雲天陽無奈,只能沉聲答道:「門中弟子,勾結魔教,干犯師門五大戒律之一,視情節輕重量刑不等!」
「若有作姦犯科,濫殺無辜之舉,則一掌擊斃,或是廢除修為,終生面壁思過!」
「若是初犯,則逐出師門!」
張辰聽了,仰天大笑,忽然把手一揚,一口樣式古樸的長劍出現在手中,劍鞘上龍紋依稀,還刻有斷玉二字,正是神山派鎮山之寶,歷代掌門信物斷玉劍。
張辰把這斷玉劍一舉,又高聲道:「神山派弟子聽令!」
眼見掌門信物一出,立時間,大殿之中,數百神山弟子齊聲高呼,「弟子聽令!」
張辰正色說道:「當初師門大會上,本掌門就曾說過,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舉派上下,不論是誰,犯下門規,刑堂一應處罰!」
「縱是一派掌門,勾結魔教,有違門規,也不例外!」
忽然張辰又仰天大笑,道:「哈哈,想當年,一代法聖商鞅,受人誣陷謀反,投宿旅店,卻受自己所制定的秦律所困,最後被車裂而死!」
「我張辰做掌門,也想讓門規戒律,深入人心,如今,也落得一樣的下場!」
斷玉劍一出,神山弟子,連同附屬門派世家賓客,也不敢多嘴,恭敬站立,聽掌門示下。
這時候,忽然那胡元貞又輕聲說道:「掌門師弟,商鞅一生,天性涼薄,執法絲毫不念舊情,最後眾叛親離,落難之時,也是舉國歡慶!」
「你卻是我神山派,比肩祖師爺的一代雄主,百年千年不遇的好掌門!」
「我只盼你,回心轉意,不要做下這等糊塗決定,驚動師父,師姑,列位師伯在天之靈!」
張辰聽了胡元貞所說,輕輕一笑,又朗聲道:「神山弟子聽令!今日張辰干犯門規,勾結魔教妖女,縱然是一派掌門,也該依律懲處!」
「自即刻起,除去張辰掌門之位,驅出師門,以後不再是神山弟子!」
張辰一番話說完,摟著蘇懷玉,默然轉身,準備出殿下山離去。
不想身後忽然又傳來一個女子尖利的聲音,「張辰,今日,你,你果真要為了這妖女,舍我而去?」張辰心頭劇震,這女子正是韓可珍。
張辰嘆了口氣,又回身說道:「小師妹,今日是我張辰背信棄義,毀約在先,待我救玉兒下山,改日再來請罪,要殺要剮,都隨你!」
不想那紅裳新婦,素手一招,半空中紅影閃動,扯下那龍鳳呈祥的蓋頭下來,那容顏清麗依舊,端莊絕倫,眉心一點花鈿更是分外動人,只是卻臉照寒霜,妙目中儘是寒意。
「張辰,今日你欺我辱我,改日必要你百倍償還!」狠厲怨毒的聲音響起,與她清麗絕倫的容顏,頗不相稱,隨後素手一伸,那紅蓋頭就被撕成兩截。
張辰不敢去看韓可珍臉上的怒色,暗嘆一聲,隨後轉身出了大殿,右臂一招,將斷玉劍往後扔出,摟著蘇懷玉,大步下了玉階,就要下山。
「師父!」
正當這時候,忽然身後傳來兩個稚嫩少女的聲音,卻是瓊瑩倆姐妹,快步自人群中出來,隨張辰出了大殿,搶先跪在師父面前。
姐妹倆原先被張辰呵斥一頓,只是瓊英終究是好熱鬧,拉著姐姐在賓客中笑看師父拜堂,誰想後來卻生出許多變故。
「師父!弟子願意隨侍左右,脫離師門,侍奉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