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嚴松發怒,並不是因為其他,他只是在可憐和同情眼前這個同女兒一般大的姑娘,青春年少,正是生命中最好的時光,卻要受這般磨難。
看著眼前泯頑不化的二菊,嚴松嚴肅的臉終於稍微舒展了一些,道:「其實,我剛剛是去隔壁審訊室咯,你猜一哈(猜一猜)隔壁審訊室關的哪個?」
二菊心中疑惑,道:「誰?」
嚴松幽幽道:「石幺妹!」
二菊眉心一皺,道:「那老巫婆嗎,她說了什麼?」
嚴松笑道:「她什麼都說了!」
二菊一臉驚恐,道:「她真的什麼都說了?」
嚴松點了點頭,笑道:「她不僅說咯,還托我跟你說聲對不起,還說,希望你能看在拉(她)養你這麼多年的份上,能夠原諒拉(她)!」
「原諒她!」
二菊冷哼一聲,啐了一口,笑道:「養我這麼多年,像畜生一樣圈養嗎!」
「我原諒她,那被拐賣的成百上千的可憐人,他們會原諒她嗎?」
一想起那黑暗的歲月,二菊不禁怒從心來,這心中的怒氣,似乎要將她整個燃燒。
「那個人販子,我當時也是像你這麼罵她勒!」見二菊情緒激動,嚴松一邊叫嚴欣扶她坐下,一邊關心道:「我說姑娘,你可不能再這樣動怒氣咯,你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肚子里的娃娃考慮嘛!」
「肚子里的孩子?」嚴松這一安慰不打緊,二菊心中一驚,道:「怎麼可能!」
「這是我讓醫生再三確認了勒,沒得錯,醫生說咯,孕期都四個周咯!」說著,嚴松從懷中掏出一張報告單遞給二菊。
接過報告單,二菊再三確認過後,她用手趁著頭,望著那閃耀著光芒的檯燈,竟一時茫然起來。
說起這個孩子,那得回到一個多月前,那個夜晚,沒有寒風,沒有雪花,有的只是寒冬里一方皎潔的明月,還有與阿水的一夜春風。
也是那一夜,二菊將自己交給阿水,沒有強迫,有的是心甘情願,是兩顆在平凡日子裡逐漸靠攏的心!
見二菊情緒回復平靜,嚴松這才將自己的警用大衣給二菊披上,喝了一口熱茶,道:「其實,你也不用擔心你那個娃兒勒事情,他的直接死因初步斷定是顱內出血!」
愣了半晌,二菊才收起目光,道:「顱內出血?」
對於孩子的死因,二菊只以為是因為是發燒造成的,所以她心裡自始至終都內疚不已。
如今,嚴松竟然說她孩子的直接死因竟然是顱內出血,那她從未撞擊過孩子,那孩子為何會顱內出血?
嚴松看出了二菊的疑惑,這才臉色一沉,點頭道:「據石幺妹說,她那天剛和周天龍逃出巷子,就被一個傻子提著砍刀追,她一時心急,腳下一滑,孩子脫手而出,正好砸在一個牆角,孩子當時就昏死過去!」
「傻子……」聽嚴松這麼一說,二菊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說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口中念叨道:「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那傻子是誰,二菊當然知道,當時想要拉住他,可是他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所以,這世界上,沒有人能阻止得了他,甚至連死亡也不可以!
所以,當他哭著回來的時候,二菊只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懷抱,而沒有追問他為什麼哭的那麼傷心。
如今看來,阿水心中可能知道,自己的莽撞,害了那無辜的孩子。
二菊突然仰天大笑,這笑聲,久久回蕩在這小小的審訊室里,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