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陳家莊園,魏介居所。
很晚了,魏介還沒睡,他躺在院子里的地上假寐,等老鼠出現,他必須通過各種方式儘快恢復到之前的水平。
通靈術有諸多好處,此時此刻,魏介認為通靈術最大的好處是蚊蟲不近身,非常神奇。
其實,也沒什麼神奇的,在這個世界里,通靈術士處於人之上神之下,能做到一些人做不到的事情,自然也具有一些人沒有的特性。
至於通靈術士處於人神之間的哪個位置,因人而異,像虛谷大師,可能已經接近神的領域了,而費仲亭、袁飛絮、魏介,都還剛從人堆里脫穎而出。
三人當中,費仲亭已自暴自棄,甘做太尉的鷹犬,不說了;
袁飛絮之前彷徨過,但今天她輕鬆打敗了天賦極高無人能及的師弟,她又堅定了通靈之路,追隨師父的腳步;
而魏介雖然是小師弟,但一出現便鋒芒畢露,短短一個月就超過師兄師姐,可他大殺特殺了一通之後遭天譴了,打不過師姐了,真成小師弟了。
在魏介看來,師弟打不過師姐很正常,關鍵是他的硬實力一下子減了半,整個人便沒了安全感,以前還想著真有了危險,隨時可以跑掉,現在不行了。
那他無論如何也要把失去的修為找回來,自然要從他的通靈之物——老鼠著手。
來了——
魏介睜開了眼睛,緩緩調整著身體,轉動著腦袋,直到鎖定了那隻老鼠,若是以前,他只需要盯著那隻老鼠,那隻老鼠就會自己過來,到了近處以後,與之對視一眼,然後就成了。
而如今他盯著那隻老鼠直到它消失,都沒接近他半步,不要慌,那隻老鼠可能瞎了,魏介繼續躺好,靜靜等待下一隻老鼠出現。
一隻,兩隻,三隻,四隻,五隻,魏介的情緒終於崩潰了,他從地上跳了起來,撿起了一塊石頭,就要去砸不長眼的老鼠!
老鼠早就無影無蹤了,魏介的目光繞了一圈回來,只能落在了石頭上,他恨不得將石頭狠狠砸在自己頭上!
天啊——
魏介扔掉了石頭,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捏在胸前,表情苦楚地望著夜空,老天爺,念在我是初犯,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老天爺,沒有反應。
這個世界沒有老天爺,當然沒反應了,對,這個世界沒有老天爺,只有虛谷大師,師父,念在我是初犯,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你肯拜我為師了?」虛谷的聲音,來自夜空!
我擦,魏介目瞪口呆,盯著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星,結巴道:「當,當,當然,師父,師父,您在哪兒啊?」
「我無處不在。」
魏介感受到了環繞於夜空中的立體之聲,震撼人心,趕緊收斂散亂的心神,磕頭,「師父,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麼?」
「不敢殺人了。」
「若是你日後殺了人,該當如何?」
「我,」魏介不假思索,張嘴就來,「願一命賠一命!」
「輕諾必寡信。」
魏介一愣,心知師父沒師姐好糊弄,趕緊問道:「那,我該怎麼做,才能讓師父相信我的決心?」
「只要你在一個月之內,不食葷腥,不近女色,我就相信你的決心。」
「啊?」
「怎麼,你做不到?」
「我一定能做到!」魏介一咬牙,豁出去了。
「好,只要你能做到,我便再給你一次機會。」
「師,父?師父?師父?」
魏介叫了幾聲,頭上沒了回應,隨即爬了起來,卻看到袁飛絮站在房頂之上,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見被他發現了,也不就再掩飾,痛快地笑出聲來。
「好啊,師姐,你捉弄我?」
「哼,誰叫你欺負太子妃還不夠,竟想欺負我?」
「我,我沒有!」
「看來不給你一點教訓,不行哪!」
袁飛絮突然化身成一條黑色巨蟒,飛了下來,一下子就纏住了魏介,魏介嚇得手腳發軟,無力掙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血盆大口,咬了下來!
啊——
魏介大叫一聲,嚇醒了,是夢,自己躺在院子里的地上,幾個人先後從外面跑了進來。
「無影,無影,你沒事吧?做噩夢了?」
「沒事,我沒事,我沒事,」魏介失魂落魄地擺了擺手,接著,慢慢爬了起來,「我進去睡了,你們,你們也休息去吧。」
……
次日早晨,魏介糾結再三,還是以送錢為理由,去找袁飛絮了,師姐又在靜坐冥想。
「師姐,早啊,」魏介輕手輕腳進來,滿臉諂笑,「我來給你送錢了。」
「嗯,放桌上吧。」袁飛絮輕輕動了動紅唇。
魏介過去把錢袋放在桌上,低著頭,站好,偷瞄了師姐一眼,說道:「那個,師姐,我昨晚夢到師父了……」
「哦,你夢見師父和你說什麼了?」袁飛絮睜開了眼睛,目光如電。
魏介心中有鬼,不敢與師姐對視,「師父說,只要我在一個月之內,不食葷腥,不近女色,就再給我一次機會。」
「那你照做就好了呀。」
「師姐,這是夢啊?」
「師父雲遊在外,一直惦記著你,知道你有事,所以,才託夢與你,告訴你怎麼辦呀。」袁飛絮眼中竟有羨慕之意。
魏介意識到自己和師姐對夢的理解不一樣,他認為夢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然,他希望這個夢按師姐的解法來,堅持一個月,就可以恢復如初。
問題是,夢如果只是夢,那魏介一個月不食葷腥沒什麼,一個月不去找太子妃,他之前也做到過,可那是他沒法進宮,現在他隨時可以進宮,那他不可能不去找太子妃了。
所以,夢只是一個借口,他非常想從師姐這裡知道,不食葷腥,不近女色,到底對修鍊通靈術有沒有幫助。
「當然有幫助了,」袁飛絮從床上下來,走到了桌前,拿起了錢袋,熟練地掂了掂,「我一直不近女,嗯,不近男色,今年以來,我就不食葷腥了,其實,我以前也很少吃魚肉的,我每天都很清爽。」
「是,是么?」魏介偷瞄了師姐一眼,她的氣色確實很好。
袁飛絮收好了錢袋,繼續說道:「還有,費師兄,哎呀,不說他了,我跟你說師父,他上山以前,過著錦衣玉食,妻妾成群的生活,但上山以後……」
「什麼?師父他以前妻妾成群?!」魏介吃驚不小,在他眼裡,師父可是一個與松鶴為伍的得道之人啊,無論如何也不該是個好色之徒啊,哦,得道之前……
「對呀,不過他只有一個兒子。」
「啊?師父還有兒子?」
「司徒崔垣就是師父的兒子呀,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搞了半天,他們是一家人啊!」
魏介更是震驚了,師父看著明明就和他差不多年紀,卻有一個那麼老的兒子,通靈術還有返老還童,不,青春永駐的功能?
對啊,皇帝修鍊通靈術就是為了長生不老啊,不過,皇帝的境界比師父差遠了,對了,皇帝說過,等太子成年,他便會放棄帝位,也要去山上修鍊,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不管你以前是幹什麼的,干過什麼,只要放下一切,上山一心修鍊,便可大成,但魏介還沒當過皇帝,還沒有妻妾成群,他才剛剛上道,遠遠沒有獲得一切,又何來放下一說?
所以,他不可能去山上修鍊,但在山下不食葷腥,不近女色,一個月,應該沒什麼問題,那就從今天開始「修鍊」吧。
……
東宮,含章殿。
魏介又在水池裡和太子妃玩水,最後一次……
這人真的很奇怪哈,本來很平常的事情,你越是明令禁止,他越是想做,你不管不問,他反而沒那麼起勁了。
魏介在一個月之內,不能做兩件事,一個不吃肉,一個不找太子妃,第一件事他能做到,他這個人不挑食,要求不高,填飽肚子就行;不找太子妃這事,他就做不到了,而且最近他每天都進宮,非常來勁。
咳,他這是這麼打算的,現在已經夏末了,入秋了以後,天氣涼了,他會通靈術,身體不怕冷也不怕熱,但太子妃不行呀,那就不能玩水了,得等到明年夏天。
那麼,下個月開始好了。
……
陳家莊園,魏介居所。
「無影,回來了!」
「是啊是啊,大家辛苦了啊!」
魏介哼著小曲,進了院子,推門進了屋,卻看到袁飛絮冷冰冰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嘴裡小曲戛然而止,魏介現在就像是在中學時,早上從網吧回來翻牆進學校,剛好被班主任撞見了。
「又去找太子妃了?」
「那個,什麼,」魏介低著頭,摸了摸鼻子,支支吾吾,「鄭倫,找我有點事,我……」
袁飛絮冷哼一聲,以嚴厲的口吻說道:「你再這樣放縱下去,最後淪為了平庸之輩,別怪師姐沒提醒你。」
「啊?」魏介嚇得嘴角一顫。
「京都之中,我知道的就有好幾個,天資不錯,略有小成之後,便得意忘形,沉迷酒色,不知節制,最後都成了廢物。」
「那,那,師父妻妾成群……」
「師父只有一個兒子。」
「啊?」
袁飛絮斜了師弟一眼,嗔道:「啊什麼啊呀,不是說不讓你去見太子妃,而是要適可而止。」
「我,我錯了。」魏介懊惱不已,這兩天的確過了,走路都有點飄……
袁飛絮容色舒緩,人站了起來,「知道錯了就要改,好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師姐,慢走。」
袁飛絮走了,魏介聞到了師姐留下的迷人芬芳,心裡又起了意,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