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會館是京都最負盛名的官辦妓院,專門迎合上層人士的口味,這裡的女子,不僅要「色香味」俱全,還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生意好啊,門前車水馬龍,人來人往,不過在專業人士的安排下,一切井井有條。
魏介沒想到白遠山把見面的地方安排在這裡,他懷疑白遠山在試探他的底細,那他當然不能露怯,來了,不就換件衣服么,他還拉上了許進本,繼續玩魚目混珠。
許進本因為應酬,也去過很多次妓院,官場風氣如此,不過他的官職決定了他不可能在秀色會館狎妓作樂。
今非昔比,他有了一位身兼正四品中常侍的上司,跟著他,足以邁過秀色會館的門檻了,魏介說了,今天他請客,許進本看著門口招待客人的女子,容色個個百里挑一,身材婀娜多姿,心情那是相當激動。
不過,他們兩人的穿著裝扮太土了,一看就是鄉下來的,許進本那張鬱郁不得志的愁苦臉,一看就是不入流的小吏,至於魏介,就更土了,斗笠,短衣短褲,草鞋,臉上也不知道塗了什麼,綠一塊紅一塊,髒兮兮的。
魏介和許進本站在那裡半天了,也沒一個人上來招呼,魏介嘆了口氣,從衣服裡面摸出來了一個鼓鼓的錢袋子,使勁抖了一下,錢袋子向四周發出了這個世界上最美妙動聽的聲音。
幾個女子被這聲音蠱惑了,爭先恐後地沖了過來!
「哎喲,兩位爺,快裡面請,裡面請!」
魏介的感官能力異常敏銳,有點受不了陌生女子的貼身服務,更受不了她們身上的香氣,太濃烈了,要把人給熏暈啊,指著許進本,嚷道:「你們把他伺候好了,這錢都是你們的!」
這話一出,幾個女子圍住了許進本,拿出各自的看家本領,就差把人給活吞了,魏介則根據白遠山畫的地圖,找到了他所指定的房間。
「哎喲,爺,真不巧,這間有人包了,樓上還有很多房間。」
「我就喜歡這裡的環境,你去告訴裡面的人,我出雙倍的價錢。」魏介扔給了女子一枚金幣。
女子輕巧地接住了,立時眉開眼笑,「好好好,爺稍等,奴家這就去說。」
都是白遠山的安排,肯定沒問題了,他人就在隔壁。
許進本知道魏介是宦官,來這種地方,肯定是有事,而把他叫來,自然是為了做個幌子,那他當然要做好幌子該做的工作了,於是,他選了兩個女子,進了房間,點了一桌子酒菜,吃吃喝喝,打情罵俏,該幹什麼幹什麼,動靜搞得很大,方便魏介做事。
魏介走到裡間,看到牆角的柜子,過去,打開,裡面什麼都沒有,然後,他看到了一個拉環,一拉,拉開了,原來是個暗門,他鑽了進去,那邊的暗門也開了,原來兩邊都有同樣的一個柜子,用來隱藏暗門,互通兩間房間,以方便客人隨時溜走……
呵呵,挺好。
魏介鑽了進去,輕輕關上了櫃門,人慢慢爬了過去,推開了那邊的櫃門,爬了出去,來到了隔壁房間,見到白遠山。
「月上柳梢頭。」
「人約黃昏后。」
切口對上了,確認無疑,魏介呵呵笑著,由衷地說道:「哎呀,白店主做事滴水不漏,我很是佩服啊。」
「費公子過獎了,」白遠山深深欠身,態度恭敬,「公子是我的貴人,公子交代的事情,我不敢有半點馬虎,費公子,快請坐。」
「好,坐坐坐。」魏介過去坐下,一桌子的美味佳肴,令人垂涎欲滴,於是,拿起了筷子,大快朵頤了起來。
白遠山在對面坐下,不吃不喝,也不說話,靜靜地等著魏介吃好喝好。
魏介吃好喝好以後,便進入了主題,「白店主,為什麼建議我不要自己造紙呢?」
「費公子,是這樣,」白遠山快速掃了一眼魏介的面前,在心裡已經記下了費公子喜歡吃什麼,不喜歡吃什麼,「紙張的價值遠遠不及公子字畫的價值,而且公子每天書畫的數量在十張左右,不如買紙方便。」
在專業人士面前,魏介意識到自己完全不了解字畫相關行業的情況,於是直接讓白遠山給他詳細說一下這個行道。
白遠山雖然生意做的不大,但對這個行業相當熟悉,說起來那是如數家珍。
在京都,紙大概可以分成三種,一種是普通紙,寶文街上所有的書商幾乎都有造紙工坊,自產自用自銷,什麼東西一旦人人都能搞,利潤就不高了,量又上不去,根本沒賺頭;
第二種是高檔紙,門閥士族中的文人騷客,他們對紙張的要求很高,非常講究,自然價格高,利潤也高,但銷路都掌握在擁有造紙大師傅的大紙商手裡,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壟斷,沒有一定的實力,很難和他們競爭;
第三種是皇家用紙,這個就不多說了,無論在哪裡,只要跟皇家沾了邊的東西,那肯定賺錢,但沒有背景根本無法染指。
白遠山只稍稍提了一下,他猜測魏介肯定有背景,但魏介自己不說,他也不敢多問。
按照原計劃,魏介應該選擇造普通紙,進而印刷書籍,搞知識平民化,他本來也打算這麼乾的,但今天來見了白遠山,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魏介對普通紙沒了興趣,他之前還抱著僥倖的心思,造紙印刷,這一套搞下來,不說賺錢,至少不會賠本。
顯然,京都的書畫市場已經飽和了,貿然進入,鐵定賠錢。
魏介並不是怕賠錢,而是他意識到自己的字畫也有飽和的一天,如果沒有源源不斷地收入,他的知識平民化是幹不成的。
歸根結底,魏介目前賺錢的速度還是太慢了,剛才白遠山也說了,費公子字畫的數量每天也就十張左右,就這,魏介已經很勉強了。
藝術品一旦開始衝量,那就成了印刷品,不值錢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數量的增加,一旦字畫本身低於紙張的價值,遊戲結束。
魏介才剛剛開始,怎麼能就此結束呢,於是,他沖白遠山直接問道:「白店主,單就賺錢而言,你覺得,幹什麼來錢最快呢?」
「當然是採礦來錢最快了。」白遠山兩眼放光,嘴角也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不說金礦銅礦,就算是鐵礦,那也是財如泉涌呀。」
魏介有疑問,「私人也可以開礦么?」
「沒人管就可以,有人管的話,就要看和人怎麼談了。」白遠山呵呵笑著。
魏介點了點頭,有興趣了,「這個挖到了銅礦,就可以弄成銅錢了?」
「私自鑄幣是重罪,」白遠山有所保留,畢竟他對費公子的底細一無所知,「無論金銀銅鐵礦,冶鍊成錠之後賣給官府,價錢也要看和人怎麼談了,當然,錠也可以用,只不過市面上不流通。」
魏介一下子對採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採礦需要大量的人手,冶鍊也需要大量的人手,金礦就是源源不斷的錢,而鐵礦就是數之不盡的武器,人、錢、武器,組合起來,什麼都有了。
不過,礦在哪兒呢?
沒有先進的探礦設備,找礦如同大海撈針,魏介低頭,他能想到的就是搶人家已經發現的礦,但沒有實力,怎麼搶?
魏介突然想到了通靈術,想到了老鼠,進而想到控制老鼠去找礦,依然不太靠譜,除非可以控制成千上萬的老鼠,回去試試吧。
……
青龍苑,官舍,魏介居所。
魏介手裡拿著一塊礦石在研究,面前的桌子上還有不少礦石,這兩天晚上他一直控制老鼠,青龍苑的老鼠很多,但他無法控制多個,而且距離上也有限制,跑不了很遠的路,麻煩。
但如何控制多個,還有如何提高控制距離,魏介一點頭緒也沒有,對了,等師姐今天來了,請教一下她。
說曹操曹操就到,袁飛絮走了進來,一聲不響,將一袋錢扔在礦石堆里。
「哎喲,我今天都忘記畫畫了。」魏介搖了搖頭,暈呼呼的。
袁飛絮看著魏介手裡的礦石,不解地問道:「你在搞什麼?」
「礦石啊,師姐你沒見過?」魏介放下了礦石,拿起了錢袋,掂了掂。
「我怎麼沒見過?」袁飛絮瞥了小師弟一眼,較上勁了,「哼,我見過的比你桌上的多多了。」
魏介一愣,趕緊問了,「你,在哪兒見過?」
「山裡呀,就這種,一個山谷里,遍地都是。」袁飛絮拿起一塊礦石。
魏介死死盯著那一小塊金礦石,顫聲問道:「師姐,你確定是這種?」
袁飛絮見小師弟表情極為嚴肅,又將桌子上的礦石掃了一遍,換了一塊大的,「好像是這種。」
那是銅礦石,哎喲,師姐連金和銅都分不清。
「好像?師姐,你再仔細看看,到底是哪種?」魏介將那小塊金礦石又給了袁飛絮,這個問題非常重要,金和銅差著一萬倍呢。
袁飛絮兩塊拿在一起,認真對比了一下,「這兩種差不多了,嗯,不太一樣,好像都有。」
「師姐,要不你帶我去看看?」
「我又不記得在哪兒了,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的好師姐啊,你一定要想起來啊,這個礦石對我非常重要!來來來,好師姐,快坐,這一路辛苦了吧,來,喝水,還有水果,來來來,嘗嘗。」魏介殷勤極了,像是伺候老祖宗。
袁飛絮輕輕笑著,好奇地問道:「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師姐呀,這些都是錢啊!」魏介望著師姐,雙眼難以掩飾心中的期盼,「這樣,師姐,只要你帶我找到那個山谷,你的債就清了,還有,我挖礦發了財,絕對不會虧待師姐的。」
「真的?」袁飛絮這就動心了。
魏介連連點頭,「真,比黃金還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