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含章殿,夜深人靜。
太子妃又來「折磨」魏介了,魏介痛苦不堪,卻甘之如飴,他不是宦官,面對一位神女般仙姿佚貌偏又像魔鬼一般主動熱情的妙齡女子,還能怎麼辦?
他一邊和太子妃胡攪蠻纏,一邊在心中悲鳴,天啊,今晚要出事了……
果然,太子妃雙手在男人身上亂抓,抓來抓去,一下抓到了他的把柄,確認完好無損,心中又驚又喜,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輕聲嗔道:「你不是宦官!」
「噓,我不是宦官,你千萬不能……」魏介死死咬牙,守住最後一關。
「嗯!」太子妃使勁點頭,然後嫵媚一笑,「那我們可以……」
「不行!」魏介斷然拒絕,推開太子妃,翻身起來,然後爬到床尾坐下,指著太子妃,讓她老老實實坐在原地。
太子妃雙手捂著身子,故意裝好冷,楚楚可憐,魏介只好過去給她披上衣服,然後太子妃嘻嘻一笑,就躺在了他懷裡,魏介只好抱著她。
二人目視前方,一動不動,各自想著心思。
太子妃就一個心思,要和魏介翻雲覆雨,她天不怕,地不怕,不怕被人知道,但魏介怕被人知道,她清楚這事被人知道了以後,她肯定沒事,而他就完蛋了。
她不想魏介出事,冷靜下來以後,想了,這種事情若要不被人知道,必須不落下痕迹,那隻能去神鹿苑,泡溫泉遮人耳目。
但太尉不讓太子妃出宮,自然是不想女兒出去惹是生非,到時候又要麻煩父親替她洗地,可在宮裡,到處都是眼線,雲雨動靜太大,必然被人發現。
想到這裡,太子妃好不心煩,身子躁動了起來,魏介緊緊摟住她,並親了親她的額頭,太子妃瞬間老實了。
魏介此刻心如止水,他能擁有聖人一般的定力,全因為他這幾天方便的時候,動手多做了一件事,他也不想這樣,沒辦法啊,萬一不小心留下了痕迹,被人發現,宮裡的牆又那麼高,根本跑不掉,那他就真成宦官了。
宮裡不比宮外,必須十二分小心,一步也不能走錯,做生意失敗了還能說從頭再來,這種事情敗露了,可沒有重來的機會。
如此說來,以後還得經常這麼干,哎,什麼事啊,還得讓太子妃也經常這麼干,不然,她夜夜過來搞事情,遲早會出事。
於是,魏介湊到太子妃耳邊低語了起來,太子妃嬌羞不依,輕輕捶打男人,其中甜膩香艷之詞,不足為外人道也。
……
次日,子爵府,後院,魏介和費仲亭見面。
「那幾張字畫賣了多少錢?」魏介的臉上滿懷期許,畢竟他模仿的是宋徽宗,而且他特意配上了絕無僅有的宋詞。
費仲亭冷哼一聲,「一張都沒賣出去。」
「不可能吧?!那可是宋,咳,我親手畫的啊……」魏介激動之下,差點說漏了嘴。
費仲亭瞄了小師弟一眼,冷冷地問道:「你,很有名么?」
魏介突然明白了,他本身就是學美術的,知道藝術作品有著強烈的個人主觀性,蒙娜麗莎的微笑,在你眼裡是曠世絕作,可我看著怎麼就覺得她笑得很詭異呢?
其實,作品本身如何如何遠遠沒有作者的名氣重要,就像國內有些名人,寫的字,畫的畫,根本沒法看,但他們有名,依然有人出高價購買。
而魏介知道很多負有盛名的藝術家身前窮困潦倒,而死後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其作品才被後人所看重,因為經得起時間考驗的作品,才能叫藝術品。
宋徽宗不存在這個問題,他本身就是皇帝,他的作品,有滿朝文武捧他,當然,作品若想流芳百世,還得看作品本身的藝術價值,你看乾隆也是皇帝,也有滿朝文武捧他,可他的作品跟宋徽宗的一比,差了宋元明清這麼長的距離。
那問題就清楚了,魏介的字畫沒有問題,但沒有人捧他,也就沒有市場,那就得找人捧他,魏介馬上就想到了司徒父子。
「費師兄,你見得到司徒父子么?」魏介問。
「哦,司徒兼著太子太師,」費仲亭輕輕拂了下官服,人站直了,「我現在是太子舍人,能去找他,怎麼了?」
「那太好了,你拿一張我的字畫去找他,不行,這太明顯了,你必須和他偶遇,嗯,這樣,你仔細聽我說……」
魏介像一個導演一樣,在和新出道的演員費仲亭講戲……
……
東宮,巷道。
費仲亭打聽到司徒崔垣今天入宮了,於是,在他出宮的必經之路等著,司徒人很快出來了,本來崔垣過來就是例行一下公事,太子生性頑劣,又有那種嗜好,而且是謝亮的女婿,崔垣才懶得管太子的書法寫成什麼鬼樣。
崔垣腳步很快,他趕著回去臨摹無影公子連環畫上的字呢,內寺令黃保給他搞了不少張,更新程度上幾乎和太尉同步。
司徒對連環畫的故事沒什麼興趣,可能他對字和畫本身的興趣太大了,故事顯得無關緊要,他天天在書房裡研究字和畫,一天天過得特別快,一眨眼天就黑了,他深感一寸光陰一寸金的同時,甚至覺得今天來東宮完全是浪費時間……
「太子舍人費仲亭見過司徒公,哎……」
嗯?崔垣根本沒看到費仲亭,卻看到半張字畫從一個人手裡落了下來,飄在了地上,他的目光看清楚了字畫以後,再也無法移開了。
費仲亭故意失手落下字畫,成功吸引了司徒的注意以後,趕緊撿了起來,人欠身讓到一旁,恭恭敬敬。
崔垣跟了跟了過來,看到費仲亭手裡除了那半張字畫,還有一張連環畫,連環畫他有很多,所以,他盯住了那半張,開口問道:「你這張字畫……」
「回司徒公,這是連環畫,宮裡都傳遍了。」費仲亭裝傻充愣,吊司徒的胃口。
「不不不,」崔垣搖頭,並抬手指正,「我是問,這半張。」
「哦,這是卑職在路上撿的,發現和宮裡的連環畫很像,於是拿在一起比較看看……」
「能,給我看看么?」
「當然。」
費仲亭雙手將那半張字畫遞給了司徒,崔垣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一雙眼睛像是看到了神跡,和連環畫相比,這字畫就更妙了,因為連環畫是雕刻之後蓋印而成,而這張字畫是魏介筆寫筆畫的作品,其意境非印刷品所能比擬呀!
這上面的字是,「牆外行人牆裡佳人笑」,這絕對是無影公子的手筆啊,這麼長時間不見,他的字一日千里啊!
更妙的是,字就是畫的內容,畫和字相得益彰,嘆為觀止啊,可惜只有半張……
「這這,這半張字畫,你你你……」崔垣激動到舌頭打結了,突然發現字畫背後還有一行小字,趕緊翻過來一看,寶文街,是一家書畫店的地址,那就好辦了。
費仲亭見魚兒已經上鉤,主動說道:「司徒公既然如此喜歡,就拿去了好了。」
「那多謝費舍人割愛了。」崔垣大喜過望。
……
崔垣急急忙忙扔下費仲亭,出了東宮,馬上驅車趕去了,他官服也沒換,顧不上那麼多了,去遲了,半張都沒有了。
馬車駛進了一條書畫店林立的街道,停在了一家極不顯眼的店前,崔垣確認就是這家,人跳下了馬車,沖了進去,那一身紫袍和金玉帶,嚇到店主了。
崔垣進去,掃了一眼店裡的字畫,全是垃圾,目光隨即鎖定了店主,人也撲了過去,舉起手中的半張字畫,使勁喊道:「我要這個人所有的字畫!」
店裡從來沒來過這麼大的官兒,而且氣勢洶洶,店主嚇得一動也不敢動。
「到底有沒有?」不會來晚了吧,崔垣急了眼。
店主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幾張賣不出去,他扔在角落裡,上面壓著一堆尚未整理的古書。
崔垣看到了,心也疼,肝也疼,「我說,你慢點,別弄壞了!」
「是是是!」店主嚇得一個哆嗦,人差點沒站穩。
崔垣終於拿到了無影公子的字畫,四張,每一張都完好無損,立時喜笑顏開,愛不釋手,這第一張是,「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字也好,畫也妙,堪稱字畫雙絕啊,哈哈哈哈——
店外,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其中不乏有見過大世面的大店主。
「哎喲喂,這是司徒公的馬車啊!」
「啊?司徒公怎麼到這裡來了?」
「司徒公書法天下一流,肯定是過來看字畫了啊。」
「那家店我知道,店主叫白遠山,沒什麼拿得出手的好貨,都快開不下去了。」
「你那雙小眼睛能看出什麼好歹?司徒公人在裡面,那肯定有好貨!」
「對對對,走,過去瞧瞧。」
……
崔垣身後竊竊私語之聲,不絕於耳,他回頭看到門口兩邊全是人頭,意識到自己太招搖了,趕緊回去了,於是,小心翼翼地將字畫卷了起來,喊人結賬,「阿誠,給他錢,都給他!」
「是,主公。」
白遠山收到了一袋沉甸甸的錢袋,這分量不對啊,打開一看,我的親娘喲,全是銀幣,還有不少金幣!
崔垣還沒走到門口,人又折返回去了,沖白遠山神神秘秘地說道:「你再有了這個人的字畫,不要賣給別人,我全要了,還有,背面不要寫地址了。」
「哎哎哎,好好好!」白遠山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答應。
崔垣一走,門口看熱鬧的人,蜂擁而入,圍住了白遠山,白遠山第一時間收好了錢袋。
「喂,白店主,哪個人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是誰,諸位讓一讓,別耽誤我做生意……」
「白店主,別那麼小氣啊,有錢大家賺啊!」
【粗鄙之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