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診斷記錄3：他們到底死沒死？
「9月10日，星期四。」
「今天接診的都是老熟人了，但其中有一個病人F女士，跟我說的話，讓我有點害怕了。」
「F女士大概40歲左右，是廠里的職工家屬，最近她媽媽在醫院住院，我們幾乎每天都能見得到面。」
「她今天突然找到我，問了我一個很奇葩的問題。」
「人死，還能復生嗎？」
「以下是F女士的口吻記錄。」
「我是F女士，今年45歲，從小就在廠里長大，父母親人都在廠里，所以對廠里的人幾乎都認識。」
「這幾天我媽媽病了，我一直在醫院陪她。但也是最近幾天，我遇上了，難以解釋的恐怖的事情。」
「我想問，人死後，還能復生嗎？」
「醫生告訴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真的見到了。」
「第一個，是市場門口賣油條的小販，我們都叫他小李。雖然這麼叫，但他其實也已經40歲了，年級不小了。他和他老婆兩人經營著一個小攤兒賣早餐，主要是做些油條豆漿還有包子這些，因為口味很好，挺受周邊小區的人喜歡，於是多年下來，市場也就只剩下他一家賣油條豆漿的了。」
「所以他生意也還不錯，夫妻倆就靠著這個市場的小攤兒，竟然買了房子，還供出來兩個大學生，真的是厲害。」
「但前陣子，突然有朋友告訴我說，他賭錢輸了很多，欠了很多債，在家裡的電風扇上用鞋帶上吊自殺了。我心想，不太可能吧，畢竟小李人看起來挺老實的，怎麼回去賭錢呢？」
「但，那將近一周時間他家都沒有出攤兒，我也慢慢的相信了這件事兒，他家肯定是出事了，否則不可能這麼久都不出攤兒的，他家十幾年來，除了過年外，都沒有停工過這麼久。」
「就在我接受了賣油條的小李上吊自殺的事情后，恐怖的事情發生了。我前幾天去買早餐，我居然，看到小李了。他依然和平時一樣，站在小攤兒上炸油條，賣豆漿。」
「我的天吶，我到底，看到了什麼？他到底死沒死？」
「我從他手裡買了豆漿油條回到醫院，心想，他可能根本就沒死，都是朋友不知道哪裡聽來的謠言，畢竟，哪有死了還賣油條的。碰巧，在醫院門口，正好碰見小李的老婆，我跟她熱情的打了招呼，她問我，哪裡買的油條？說自己家最近都沒出攤兒。」
「我很驚訝的告訴他，我剛剛在他老公小李手裡買的啊，還是他親手炸的油條，這不，還熱乎著呢。」
「她聞言楞了一下，然後很生氣的瞪了我一眼，眼裡還帶著悲傷，轉身走了。我看見她的袖子上面，還帶著一個孝徽。」
「我有點莫名其妙，不是你問我哪買的么？我照實回答招惹你什麼了？等她離開后，我就問其他在場的人，她家裡什麼情況？心情不好嗎？而且看她帶著孝，到底誰死了？」
「在場的人說我怎麼能開這種玩笑！還一副很無奈的表情。我說怎麼了？」
「他們說，小李死了好幾天了，上吊死的。我怎麼可能在小李那買油條呢？」
「我愣了一下！一股巨大的恐懼感覺籠罩著我。」
「小李，到底死沒死？」
「我看了看手裡的油條，確實還熱乎著。小李剛剛，親手炸的。」
「後來幾天，我都看到小李在那炸油條，他老婆後來也跟他在一起，並沒有什麼異常。」
「我真的蒙了，他到底死沒死？」
「對了，就算他們家跟我開玩笑，先不說他了。前陣子跳樓的那個學生，你肯定知道吧。」
「對，就是那個因為考試成績沒考好被老師和家長批評后，半夜12點在家跳樓的那個初三學生。對，就是那個穿紅衣服畫了濃妝跳樓的那個女孩兒。」
「那段時間，這事兒都上咱們市裡的報紙了，這不可能是開玩笑吧？所以我可以確定，她真的死了。」
「但你猜怎麼著，過了才不到一周時間，那個跳樓身亡的女孩兒，居然又出現在學校里了。」
「什麼？你問我怎麼知道？我兒子和她是同班同學啊。那天我兒子回來跟我說，說那個女孩兒病好了，回來上課了，還問他借了最近一周的作業。」
「這可給我嚇壞了，我專門跟他確認了是不是那個女孩兒，他說的名字和那個跳樓的女孩兒完全吻合。我告訴他，那個女孩兒上周就死了，是自殺死的，怎麼可能回去上學。」
「但，兒子居然告訴我，說我胡說。說人家就是個闌尾炎，怎麼可能跳樓死了，回來上學不是很正常的事兒么。」
「我越聽，越覺得恐怖。於是我第二天，悄悄的跟著兒子去了他們學校。」
「是她！就是那個女孩兒！我看見她了，穿著一身紅色的衣服，還畫了濃濃的妝容。就坐在兒子的班上，但，兒子班上的同學和老師，沒有任何一個人，對這個女孩兒的存在，產生任何質疑。」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一個跳樓自殺的女孩兒，才一周不到，就重新回到了教室里上課，自殺也變成了闌尾炎？」
「到底是怎麼了？」
「我趕忙回家，找出了前一周的報紙，報紙上確實寫著，那個女孩兒跳樓的報道。」
「但為什麼，我們身邊的人，都覺得她回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他們到底怎麼了？」
「除了小李和那個跳樓女孩兒之外，還有別的死者也回來了。」
「醫生，你記得前幾天，在醫院病逝的那個姓張的老太太嗎？」
「對，就是前些天，404病房死掉的那個肺癌晚期的老太太。醫生你果然記得，你也確定她死了吧。這樣就好，這樣證明我並沒有瘋。」
「就說那個老太太，你猜怎麼的，我昨天，在咱們醫院看見她了。」
「我的天，我前天才去參加過她的葬禮，就在殯儀館的1號廳，早上7點鐘舉辦的葬禮。因為她是廠里老職工了，很多廠領導都去了，對了，醫生你不是也去了嗎。」
「可就是這麼一個，剛剛舉辦完葬禮被火化了的人，昨天，我在咱們醫院拿葯的時候看見她了。」
「她還跟我打招呼，問我母親身體怎麼樣。說自己最近身體不太好，過來醫院拿點葯。而她兒子和孫子都陪著她，一點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但，我清楚的看到，他們全家人的袖子上，都別著一個孝徽。」
「這是他們剛剛家裡有人過世的最好證明啊。可是，死了的人，居然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卻全然不知。」
「啊，醫生，你看見了，她，她剛剛過來你這蓋章來了。你，也看到了！」
「亡者，那麼多亡者歸來，生者卻渾然不知。」
「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很害怕，我害怕我身邊是不是也藏著一些復活的死者，而我，卻也渾然不覺，還陪在他們身邊？」
「醫生，我想問你，我媽媽還，活著嗎？」
「我還是個，活人嗎？」
「醫生，你，是活人嗎？」
「F女士的話，一開始我是不信的，因為我根本不認識那個賣油條的小李，也不清楚他自殺的事情。但那個跳樓的女孩兒，我是記得有這件事兒的，前些天媒體確實還報道了，我還和同事們聊天，說現在的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太低了，被批評一下居然就會自殺，很是惋惜。」
「但F女士說，那個跳樓的女孩兒回來上學了，而且，他們同學老師都覺得她只是得了闌尾炎而已，這就很可怕了，我實在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對了F女士說，那個女孩兒穿著紅色的衣服，畫了濃妝，這，學校怎麼可能會容忍一個女孩兒，化妝來上課？」
「這些，也許都是F女士自己精神出問題編造出來的故事，我可以不信，我也不能相信會有這樣的事兒發生，這不科學，而我，是一個醫生，是一個懂科學的人。」
「但，就在F女士說完那個癌症老太太的事，我不相信的時候，那個癌症死掉的老太太，真的敲門走進了我的辦公室，說要找我蓋章，辦出院手續，他的孩子們，真的就那麼陪在她的身邊，彷彿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而且，他們身上的孝徽都沒有摘掉啊。而且，我真的前兩天才參加了她的葬禮啊。」
「F女士沒說謊，F女士也沒瘋。是這個世界變了，死者真的復活了！」
「看來，那個小李、還有那個跳樓女孩兒，也都真的復活了。」
「也許，除了他們幾個，越來越多的死者都復生了，而且，就像F女士說的那樣，就隱藏在我們的身邊，而我們，卻渾然不知。」
「另外，我依稀記得F女士最後的那幾個問題。」
「醫生，我想問你，我媽媽還，活著嗎？」
「我還是個，活人嗎？」
「醫生，你，是活人嗎？」
「是啊，我還是活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