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致命的約定
不知葉婞媚最後一個問題是什麼，李坤莫名地竟而有些緊張。因為，在他看來，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基本已經交代清楚了，她還會有什麼要問呢？而且，這還是最後一個壓軸問題，足見其對葉婞媚來說，應該是比較重要的。
李坤略微有些緊張地看著葉婞媚。
「你為什麼先離開葉家莊了？」葉婞媚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出這最後一個問題。
原來是這樣一個問題，李坤竟而一愣。
葉婞媚又說道：「你既然已經跟秦佑商量好了，要一起來鬼域救南小蝶。可你為何不辭而別，先離開了葉家莊？」
這個問題其實無關事實，而關乎內心。李坤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言道：「因為，我不忍心。」
「不忍心？」葉婞媚詫異地看著李坤，不解地問道，「不忍心什麼？」
李坤真誠地說道：「不忍心看見秦老先生為了實現他的計劃而逼迫你。」
葉婞媚看向李坤的眼眸中閃爍著一抹不明所以的意味，卻沒有說話。
李坤不願意相對無語，那樣會比較怪異，遂說道：「按照秦老先生的計劃，他是要利用青羊宮的羊嬰老道之手滅門葉家，以此掩蓋你的家人被他早已變成屍傀的事實。同時，可以迫使你同意來鬼域當聖女，達到他的目的。」
「秦老先生這個計劃天衣無縫，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根本就不需要我做什麼，我只需冷眼旁觀就行了。可是，我不忍心看見那一幕，我不能保證真的面對那個情景時，我能夠真的做到無動於衷。」
「因為，我當初答應了你，要幫你對付青羊宮。可是，事情並非我想的那麼簡單，這一切都是秦老先生計劃好的，青羊宮的羊嬰老道也不過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當我得知這個隱情后，我發現，我答應你的根本就毫無意義。因為，就算我阻止了青羊宮的人，也依然無法改變你們葉家的命運。」
說到這裡，李坤嘆了口氣，愧然道：「所以，我想，我還不如迴避的好。」
葉婞媚竟而冷哼了一聲，說道：「是啊，你確實無法改變我們葉家的命運。不過，更重要的是，你要救南小蝶。如果你阻止了青羊宮的人，那你就會破壞秦佑的計劃，那樣就救不了南小蝶了。對吧？」
就算傻子也能聽出葉婞媚這話中帶了刺，李坤免不了有些尷尬。不過，這原本就在他的意料中，他必須面對。
李坤坦然道：「我承認，我確實有自私的一面。小蝶我必須要救，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即便是我的性命，也在所不惜。我原本以為救小蝶很簡單，大不了來鬼域大戰一場就是。可秦老先生讓我充分地了解了魂族的聖女制度，也讓我清醒地知道，要救小蝶，讓她徹底擺脫魂族的糾纏，甚至是追殺。光靠戰力是不夠的，唯有他的辦法才是一勞永逸的最佳辦法。」
「小媚姑娘，對不起，我沒有信守承諾，在葉家莊幫你阻止青羊宮的人。」李坤真誠地致歉。
葉婞媚平靜地說道：「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並不欠我們葉家什麼。秦佑的計劃，原本就跟你無關，就算你不出現，我們葉家的命運，包括我的命運，都已經註定了。我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我不會對你進行道德綁架。這是我跟秦佑之間的恩怨，跟你無關，甚至跟南小蝶也無關。所以，你不必因此感到愧疚。我想要見你，也並不是要向你問罪，而是想要跟你面對面地說清楚一些事情而已。」
聽葉婞媚這麼說，李坤反而更感愧疚了，竟而有些不敢面對葉婞媚的眼睛。
葉婞媚竟也背過身去，不願意看李坤。
為了打破這尷尬的氛圍，李坤忙故意轉開話題，問道：「小媚姑娘，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葉婞媚冷冷地說道：「我還能有什麼打算？都來鬼域了，自然是認命唄。」
「我——」李坤很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葉婞媚似乎不想再聽李坤說什麼，忙打斷他，冷冷地說道：「李公子，你放心吧，如果我打敗了南小蝶，取代了她的聖女之位，我會饒她一命的。」
「不過。」葉婞媚略微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說道，「不是因為你，而是我跟秦佑之間的約定。」
聽葉婞媚當面承諾會按照秦佑的計劃救南小蝶，卻又否認不是因為他。這讓李坤頗感詫異。秦老先生不是說葉婞媚是因為他才答應救小蝶的嗎？
難道是因為——
李坤突然心裡一動，似乎猜到了葉婞媚的意思。
「她這麼說，該不會是怕我因此對她心生愧疚，從此背上心裡負擔吧？多善良的姑娘啊！」
想到這裡，李坤心裡十分難受，竟又聽葉婞媚問道：「你不想知道我跟秦佑之間有什麼約定嗎？」
「什麼約定？」李坤幾乎是下意識地問道，並詫異地看著葉婞媚。
葉婞媚就此轉過身來，看著李坤，眼神中帶著一絲莫名的快意。
這讓李坤頗感不解，忍不住認真問道：「你跟秦老先生有什麼約定？」
葉婞媚說道：「在我打敗南小蝶的時候，他當著族人的面，自刎在我的面前，以此謝殺我葉家之罪。而我則用聖女的特權，赦免南小蝶。」
聽了葉婞媚此言，李坤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葉婞媚卻並不理會李坤此時的神情，自顧悠悠地說道：「我也只能通過這種方式替家人報仇了。」
李坤很快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知道葉婞媚這話是真的。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葉婞媚竟然會用這種方式逼死秦佑，達到替家人報仇的目的。不過，站在葉婞媚的立場，她這麼做也完全可以理解。畢竟秦佑殺了她的全家，不管秦佑是出於什麼目的，但對於葉家來說，就是仇。所以，葉婞媚想要殺他替家人報仇，再正常不過了。
葉婞媚清醒地知道，唯有利用這樣的方式，她才能輕鬆地替家人報仇。
另外，讓李坤同樣沒想到的是，為了救南小蝶，秦佑竟然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要知道，南小蝶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一個意外罷了，他只見過南小蝶一面，根本談不上有什麼父親之情。
而且，南小蝶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難道這就是父母的偉大嗎？為了自己的孩子，真的可以無下限地犧牲自己？
此時的李坤，顯然還無法感同身受地理解這種情感。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對此事的震撼之感。
正當李坤沉浸在這種複雜的情緒中不能自拔時，突然聽見葉婞媚說道：「李公子，謝謝你特意來看我。我要問的，都問了，要說的，也都說了。從此以後，我們各自珍重吧。這裡不是你能久留之地，你，且去吧。」
見葉婞媚突然向自己下逐客令，李坤心裡頗不是滋味。但是，言盡於此，他也委實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其實，在來見葉婞媚之前，李坤心裡還有一個疑問很想知道，那就是，屍傀之術是怎麼讓葉婞媚變強的。可是，此情此景，這個問題他再難問出口。因為，這畢竟關係到她的家人。如果問她，無異於在她的傷口上撒鹽。這不但是對葉家亡故之人的不尊重，更是對葉婞媚的一種情感傷害。
所以，李坤理智地剋制住了想要問這個問題的衝動。
李坤還愣在當地，葉婞媚已經邁步向外走去。
看著葉婞媚單薄而孤獨的背影，李坤心裡一陣難以抑制的難受。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保護葉婞媚。可是，他理智地抑制住了自己的這種莫名的衝動。
李坤深深地嘆了口氣，卻見秦佑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般，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而葉婞媚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秦老先生。」
李坤心情極其複雜地向秦佑打了個招呼。
李坤有些失魂落魄的神情自然落入秦佑的眼中，秦佑忙對他說道：「這裡不是說話之地，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李坤此時陷入一種莫名的消極情緒之中，似乎有很多事情在想，卻又腦子裡一片空白，茫然中，已經進入秦佑的結界之中，跟他出了聖女堂。
回到秦佑的住處，李坤的心緒終於略微平復了一些。
秦佑散去結界，看著李坤，竟而皺眉道：「讓你見了葉婞媚，怎麼好像丟了魂一樣？你該不會又想著要救她吧？李坤，老夫可告訴你，感情可要專一，不能見一個愛一個。要是你以後敢對不起小蝶，老夫一定不會放過你。」
李坤沒想到一向嚴肅的秦佑，此時竟然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但他並不覺得尷尬，反而心裡一陣難過。因為，他想起了葉婞媚剛才說的話，她跟秦佑之間有約定。
李坤很想問秦佑這是不是真的，可是，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因為，他突然覺得，他沒有權利問這個。他也沒有權利對秦佑指手畫腳，更沒資格要求秦佑該著什麼，不該做什麼。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