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辰這一下放走萬仞山之女素問,那些附屬世家門派,自然是不敢妄議的。
神山派之中,部分長老弟子,也被張辰先前那幾句話所說動,欽佩素問敢與孤身一人,救師門於危難。
只是胡元貞等有見識之人,卻是不大認同,這素問是萬仞山之女,又是頗有智計,更需要斬草除根,以免以後牽起波折。
但張辰已經放走素問,胡元貞就是想要阻攔,也於事無補,當下嘴唇微微開動,欲言又止。
張辰待素問離去,也是仰天高呼:「萬仞山老兒!」
「如今希音觀太清谷兩派已被打敗,靈山寺出手調停,也保不住你們!」
「哼,你背後的勢力,都一個個沒了!如今與其做縮頭烏龜,苟延殘喘,倒不如現身,捨命殊死一搏!」
「萬仞山,出來吧!」
張辰這一聲高喝,包含著無上修為,聲音遠遠送入山上,迴響九天,響徹雲霄!
不多時,高聳入雲的支離山主脈,寬敞的山路上,一行人神色匆匆出現,自山頂飛身而下,快步來到張辰等人身前。
為首的正是白雲劍萬仞山,萬劍宗宗主,身後的七八位中年男子,模樣也是有些熟悉,赫然就是當初,毛竹林一戰之中的萬劍宗諸位長老。
萬仞山神色慘然,蕭然落寞,緩步上前,嘆道:「張辰,終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
「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恨老夫數十年經營謀划,最終,最終竟然是如此下場!」
萬仞山也是自知命不久矣,如今五大派之中,希音觀太清谷都已慘敗一場,靈山寺也沒能攔住神山派,當今修真界,可說是再無門派能有實力抗衡神山派。
萬仞山這一下如癲如狂,哈哈大笑,只是縱然是放聲大笑,其中卻夾雜著悲涼憤恨,與不甘心。
袁巧上前一步,冷笑道:「萬仞山,你作惡多端,陰險卑鄙!」
「為了一己之私,狼子野心,在大荒南部興風作浪,如今自食其果,功敗垂成,也是蒼天有眼!」
萬仞山忽然神色一變,向袁巧看了過來,冷笑幾聲,道:「你這醜丫頭,又知道什麼?」
「自古以來,成就大事者,誰還能光明磊落,問心無愧了?」
「如今不過是老夫功虧一簣,慘淡收場,才被你這醜丫頭譏笑!」
萬仞山說罷,又慘笑一聲,嘆息連連,顯然是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袁巧素來也不是口齒伶俐之人,這一下竟然被萬仞山駁倒,無言以對,只是她這些天來,對這萬仞山及其萬劍宗,不滿已極,這時候言辭上失利,臉色一寒,卻又反駁不得。
忽然胡元貞悄然上去,低聲喚道:「巧兒師妹!」
袁巧素知胡元貞智計過人,口才極佳,這時候過來,自然是幫著自己說話,心中甜絲絲的,原先被萬仞山駁倒的不快,瞬間一掃而空,當下也向胡元貞輕輕一笑。
這一下也只是一息之間,隨後胡元貞看向萬仞山,朗聲道:「萬仞山,誠然所謂成王敗寇,但這也不是你作惡多端的借口!」
「你在薛家犯下多少罪行,攪得大荒南部騷亂,先前令愛在這裡,作出孤兒寡母,可憐兮兮的慘象!」
「你也知道,這騷亂爭端一起,不知會留下多少孤苦之人,慘痛遺恨!」
「別的我也不說,單單是令妹與你斷絕關係,便可知你這冷血無情豺狼之性!」
先前萬美娘確實是曾經來過,只是帶著侄女素問就已離去,至於萬劍宗,以及同胞兄長,絲毫不曾問及一句。
胡元貞一席話,立時就有人高聲嚷道:「萬仞山老兒,連你親妹子都不願意見你,你真是人面獸心,喪盡天良!」
「就是,連你親生妹妹都不在乎,你還在乎什麼?少在這裡做出功敗垂成,末路英雄的樣子了!」
面對眾人厲聲喝罵,萬仞山視若罔聞,只仰天一望,長嘆一聲,「小藍……」
當年他還只是只支離山腳下,孤苦伶仃,與親生妹妹相依為命的少年,父母早逝,兄妹二人討生活,受人欺凌。
只是從有一天起,他將妹妹獻給萬劍宗長老開始,似乎一切都變了,眼中再不單單有這位親生妹妹了。
過了半晌,萬仞山又臉色一沉,冷聲道:「哼,這天地間,天材地寶,是天之自然而成,又不是你們神山派,或是薛家的私產!」
「無非是有能者居之,你們神山派強橫霸道,仗著門派實力強橫,強行自封正道盟五大派之一,宰割天下,分裂山河,大荒南部一切,自有你們神山派分派!」
「有道是風水輪流轉,這天下,能有你們五大派分封,又為何不能由我萬劍宗來?」
「老夫使些手段,又有何罪可言?」
萬仞山也是自知死期將至,這時候只將心頭所有的不滿,盡數發泄出來。
那林尚等後來的五家附屬門派,聽了臉色大變,心頭狂跳,有些話,在他們而言,可想但卻不能說,可說卻也不能做,可做但也做不到。
胡元貞笑了笑,道:「萬仞山,這你就錯了,有時候,或許天下有能者居之!」
「但只憑武力,也只是一時得天下,而不能長久萬世!」
「能長久者,非有德者不可!」
這時候,神山派這邊,人群之中,忽然傳來一聲叫好「胡少俠說得好!天下自有德者居之!神山派得以公認為大荒南部之主,更在於有德啊!」
張辰等人微微一愣,也知道這大聲叫好的,正是薛家家主薛松濤。
薛松濤侍奉宗主門派,向來謹小慎微,自玉清殿前,神山派誓師遠征萬劍宗,他幾乎是一言不發,這時候,忽然大聲叫好,倒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薛松濤沖神山派眾人輕輕一笑,隨後看向前方大放厥詞的萬仞山,道:「萬仞山,這近百年來,神山派作為大荒南部之中,是什麼做派,是否是有德者,難道你還不知道?」
「林家主,靈霄道長,你們摸著良心說,這普天之下,除了神山派,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宗主門派了!」
林尚是衡陽林家之家主,聽得薛松濤說話,也是輕輕一笑,嘆道:「說得是!我等附屬世家,若有為難之處,宗主門派自然會出手相助!」
「我等小世家,在這群狼環伺的修真界,能維持家名不落,甚至還能家業愈盛!」
「哈哈,小老兒斗膽說一句,若是神山派倒了,有旁的門派來取代,我等還不知是什麼下場!」
林尚這話也是有感而發,當年林家上代家主仙逝,林尚自思鎮不住兩個蠢蠢欲動的兄弟,因此星夜前往神山,請求宗主門派出手,後來他才坐穩了家主之位。
薛家依靠著神山派,家族實力日益壯大,這些自然更不用說。
薛松濤林尚二人,一唱一和,雖然是在吹噓宗主門派,但話里的道理,卻是人人都能聽得明白。
靈霄子石天峰等人,也紛紛附和,都聲稱神山派有德行,合該成為大荒南部之主。
那萬仞山似乎是理屈詞窮,被這幾個附屬世家家主,說得無言以對,只能冷笑一聲,罵道:「哼,做了一條好狗,有什麼好得意的?」
萬仞山這話尖酸刻薄,那石天峰臉色微白,尖聲罵道:「萬仞山,我看你才是一條,窮途末路的狗,逢人便咬!」
隨後這位靈鰲島島主,對張辰拱手恭聲道:「掌門,屬下懇請,容許屬下出手報這羞辱之恥!」
張辰原先不動聲色,聽著眾人在唇槍舌劍,你來我往,這時候尚未回應,忽然又聽得薛松濤長嘆一聲,意味深長地說道:「家族毀滅,宗廟無存,一家老小死於人手,可憐列祖列宗一番心血,創下的基業,卻在自己手中消亡,這樣可比做狗,要難受多了!」
雲天陽卻是朗聲道:「這話也太過刻薄了!」
「萬仞山,你也是一派宗主,曾幾何時,萬劍宗也是正道門派!」
「如今你已窮途末路,你是自行了斷,還是要我來動手?」
這時候,萬劍宗孤立無援,只有萬仞山及幾位白髮長老尚在,當年神山派遠征萬劍宗,只派出張辰等年輕一輩十名弟子,就能打敗萬劍宗眾位高手,更何況如今,是絕難擋住神山派上千人之眾的。
萬仞山冷眼看了看前方,神山派眾人眼神中的殺意,溢於言表,隨後緩緩取出一口長劍,嘆道:「我萬仞山這最後一劍,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接下的!」
萬仞山在修真界,大荒南部也是頗為聲名,有白雲劍之稱,這時候臨死前一戰,也是難以應對。
張辰神色一凜,向身後問道:「眾位同門,你們誰願出戰,砍下這萬仞山首級,告慰李明師兄,以及這次身死的弟子在天之靈?」
一時之間,雲天陽等首座,以及幾位長老,都是上前一步,應聲想要出戰。
萬仞山又大笑幾聲,道:「素來聽聞,神山派玄女劍法名動天下,只是不知,自凌波仙子死後,這玄女劍法,是否有了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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