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章 再見時
李坤在燭龍的眼瞳之中，竟然發現了一個跟自己體內劍靈一模一樣的金色小劍，這讓他十分驚疑，甚至有些莫名的不安。
難道劍靈跑燭龍眼睛中去了？
這個念頭突然冒了出來，李坤的心頓時砰砰直跳，顧不得多想，連忙把神識轉入體內煉室。發現劍靈還在，跟之前一樣，沒有任何異常的變化。
李坤的心這才又落了下來。但心中的疑惑依然未減得分毫。他隱隱感覺到，這一定跟自己的劍靈剛才對燭龍的攻擊有關。但究竟是什麼緣故，李坤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當然了，李坤不敢把這個發現告訴燭龍，也不知道燭龍是否有感覺。
李坤帶著深深的疑惑離開了燭龍，燭龍沒有任何為難李坤的意思，也沒有明顯的異常表現，只是默默地注視著李坤離去。
李坤重新回到界道，這才將這個疑惑拋開，開始尋思去鬼域魂族的事。
李坤在這裡待了三年有餘，想必秦佑帶著葉婞媚應該早就去鬼域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麼樣了。還有南小蝶，她還好嗎？
想到南小蝶，李坤的心裡有一種深深的愧疚。
當年，他前往商家堡報仇，雖然僥倖滅了商家堡，報了家仇。那也是以南小蝶和白靈兒兩人共同做出巨大犧牲為代價的結果，而且，南小蝶還為此被擄去了鬼域。
本來，他答應了要在南小蝶達到聖女競選年齡之前去鬼域救她的，可又因為身困界域而失信了。到現在，南小蝶已經成為魂族聖女十餘年了。
不知她是否想我？但更多的應該是恨吧？
李坤想到這裡，心裡忍不住隱隱作痛，遂深深嘆了口氣，不願意多想。
李坤在界道中略微停留了一會兒，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了，才出發去鬼域。
此去鬼域應該不難，因為這界道就像一條封閉的通道，一端通向陰煞谷，而另一端則通向鬼域。這信息來至星仔，斷然不會有錯。
李坤順著界洞前行，大約半個時辰便到了界道的盡頭。
這裡跟陰煞谷入口差不多，界道的盡頭是一段狹長而昏暗的岩石縫隙。
李坤鑽出界道，並沒有急於前行，而是停了下來，打算先用神識探探前面的情況。因為，聽星仔介紹，這界道的入口隱藏在鬼域的聖池下面，而聖池是魂族的禁地，是絕對不容許外族人涉足的。
李坤自然不希望剛到鬼域就因為犯忌而跟魂族發生衝突，那樣定然會影響到營救南小蝶的計劃。
李坤小心翼翼地散發出神識，穿過石縫向前慢慢延伸出去。
李坤的神識向前延伸了大約百餘丈，就此出了狹長的岩石縫隙，到了一個巨大的霧池之中，霧池的中央有一個高高的露台。
讓李坤大吃一驚的是，霧池周圍佔滿了黑壓壓的人群，大家都面露驚惶之色，全都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難道他們發現我了？
李坤首先想到的就是這個，並暗暗苦笑了一下，心裡暗道：「這也太點背了吧，剛來就暴露了。而且，這魂族的人也太『好客』了一點吧，竟然擺出如此盛大的場面來迎接我？」
不過，李坤立刻就感覺到不對，而且意識到，這些人應該並沒有發現自己。
李坤連忙小心翼翼地控制住自己的神識，不讓神識散出去，並疑惑地暗暗監視著他們，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候，李坤才注意到，高高的露台上，站立著六位黑袍長者，六人看上去年紀均在七旬以上，四男兩女。其中一個老嫗，李坤一眼就認出來了，赫然便是當年去過商家堡的謨母長老。
李坤就此料到，露台上的六人在魂族的地位應該都極高，很可能就是魂族的幾位長老和族長。
一旦猜到這些人的身份，李坤就更覺駭異了。魂族長老齊聚聖池，究竟是為了什麼呢？難道魂族發生了重大變故？
李坤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越發小心地躲著，先看看他們究竟在幹什麼。
李坤還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看著自己所在的方向，而且，個個神情緊張，甚至是不安。
他們這是——
李坤突然心裡一動，就此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定然是剛才自己用劍靈反擊燭龍的時候，因為燭龍的反抗而震動界域，其驚天動地聲勢傳到了這裡，驚動了魂族。
也難怪，當時燭龍反抗確實太過劇烈了一些，連界域都差點崩塌了，其聲勢連李坤都感到害怕，並連忙放棄了對燭龍的攻擊，這才漸漸穩住了界域。
這鬼域跟界域比鄰，自然會受到波及。而這裡又是魂族的聖池，豈能不引起他們的注意和重視？
想到這裡，李坤也就沒那麼擔心了，因為現在界域已經平復下里了。
為此，李坤相信，自己只需耐心等待他們離去即可。等他們散去再想辦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鬼域。只要不讓他們發現自己出現在聖池就行。
然而，李坤很快就發現事情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很快，便聽見露台上，居中的那位老者說道：「好像惡龍的怒氣平息了？」
其餘幾位老者依然臉色沉鬱地看著李坤所在的方向，不過，臉上的緊張之色比之前略有緩解。
「惡龍」兩個字傳入李坤的耳朵，李坤就確定此事果然跟界域的震動有關。不過，讓李坤不解的是，他們怎麼會知道界域之中有「惡龍」呢？他記得星仔跟他說過，這隱藏在聖池中的界道，只有星仔一人知道，就連魂族的族長都不知道。況且，他們還知道是一條惡龍！這就奇怪了。
如此一來，李坤剛略微放鬆的心態又驟然收緊，忙靜靜地聽著。
只見謨母對那老者說道：「族長，您看此事該怎麼辦？」
原來那居中的長者是魂族的族長。
李坤這才多看了他一眼。
只見族長在六人中年級最長，頗為清瘦，臉頰兩側乾瘦內陷，看上去就像沒有什麼肌肉，只是一張臉皮貼在頭骨上一樣。一雙深邃的眼眸散發著沉穩氣息，讓人敬畏。
見謨母問自己，族長臉色越發沉鬱，沒有看任何人，而是定定地看著霧氣繚繞的聖池，半晌不語。不知在想什麼。
恰在此時，一道清麗而冷漠的聲音從遠處天際傳來。
「按照族規，給魂族帶來災難者，嚴懲不貸。」
聽到這聲音，李坤突然心裡一震。
那聲音雖然冷漠至極，但其中依然有著讓李坤早已刻進骨髓的記憶，那是南小蝶聲音。
「恭迎聖女！」
整個聖池頓時響起整齊劃一的聲音，聖池周圍的族人全都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地跪了下去。與此同時，池中露台上的六位長老也都轉身相迎，並微微躬身。
李坤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忙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白衣女子正從霧氣瀰漫的空中飄飄然飛來，速度並不快。其雪白的身形，在昏暗的霧氣映襯下，散發著聖潔的光芒，宛如從天而降的仙子，極具美感。
「小蝶，我終於見到你了！」
李坤在心裡喃喃叫道，眼中不受控制地泛著淚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飄然而近的南小蝶。
跟十餘年前比，南小蝶明顯長大了，也褪去了昔日的青澀。絕美的臉龐比昔日清冷了很多。之前那個楚楚可憐的少女形象蕩然無存，變成了一個沒有絲毫人間煙火氣息的冰冷人兒。那種冷，就連李坤都感到一陣心寒。
怎麼會變成這樣了？可憐的小蝶，這些年你都經歷了什麼？
李坤心疼得要死，恨不得立刻上前相認。但是，他剋制住了。不僅僅是因為理智，更多的是從南小蝶身上散發的冷。那種冷，有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魔力，即便是心裡滾燙的李坤，也情不自禁地止步不前。
南小蝶清冷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帶著目空一切的高冷，輕飄飄地飛落在聖池高台之上，一朵雪色蓮台憑空升起，南小蝶降落在雪蓮之上。
待南小蝶在雪蓮上站定，那些跪伏在地的族人才紛紛站起。
南小蝶沒有看那些族人，而是冷冷地掃視了一下面前的六位長者，最後盯著族長。
族長面對著南小蝶，臉色沉鬱到了極點，並帶上一絲難以掩飾的苦澀，沒有急著說話。
南小蝶嘴唇微微一抿，隱隱地流露出一絲快意。
這一個不經意的細微神情，自然落入了李坤的眼中，李坤就此心裡又是一震，知道南小蝶並不是真的看上去的那麼冰冷，她依然有著一顆「活」的心。只是，那心裡帶著恨。
她是要報復么？
李坤自然是懂南小蝶的。他知道，南小蝶並不願意當聖女，而是被迫的。她雖然屈服了，但只要有機會，便要反抗，或者說是報復。
她是要報復族長嗎？族長有什麼把柄被她抓住了？
可是，在魂族，聖女不過只是在名義上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利而已，從根本上來，她只是一個維繫魂族兩大種族之間矛盾的道具罷了。她憑什麼可以跟族長對抗？
對此，李坤免不了驚疑，同時，對南小蝶更是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