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誠思心裡一冷,這張辰真的是指桑罵槐,當著雲胡二人,他也不能回身反駁,本來打算拂袖而去,但隨後又停下腳步。
雲天陽胡元貞何等人物,哪裡會受張辰分派形同雜役洗地?
因此高誠思假裝看門前種植的花草,其實等著看雲胡二人如何反應,會不會為此發怒,甚至問罪張辰!
果然雲天陽笑道:「張師弟又胡鬧,光天光日哪裡來的老鼠,何況老鼠也並不臭吧?」
胡元貞也笑道:「張師弟,你好大的架子!這世上能讓我胡元貞提水侍奉的,也只有家叔了!」
二人言語上雖然反駁著張辰,但都不約而同走向走廊圍欄處,那隻破舊木桶,平常都用來澆院中花草的。
張辰氣色如常,重傷好了大半,二人何等眼力,自然都看得出,因此也說笑幾句。
雲天陽離得近,率先拿起木桶將半桶水直接潑在張辰屋內。
胡元貞忽然手腕一翻,袍袖一抖,這地面上原本四處亂涌的水流,竟然自動流往乾燥之處,最後將小小屋子地面完全浸濕。
高誠思在門外見了,又是驚詫,又是羨慕,又是嫉恨,雲胡二人竟然真的為張辰洗地,也不知張辰是如何攀上這兩人的,他們竟然親近如此?
張辰笑道:「多謝雲師兄,胡師兄好俊的洗地功夫!多虧了你們,不然啊,這隻老鼠噁心地我臭也臭死了!」
高誠思又被張辰暗罵,也不能分辨,冷哼一聲去了。
胡元貞心思何等縝密,察言觀色自然看出了些東西,但同門之間有些矛盾也是常事,他自然見慣不怪。
張辰這時手腳已經有些氣力,這時掙扎著想要起身,胡元貞連忙走近攔住張辰,道:「別起來,叔叔說你這傷得休養至少三天,這才兩天呢!」
「鐵狼是築基中期修為,鷹爪功頗有獨到之處!張師弟,你中了他全力一掌,可不敢馬虎,還是多休養幾天得好!」
雲天陽卻道:「你以為張師弟跟你一樣嬌弱?似女人一般,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小傷算得什麼?」
胡元貞回頭笑道:「也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體如蠻牛!」
二人自小一起在神山長大,可說是親如兄弟,互相取笑鬥嘴早已是如習以為常。
雲天陽連連搖頭,道:「這與人比斗,受傷就如家常便飯,有人說要想習武就得先學會挨打,受傷多了,肉身的極限就變強了!」
胡元貞又道:「張師弟這可不是皮外傷,而是傷及經脈氣海!稍有不慎就會經脈盡斷成為廢人!」
雲天陽這時暗暗點頭,道:「這話在理,那鐵狼若是我遇上了,也未必能勝得過!」
雲天陽是築基初期境界,修為上先落了下風,但仗著神山絕技,二人只怕是難分高下。
張辰其實心裡更傾向雲天陽,但也不能拂了胡元貞面子,因而又與二人說笑幾句。
不多時,二人就起身告辭,胡元貞還囑咐幾句要好好休養,早日復原。
不多時門外出現兩個美貌少女,袁巧一臉關切,身後跟著吳青青。
吳青青並未如往常一般先聲奪人,調笑一番,而是妙目無神四顧,神色扭捏。
張辰再次見到吳青青,也是有些尷尬。
那日三人幾乎以為死到臨頭,吳青青才大膽吐露心聲,張辰才知道她也喜歡自己。
只是張辰已經心繫唐菀兒,又豈能對吳青青有所回應?
袁巧見到張辰才鬆了口氣,責問道:「張師弟,聽說這回是長門孫志勾結毒狼幫,圍攻你們四人,最後幸虧胡師伯趕來搭救,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張大哥,你一向機智過人,怎能當面說破孫志出賣同門之事,招來這等無妄之災?」
袁巧容色端莊,好似一位大姐姐在關懷問責,說得張辰羞愧無言,又慌亂地看向她身後的吳青青。
吳青青卻是自從進屋,只瞥了張辰一眼,隨後轉過身去,一言不發,纖纖玉指在璧上磚縫裡來回比劃,似乎對這事漠不關心。
袁巧自然還不曉得張辰吳青青二人的尷尬,柔聲責問幾句,奇怪地問道:「青青,你這是怎麼了,張大哥受傷你也不關心幾句?」
吳青青漫不經心,幽幽道:「他自有菀兒妹子關心,還有七師姐你,又哪裡差我一個?」
張辰聽了更覺得有負於吳青青,歉聲道:「巧兒姐,這次都是張辰一時失言,才招來此禍。還累及菀兒與青青姐!」
吳青青聽了忙道:「不,那天其實在薛記遇到孫志,也是我先起的頭……」
她回過頭來,不料正撞上張辰看過來的目光,瞬間俏臉緋紅,沒了言語,低下頭去。
袁巧本就心思細密,又身為女子,再聯想到吳青青平日里活潑愛說笑,哪裡還看不出這二人的古怪?
袁巧心裡一驚,只是不露聲色,沒有說破。
張辰忽然扯開話題,笑道:「不管怎樣,這下總算是我們都平安無事!對了巧兒姐,這次在紫微峰小隊,有沒有收穫?」
吳青青也被轉移注意力,僥有興緻地看向袁巧。
袁巧這時忽然臉上一紅,羞道:「哼,你們啊,還是關心你們自己的事兒吧!我先走了,你們倆再說說!」袁巧說完奪門而出,只留下二人單獨相處。
過了半晌,張辰忽然覺得渾身燥熱起來,按說才是四月份,高山更是寒冷,但張辰身上蓋著棉被,更覺得燥熱難當,渾身不舒服。
吳青青更是背對張辰,自顧用指甲在木桌上縫隙里亂划,對張辰也不理睬。
二人良久無言,屋子裡寂靜無聲息。
過了許久,張辰看著吳青青婀娜的背影,青絲及腰,後頸雪白的肌膚,嘆了口氣,開口打破沉默,道:「青青姐,我……」
張辰一時也不知怎麼開口,沒了下半句。
只見凳子縫隙中,吳青青原本一雙小腳踏在橫欄上,足尖點地,聽得張辰開口,忽然蓮足緊繃,紅色繡鞋一彎。
但吳青青依然一言不發,只作沒有聽到一般,玉指在木桌縫隙上來回划著。
「青青姐,那日你甘願不惜性命,也不願舍我而去,張辰,張辰何德何能,感激不盡……」張辰輕輕說道。
吳青青忽然回頭,嗔道:「呸,誰不願舍你而去了?」
但她對上張辰看過來的目光,心慌意亂,慌忙道:「我,我和菀兒是好姐妹,她不走,我自然也不走了!」
張辰也不敢說破,又道:「青青姐,我,我……和菀兒她……」
吳青青聽張辰吞吞吐吐,早已明白他心意,忽然嬌聲喝道:「呸,男子漢大丈夫,還這般扭捏!當本小姐是什麼人,沒人要是嗎,非嫁你不可是嗎?哼!」
吳青青一時激動,說破心中所想,又是害羞,又是氣苦,幾欲哭出來,以袖掩面起身就要離開!
「青青姐——」張辰只怕言語傷人,想起身再解釋一通,不料他傷後手腳雖能動彈,但哪能如此大幅度動作?
「撲通」一聲,張辰直接滾下床來,地面上水還未乾,真是狼狽不堪!
「張大哥——」
吳青青聽得聲音,連忙回頭,飄身過來扶起張辰,二人各懷心事,這是近距離相對,都是鬧了個大紅臉!
吳青青將張辰扶到床上,罵道:「你這沒良心的小色鬼!摔死你才好!」
張辰本就心裡有愧,這時更是無地自容,不知說什麼才好,吳青青卻又飄身出門去了。
不多時,吳青青去又復返,只是手上還提著一桶水,原來她見張辰衣衫甚至臉上都沾了污水,出門就是提水去了。
張辰見了更是惴惴不安,心裡只盼望吳青青打自己幾下出氣也好,吳青青對自己越好,心裡只覺得有負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