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滅火
「好好照看他吧……」
不管怎麼說，死者已矣，最重要的還是活著的人。
甄姜將那小孩放下來，不知是不是受到刺激過度，人已經暈了過去，若不是有士兵在皇甫嵩的示意下上前接過來，說不定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當然甄姜也是看著來的，如果沒人接著，她也不會就這麼放下來。
而似是囑咐的說了那麼一句之後，她馬不停蹄，再次行動起來。
皇甫嵩剛抬頭看她，想說些什麼，就見她又消失在視線里，不由嘆了口氣。
甄姜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她似乎受到了一點刺激，行動的速度越發加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人一馬就消失在了視線中，皇甫嵩他們在後面已經跟不上了。
皇甫嵩只能一邊命人將這邊營救的幾個人一起送到內城去，一邊率隊繼續往前趕。
長社城的布局，有點兒物盡其用的意思，尤其是在收納了不少流民之後，臨時搭建的棚蓋，與民居都幾乎連成一片。
這本是安民的大好事，但在此時，卻因沒有足夠的空地作為緩衝，反倒方便了火焰的傳播。
雖然那些火暫時只是在外圍傳播，但是放任其繼續蔓延下去的話，不用懷疑，必然會向里擴張、波及到內城中去，最終將整座長社城都埋葬於這片火海中。
街道或是小巷不可能完全阻斷火勢蔓延，尤其是在有三面的城樓都仍在不停地掉下燃燒的木藤「火球」的情況下。
他們還得慶幸此時沒什麼風，而且本身木堡將長社城圍住之後，就對周圍的氣流都形成了一定的封鎖，除非再像之前那樣木堡自行移動，「走路帶風」，以現在不動的情況下，這火自然也沒多少風勢可借。
如果說路途中的火避開就好，但只要他們還走在這一條道上，那頭上就有可能墜下避無可避的巨大「火球」。
如今能夠對此有效進行一些遏制的不過是甄姜一人，她還不可能長久的停留在某處，皇甫嵩一行除了稍微靠外同時更加小心外，也只能是緊跟在她後頭行動，才最有安全保障。
其實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救人當然是第一要務，雖說落單的百姓並不算多，但甄姜不可能坐視不管，本來也只想著儘力而為的皇甫嵩也只能跟從她的腳步。
但任由這火勢蔓延下去，似乎也不太合適。
只是甄姜停不下來，皇甫嵩他們也同樣停不下來。
百姓大多時候是盲從的，即便趨利避害是本能，卻也難免有犯蠢之人，或者是未來得及反應的，這種時候就要靠著甄姜來營救，再由皇甫嵩派人組織疏散。
他們轉移的目的地也很明顯，就是內城之中，起碼那個地方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會是相對安全的。
原本皇甫嵩安排自己與朱儁等人各領一支人馬往四面城門突圍，內城中則是由鍾演主持大局，包括先前點燃的烽火都是他親自安排的。
如若他們裡應外合成功，那自然不必多說，皆大歡喜；而若是失敗的話，內城中這些人盡可以投降，當時皇甫嵩可沒有考慮到這本來只是圍城的木堡會變成埋葬這座城的火焰煉獄。
現在情況有變，但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
只是皇甫嵩也沒有想到，這火勢比自己想象中傳播的更快，沒有助燃的風或是火油，究竟憑什麼灼燒得這麼快。
稍微慢一點，也能給他們更多的準備時間。
而隨著他們越往前走，已經快要將這城牆內沿都走了半圈，過了兩道城門了，皇甫嵩終於忍不住再次叫上了似乎有意在等他們的甄姜：「甄姑娘！」
……
遠遠望著那逐漸被升騰愈高的火焰環繞、好像要完全陷於那一片由木堡而起的火海中的長社城，吳耎不免憂心忡忡。
就算不考慮甄姜在裡面，只要一想到裡面還有著數萬條人命在，也不可能坐視無動於衷。
「這火勢愈發大了，現在還只是外圍，下去必然會傳入內城，城內之人逃命都來不及，恐怕也沒有辦法熄滅這火焰。」吳耎皺眉道：「阿道能否有什麼手段，將這火熄滅了？」
甄道搖頭嘆息道：「這火勢太大了，況且這是自那位曹夫人體內所發出來，非是凡火，就算幾經燒灼，也帶有烈性，恕我無能為力。」
吳耎嘆了口氣，也沒法說什麼。
畢竟甄道真要有那麼本事，就不是現在跟他一起站在這裡「看戲」了。
甄道的確有許多神奇的能力，但她有些像是撈偏門的，這種正面危險的事情，找她確實不太合適。
「難道咱們就只能在這裡獃獃看著，什麼也做不了？」吳耎有些不甘，又有些無奈。
甄道或許還是能做些什麼，他自己其實才是真正什麼也做不了的，反倒要拖著甄道在這裡保護自己。
當然現在那邊木堡都停住了，不用說也知道那位黃巾戰姬不是被甄姜她們逼退了，就是暫且蟄伏起來等待時機，甄道除了還要防著對方外，也需要隨時偵察敵情好及時提醒甄姜。
儘管方才他們的提醒對方似乎並未接收到，但那只是因為她被困在了怪木叢中，而剛剛眼睜睜看到了她和丁香一起脫困，現在丁香還在那個大洞口、在他們的「視線」中玩火呢。
吳耎和甄道也是「看」到了甄姜在城內救人的場景，也正因這過程中又目睹了不少生離死別的慘劇，吳耎自然動了惻隱之心。
光靠著甄姜一個人救人沒有用，甚至光光救人都沒有用，即便將這些人都集中起來，最後也不過是坐以待斃，等著那火焰將整座城吞沒而已。
吳耎當然也想到要將這些人都解救出來的問題，畢竟這長社城眼看就挺不住了，這麼多人不可能留在裡面等死。
尤其趁著此時火勢仍然只是在城內外沿一帶，尚未進一步擴散，內城亦有高牆阻隔，短時間內裡面的人能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就得趕緊尋求退路。
只是這退路不是那麼好找的，如果只有甄姜一個那自然是不怕，但這麼多人，哪怕是那些士卒，也不過是普通人的體質，要跨過漫長的「火線」，完好無損的出來幾無可能。
甄姜也最多只能一次護著幾人，所以必須要想別的辦法，就算不能將這場大火完全熄滅，也最少要為他們鋪出一條能夠出來的安全通路。
「不知那位曹夫人有無辦法？」甄道這裡行不通，吳耎便將主意打到了丁香的身上。
實際上他們這裡有希望能提供上幫助的也就只有她們兩人，連甄姜都要差一些，她只擅長戰鬥。
甄道眯起眼睛，突然豎起了兩根手指，手指間還夾著一張符紙，一邊開始作法一邊說道：「那就問問吧，到時候再和阿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