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來神鹿苑散心,內外自然是崗哨林立,戒備森嚴,一般人根本進不去。
不過魏介會通靈術,翻牆上房對他而言,輕而易舉,更何況他還有太子妃做內應,太子妃今夜沐浴更衣,精心打扮之後,便屏退了所有的宮女宦官,坐等愛慕之人上門。
太子妃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不知道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但她心裡就是想見他,正如詩中所云,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另外,她非常緊張,為止,她拿了一把長劍在手裡。
終於,東窗輕輕響了三下。
太子妃嬌軀一顫,玉手按住了劍柄,輕聲問道:「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他來了!
太子妃趕緊放下長劍,起身快步走了過去,打開了窗戶,看到了一個短髮書生,面如冠玉,風姿俊逸,怔怔地盯著自己,好傻好傻,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
「快進來!」
魏介盡失通靈術之玄妙,人變成一個提線木偶,手腳僵硬地被一個初學者扯上了窗檯,下去的時候,把腳錯扯成了手,哎的一聲,整個人往前撲倒了……
太子妃眼快手疾,扶住了他。
女子浴后的清香最是迷人心智,而朝思暮想的絕色容顏近在遲尺,魏介完全失去了對自己的控制,脫口而出道:「你,你好美啊……」
太子妃抿嘴一笑,更是傾國傾城,動人心魄。
此時此刻,魏介如在夢中,通常在夢中遇到這種情況,他的膽子會變得非常大,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只見他沖了上去,一把摟住了太子妃,急不可耐地在那張清麗絕倫的臉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記。
太子妃並沒有推開他,只是微微低頭,有點羞澀。
這讓魏介更加放肆地摟緊了她,繼續在她的俏臉上恣意落款,她回應了,他再也無法自持,喘著粗氣把她抱了起來,大步走向了床榻。
太子妃嬌羞地摟住了魏介的脖子,在他耳邊膩聲道:「先把窗子關好呀。」
……
翌日,中午。
魏介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塊大青石上,曬太陽,臉上五迷三道的樣子,必是在回想昨夜之種種,其中美妙之處,非筆墨所能描述,只能用行動表達。
白天他什麼也不幹,養精蓄銳,只等到夜裡,又去與太子妃相會,幾夜下來,他與她如膠似漆,難解難分,誰也離不開誰了。
這夜,事後,二人說著悄悄話。
「我叫謝落花,你叫什麼呢?」
「哦,我叫魏介。」
「你是衛家的子弟?」
「不,不是,咳,其實我是個浪跡天涯的遊子……」
「那,你帶我一起去浪跡天涯,好不好?」
「啊?」
「怎麼啦?你不想和我永遠在一起呀?」
「啊,哦,想啊……」
「那我準備一下,明天夜裡你帶我走,好不好?」
「好!」
……
第二天中午,魏介進城,買了一大堆好酒好肉,去了南城的乞丐圈,打聽太子妃的家世。
「……太子妃是太尉謝亮的三女兒,她大哥謝湛是領軍將軍,她二哥謝澄是中護軍,她四叔謝……」
魏介聽下來,心裡直犯怵,謝家差不多掌握著趙國所有的軍隊,他和太子妃能去哪兒呢?
「天下門閥之中,數我們趙國的崔謝門第最高,東邊宋國的盧王和南邊齊國的朱張都沒法和他們相提並論。」
「是啊,是啊。」「我們最高。」「對對對。」
魏介一下子有了兩個選擇,心情不錯了起來。
另外,他搞不懂這些乞丐了,一個個邋裡邋遢,吃了上頓沒下頓,說起門閥來,如數家珍,眉飛色舞,好像他們全是門閥子弟,閑來無事,體驗生活來了。
哼,門閥怎麼了?冢中枯骨而已。
魏介心裡只有太子妃,自然不會把門閥放在眼裡。
……
夜裡,魏介又翻進了神鹿苑的院牆,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妄想帶著太子妃浪跡天涯,真當趙國門閥徒有虛名么?
果然,他剛轉入長廊,就感覺不對勁了,轉身想跑,一個黑影出現在了他的跟前,一拳便將他打暈在地。
……
神鹿苑,太子妃寢居。
書案前,一位儒雅的中年人,雙手捧著一張紙,對著燈火,正在仔看上面的字,他便是趙國太尉太子太傅領中軍大將軍謝亮,位極人臣,權傾朝野。
不遠處跪著太子妃,面無表情,身後跪了一地宮女宦官,個個伏在地上,戰戰兢兢,門口站著領軍將軍謝湛,憤恨不平,外面站著一大群衛兵,手裡拿著各種傢伙,不動如山。
胳膊擰不過大腿,太子妃開口了,「父親,他……」
「住口。」父親冷冷地打斷了女兒,「謝湛,把他們拖下去,清理乾淨。」
「是。」
謝湛一招手,外面的衛兵魚貫而入,將宮女宦官一個一個捂住嘴,拖了出去……
「父親!」太子妃急了。
父親怒了,「住口!」
父女之間,劍拔弩張,一觸即發,衛兵們的動作更加迅捷和粗魯了,最後一個宮女消失了,謝湛輕輕關上了殿門。
太子妃瞄到了床榻下的長劍,神情變得決絕起來,「父親若是殺了他,我也不活了。」
「長大了,翅膀硬了,敢威脅老子了?」謝亮盯著女兒,表情複雜,「用不了幾年,你就是皇後娘娘了,你竟然跟一個,一個……」
太子妃昂起頭,無不驕傲地說道:「一個浪跡天涯的大丈夫!什麼皇後娘娘,我不稀罕,更何況太子私下豢養孌童……」
「住口!」謝亮驟然變色,手裡的紙大力拍在了案上,「你,你,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父親若是放了他,我從此以後絕不見他,父親若不答應,我便去地下陪我娘!」太子妃態度堅決,為救心愛之人,豁出了性命。
謝亮一進來就瞄見了床榻下的長劍,此刻女兒以死相逼,又提及了病故的妻子,父親被女兒拿捏得死死的,他只能用力指了指女兒,起身離去。
……
京都,東郊,皎潔的月光下,永寧河河水像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流過,河上有一座石橋,過了橋沿著官道一直往東走,不到半日便可抵達京都。
這時,橋東的官道上,過來了一隊騎兵,速度很快,衝到橋前停下,騎兵紛紛下面,幾個人拖了一個麻袋到了橋上,打開,露出了一個活人來,正是之前被打暈的魏介。
後面的一堆人簇擁著謝湛,走上前來。
「你們暫且退下,退到百步之外。」
「是,將軍。」
隨扈退下之後,謝湛上去一把按住魏介,狠狠暴揍他了一頓,然後罵道:「卑鄙無恥之徒,毀我謝家清譽,要不是太子妃以死相逼,父親不得已,我謝湛非親手宰了你不可!」
太子妃以死相逼!
魏介一時心中翻江倒海,拚命爬了起來,沖謝湛大聲嚷道:「我要娶她!我和她……」
啪——
謝湛使勁扇了他右臉一巴掌,勃然大怒道:「你一個一無所有的臭乞丐,竟然口出大逆不道之言!你,你,你,【粗鄙之語】!」
魏介心中罵了一句我擦,長這麼大,他從來沒被人打過,今晚居然被人打了兩次,第一次一下就暈了,沒什麼感覺,剛剛這一頓可真夠受的,不過他理虧,還能忍,但打臉他就不能忍了!
算了,看在他是太子妃大哥的份上,可以不打他,但一定要和他好好理論理論。
「君子動……」
謝湛又狠狠給他左臉一巴掌,厲聲喝道:「滾!滾得越遠越好,你若是膽敢在京都出現,我謝湛必殺你!」
「謝湛,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魏介臉上猶如火燒,但他依然倔強地盯著謝湛,今晚顏面盡失,趁沒人看見,撿一點起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
「滾!」謝湛拔劍了,寒光瑟瑟。
魏介瞄了一眼利劍,二話不說,灰溜溜地滾了。
……
永寧河,下游,一處河灘。
魏介一邊撿石頭使勁往水裡砸,一邊大聲吼道:「我要做官,做大官,做比太尉還要大的官!」
他單身了二十載,終於在這裡得到了太子妃的垂青,兩情相悅,她放棄太子妃,他不修通靈術,二人約定一起浪跡天涯,無奈卻被封建家長強行拆散,還被謝湛那個粗人打了兩記耳光,奇恥大辱!
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遇到這種情況,只能以暴制暴!
他不是太尉么,做官大他一級,壓死他!
「狂妄之徒!」
一個壯漢出現在了河對岸,河水也就兩三米寬,不過,他沒有過來,因為左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女子,咦,那不是袁飛絮么?
「費師兄,你非但不能殺他,還得回去告訴你家主公,他已經死了。」
魏介心中一驚,謝家放了他,又暗中派人來殺他,太無恥了吧?
費師兄淡淡地說道:「袁師妹不該管山下的閑事。」
「我就管了。」袁飛絮態度桀驁。
費師兄稍作權衡,欠身行禮,「袁師妹,告辭。」
「不送。」
費師兄消失了,袁飛絮走上前來,「還不過來,跟我去入神院。」
「我不去。」魏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真不知道師父看上你什麼了。」袁飛絮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不識抬舉的傢伙,細皮嫩肉,文弱秀氣,也就太子妃喜歡。
魏介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此時此刻,他滿腦子太子妃,什麼入神院,什麼通靈術,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我再問你一遍,你去,還是不去。」袁飛絮不知怎麼手裡就多了一把短劍,在月光下,好不晃眼。
魏介盯著劍尖,心上一顫,應道:「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