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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物是人非

  張辰這時候,也大致明白鬍元貞的用意,只是他終究是沒有霸王肝膽,狠不下心腸,一見了那薛清波痛哭流涕,在面前哀求,薛家又是近百年來侍奉宗主門派,最誠心的一家。

  張辰神色慘然,哀聲道:「只是,只是委屈薛家了!」

  胡元貞又繼續勸說道:「掌門師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我又何嘗願意,委屈薛家?」

  「只是有時候,須得狠下心來,更要沉得住氣,長此以往,這樣的事情,只怕還多得很啊!」

  一聲「多得很」,胡元貞自己也是語氣悲傷,他雖然主動獻計,但其實也並非心如鐵石之人,驟然舍下毒計,又哪裡能狠下心來?

  雲天陽又沉聲嘆道:「哼,再過幾天,我非得親手,砍下萬仞山老兒的腦袋不可!」

  當年神山派遠征萬劍宗,萬仞山與妹妹萬美娘,舍下毒計,令神山派一眾弟子,身中劇毒,後來千鈞一髮之際,張辰使出師門絕學天魔解體大法,自傷經脈,才大敗萬劍宗眾人。

  雲天陽一想起舊恨,又看著這些天來萬劍宗肆虐,就心中恨意漸炙。

  這時候,五人又各自散去,韓可珍也不看張辰,獨自出殿出去了。

  「小師妹!」

  張辰連忙追了上去,低呼一聲,張辰見韓可珍雖然始終一言不發,但神色委屈,大有不願之意,顯然是為薛家擔憂。

  張辰飛身出了玉清殿,在殿門玉階上,拉住了韓可珍。

  「辰師兄。」韓可珍也低聲應了一下。

  這時候師門弟子,比往常又多了不少,演武場上,不少弟子正在捉對兒練拳掌,見了張辰及韓可珍,紛紛過來行禮。

  長門弟子之中,大師兄白慕艾如今被罰去山頂守靈,二師兄萬昶常年在玉清殿侍奉掌門,三師兄孫志當年在浠水城外,勾結毒狼幫謀害張辰,後來被一掌劈死。

  如今只有四師兄李明,在演武場上,督促長門弟子練習仙訣。

  眼前十多名長門弟子,一齊圍了過來,向張辰二人,拱手行禮。

  韓可珍似乎是意識到什麼,輕輕掙脫張辰,抽回手臂,誰想這一下嬌羞之舉,更是惹人注意,瞬間十多名弟子,紛紛笑了起來。

  只是他們似乎是又意識到,眼前並非是普通師門道侶,更是掌門及六合峰首座,又連忙忍住,仍然有幾個弟子抿嘴偷笑。

  韓可珍纖足一頓,別過身去,似乎是就要回六合峰。

  張辰瞧見眼前,熟悉的臉孔,只是臉上多了幾分恭敬,忽然玩心一起,笑道:「你們都笑什麼?」

  「信不信小師妹一怒之下,下一道令,各脈弟子,不得允許,再不得上六合峰?」

  張辰說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玉階下一眾弟子,聽了這話,也都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

  六合峰往常一開始,因著師門長輩怕眾位弟子,醉心男歡女愛,荒廢修鍊的緣故,因此殷楓娟便下過這道令。

  只是後來張辰創出釣野伏之法,師門弟子紛紛組成小隊,前往姑射仙山獵殺妖獸,這道令才取消了。

  韓可珍俏臉緋紅,狠狠白了張辰一眼,纖足一擺,就要御劍回六合峰。

  「小師妹!」

  「都是同門師兄,又何必,嗯,何必拘泥?」張辰又拉住韓可珍,低聲說道。

  那邊李明忽然說道:「掌門師弟,今日就是白慕艾,丁師姐成婚之日,我們,要不要去喝一杯喜酒?」

  李明等長門弟子,近來因著白慕艾的關係,被其餘幾脈弟子唾罵,說長門出了叛徒,勾結魔教害死師父,因此這些長門弟子,對白慕艾尤其痛恨。

  只是張辰親自下令,赦免白慕艾,還命萬昶為白慕艾舉辦婚禮,因此李明等人,也不知道該不該去喝這喜酒。

  這時候午時未到,自然還未拜堂,一旁原本嬌羞無限的韓可珍,忽然脫口說道:「當然去!」

  隨後韓可珍又看了張辰一眼,低聲道:「二師姐大婚之日,我怎麼能不去喝一杯喜酒?」

  張辰沉聲說道:「嗯,這喝喜酒,就看各人遺願吧!」

  「不去的,也不強求,想去的,自然也不攔著。」

  張辰原先也不願去,只是想到韓可珍所說,若是大喜之日,一個賓客也無,又是何等失意?

  只是張辰一想起吳青青,就心中恨意涌了上來,低聲道:「小師妹,那你去吧,代我向丁師姐祝賀一句。」

  長門包括李明等弟子,無一人願意上山頂喝喜酒,張辰沖韓可珍一笑,道:「你先去好了。」

  隨後張辰心中感傷,又飛身去了六合峰,這時候已經過了半月,原本沙土堆起的墳包,竟然長出了幾根野草。

  張辰長嘆一聲,將這幾根野草都除去了,撫著木牌墓碑,沉默許久,最後幾乎又要落下淚來,又黯然神傷,正要轉身默然離去。

  「張大哥!」

  忽然傳來一聲呼喚,張辰心中一喜,喚道:「青青姐!」

  張辰不自禁熱淚盈眶,忙轉身一看,才發現是袁巧。

  「張大哥,你也來看看青師妹么?」袁巧手上提著三個紙包,緩步過來,在墓碑前打開,才見到是三包點心。

  「張大哥,青師妹以前,愛吃這些小點心,今日,今日不少師姐,去山頂喝喜酒了。」

  「我一時想起,就去浠水買了點心,嗯。」

  袁巧邊說話,將三包點心,在墓碑前,一字排開,祭拜起來。

  張辰心中感傷,潸然淚下,喃喃說道:「是啊,青青姐從前,是愛吃這些點心。」

  「只是我,從前,從前卻沒記得,今日,也是空手而來。」

  袁巧又低聲道:「張大哥,師門事情多,你能來看看,青師妹想必已經是很歡喜了。」

  「你們男人,這些瑣事,不記得就不記得了。」

  張辰看了幾眼,紅豆糕,紫薯糕,還有一樣紅棗糕,都是一樣的紙包裹住,樣式也是一致,底下還印著一行字樣。

  張辰又與袁巧說了一陣,有心問一聲袁巧與胡元貞的事情,但又縮了回去。

  這些天來張辰師門事務繁忙,甚少見袁巧,不過是偶爾眾人跟前見過一次,這回在後山說了一陣,想起吳青青來,二人都是淚眼婆娑。

  當年張辰初入師門,門中缺少靈石丹藥,四人便相約一道,去姑射仙山獵殺妖獸,可說是齊心協力,情意深重。

  有時候還多次在野外露宿,那時候袁巧擅於烹飪,唐菀兒吳青青二女,或是撿柴添火,四人圍在火堆前,說說笑笑,吃一碗熱騰騰的湯麵,偶爾還添些野兔肉。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唐菀兒遠去杏林谷,早已不常在身邊,吳青青也因自己,中劍過世,只有袁巧一人,還在神山。

  張辰又與袁巧並肩而行,說了一陣,心中感傷,當下也不回長門,徑自往南飛去,越過高聳入雲的勾陳峰,直接來到後土峰。

  雖然只是在長門不過大半個月,但張辰看著這後土峰一草一木,真的是感嘆萬千,熟悉又陌生。

  後土峰原本就只有十多個弟子,後來經過魔教浩劫,更是弟子稀少,後山草地上,更是一個弟子也無。

  張辰歪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當年初入神山,便常坐在這塊石頭上,苦苦修鍊。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其實師父,常常在一旁,靜靜看著我修鍊,只是不讓我知道。」

  張辰心中想到師父,忽然心有不甘地一回頭,才發現身後空無一人,石頭上,冰冷異常,微微粗糙割手,半空中不時傳來幾聲鳥叫。

  「啊,是掌門師弟!」

  忽然不知何時,身後院落里,出來一個後土峰弟子,張辰雖然覺得眼熟,只是卻叫不出名姓。

  「嗯。」張辰心中惆悵,悲愴起來,低聲回應了一下。

  「掌門師弟,你是來尋大師兄的么?」

  「大師兄昨日就和歐陽師姐商定,今日一同上山去喝丁師姐喜酒了。」這名弟子,低聲回稟道。

  張辰揮揮手,低聲道:「我回來坐一會兒,你去吧!」

  張辰心中暗想:大師兄,還有歐陽師姐,畢竟年長,體諒人,不願讓丁師姐難堪,這才聯袂上山頂,去喝一杯喜酒。

  張辰心中胡思亂想了一陣,又在後山轉了一陣,來到一處墳前,「後土峰程夢歡之墓」

  一想到二師兄,張辰就忽然忍不住想笑,只是隨後想到二師兄之死,又悲傷起來。

  張辰繼位掌門以後,因著師門事務繁多,因此吳青青程夢歡二人的墓前,張辰也只來過一次。

  忽然張辰眼前一亮,石頭墓碑前,赫然有不少紙錢灰燼,還安放著幾份祭品。

  「二師兄雖然有些下流猥瑣,但為人卻是很好,五脈之中,與他交好的弟子,也不在少數。」

  「只是,不知道二師兄心心念念的人,有沒有來祭拜過?」

  「嗯,那日沈師妹回山,曾說只需在師父靈前,上一炷香,再看看二師兄就夠了,她應該是來過了吧?」

  「這些貢品,說不定就是沈師妹說放,二師兄若是泉下有知,不知道會不會喜歡的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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