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焚城
丁香也是靈機一動,想到了現在木堡上下都在蔓延著火焰,那些藉由她釋放的火苗衍生而出的火焰,已經將木堡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篝火場。
再繼續下去,估計長社城要在這片篝火場的圍烘下,變成沸騰燃燒的「水桶」了。
當然最緊要的是,那些木頭、藤蔓燃燒之間,裡面的情形也會逐漸顯露出來,這種情況下,其實根本不用刻意往裡面鑽去尋找。
在外圍如果人足夠多,環繞一圈都看過一遍,相信也能夠找出黃巾賊的那位「天女」的蹤跡來。
曹操不清楚情況,自然也想不到那麼多,但他看丁香神情篤定,還是選擇相信她的話,立刻吩咐下去,命手下兵馬立刻分作兩隊,往左右兩邊各自梭巡過去。
其實不這樣做,他們似乎也沒別的事情可幹了,畢竟他們這些人既不是戰姬,又沒有絕影那樣的坐騎,除非依靠丁香的幫助才能越過面前這片火海。
但此時的丁香顯然不好分神,有別的安排倒是解決了曹操的煩惱。
不過他們下去了,曹操自己卻還在原地沒走,仍是看著丁香,關心問道:「夫人可還好?」
丁香點點頭,又搖搖頭道:「局勢未定,恕妾無法分心。」
曹操莫名有些委屈,當然他能夠理解,所以沒再說什麼。
然後看著丁香果然沒有在理會他,又覺得待在此地著實無趣,而且也不放心手下那些人,便乾脆往左邊循著他們的足跡追了過去。
當然他身邊還有幾人隨從,畢竟不說曹操身份重要在這危險地帶必須要有所保障,就他剛剛恢復過來的身體,也需要有人在旁邊看著點行動。
而曹操記著丁香先前的說法,這時候沿路觀察著這個之前成為他們與城內溝通最大阻礙的木堡全身著火,也漸漸有了些明悟。
「看來,應是她們將那位戰姬逼得現身了,再加上這些怪木盡被點燃,對方想要躲藏並不容易,所以我等從外面也可能發現其行蹤。」
只是就算真的發現了又如何,難道他們還是對方的對手?
「不過方才未曾見到那位甄姑娘,也不知道她是已入了城中,還是同在搜索。若她在的話,倒是不用畏懼——咦,莫非對方已被甄姑娘所傷?」
他心裡各種揣測,腳步卻也不慢,只是一路過去一無所獲。
「都尉你怎的來了?」剛剛領兵往這邊的正是夏侯淵,他得了傳信知道曹操他們過來了便趕緊跑過來。
曹操問道:「可曾有何發現?」
夏侯淵搖搖頭,「還沒有任何發現,我等皆未看到有他人出沒。」
曹操倒沒覺得什麼,笑了笑道:「無事,咱們一起,繼續找吧。」
只是轉頭看著那火焰攀著怪木往上持續躥升,眼看著就要將長社城都完全籠罩在其中了,他心裡也不覺多了分憂慮,「只是這般下去,城中是不是也都會受這大火影響?
「夫人她又到底意欲何為,莫非她還能控制將這些火都收回去?若不行,豈不是最後會將整個長社都燒著,那時又該當如何是好?」
……
被曹操掛心的長社城中,的確已經被巨大的火浪入侵了。
那些在木堡上端被燒斷了的怪木藤像是一顆顆冒著火的巨大炮彈越過城樓滾入城中之後,就給靠近城門口的地方帶來了一場災難。
畢竟這時代的建築,很難完全擺脫木材,許多更乾脆全是由木頭搭建,而但凡是有木頭的地方,被這些「火球」一沾染上,那就會迅速連成一片火海。
中間最多稍微阻斷些,但在無人可以奈何、而且上面還可能不斷傾瀉下來那些「火種」的情況下,其傳播的速度甚至一點兒也不比木堡上的火蔓延的速度慢。
好在,在之前皇甫嵩就已經預見到了這一情況,或者不能說是預見,而是有備無患,所以他在發現木堡的異動之後,立刻帶領士卒下了城樓,又組織起百姓往內城撤離。
雖說不可避免會有些遺漏,又或者抱著僥倖心理不肯離開的,但大部分的居民在住宅被焚毀前,確實就已經離開了。
所以甄姜入城之後,雖然入目的是一片火焰肆虐后的狼藉,但真正陷於這危險境地中的人卻沒看到太多。
而且有些人剛開始可能還堅持些,等真正看到危險了自然也會逃跑,真正死腦筋的或者來不及逃跑的就更少了。
有絕影配合,甄姜的效率奇高,在進來后沒多久,就先後從火海中救出了好幾名陷於危境中呼救的百姓。
也還好作為戰姬的特質,讓她能夠保持身上纖塵不染,否則現在也要變得灰頭土臉。
然後在被救者們的千恩萬謝中,甄姜一邊讓他們儘快離開此地,一邊盡量將那些火燒的殘渣掃凈,以免死灰復燃,又波及到周邊。
至於那些還在燃燒的火,處理這個非她所長,只能期待外面丁香控制住木堡,而等那邊威脅沒了之後再由官兵組織來滅火。
幸而城內的建築雖是連起來的,但都有一定的分割與間隔,算是一片一片,在沒有後續那木堡繼續往下添加柴薪的情況下,火勢想要繼續往裡蔓延也沒有那麼容易。
只是這一片雖然暫時安定下來,但黃巾的戰姬操控的是整座木堡,並非只有這一邊城牆這一面,其他地方可沒有丁香支撐。
所以甄姜馬不停蹄,繼續沿著城牆邊沿往前趕路,然後她便碰上了皇甫嵩。
皇甫嵩作為剿賊的主將,又是在這種時候,自然不可能畏縮在後方,所以他一面組織百姓往安全地方轉移,自己卻率兵馬在危險區域殿後,任左右怎麼拉扯勸阻也不管。
他只這樣說:「若我等皆陷身於此,是何身份都不重要,但能保全住這長社城,某亦能留名於後世,此身又何足惜?」
說是這樣說,但能活下去沒有誰會想死,只是皇甫嵩此刻也別無選擇。
天子欽點他為左中郎將,對他委以重任,這是信任,也是壓力,尤其作為邊郡出身的將領,他既不受世家待見,又不想對宦官屈膝,所以只有儘力履行自己的權責,讓人無話可說才行。
只是人力有時窮,黃巾賊那邊顯然沒打算給他們活路,戰姬的莫大威能又帶來了巨大壓力,讓皇甫嵩的臉色始終難堪。
他心裡自然也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或許留得身後名,是他此時最好的選擇。
此時他只恨當初沒有直接和那波才就地決一死戰,就算最後敗了也好過在這裡坐以待斃的憋屈。
他自然不會因此怪到援軍的頭上,畢竟沒有他們,這長社城的局面也不會更好。
而他猜測援軍中有戰姬的存在,也是他此刻還心懷希望的原因。
只是他也沒想到第一次碰面會是這樣的不期而遇,他還在帶領部眾組織著這邊百姓的撤離,就感覺到了背後莫名的有一道視線,轉頭看去正對上了那英姿勃發的身影。
雖然他此前從未見過,但從對方的裝束、那泛著寒芒的銀色紅纓槍、那彷彿鑲上了一道光邊的坐騎絕影,這一切都足以說明對方的不凡。
再加上還是戰場上罕見的女將,甄姜的身份不言自明。
他心中明亮,也暫時顧不上這裡,立刻迎上去問道:「不知姑娘是……」
「妾身甄姜,奉徐州刺史朱並朱公所命,前來馳援。」甄姜也猜出他的身份應該是此地主將之一,雖然外形狼狽但氣度不凡,對他拱一拱手。
然後不等皇甫嵩再說話,就接著道:「不過此時情勢危急,不是說話的時候,請恕妾身無禮,不能下馬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