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揚威
入夜不多久，郯縣城門前卻突然熱鬧了起來。
因為聚的人多，聲音嘈雜，氣氛也很熱烈。
這可是難得的場景，自從黃巾亂起，莫說是夜間了，就算是白日人聲最鼎沸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熱騰勁兒。
在過去的旬月間，郯縣往常的這個時候早就緊閉城門，街上更看不到半個人影。
不過今晚顯然是個例外，而究其原因不過是一個人打了一場勝仗。
不錯，打了勝仗的只是一個人。
但對這個人的名字，郯縣城中上到刺史、太守，下到販夫走卒，都不陌生。
只是他們還是被今夜的大手筆震驚了一下，那城外突然聚集的近千人在一開始還差點被城樓上的官軍當成了攻城的敵人。
要不是那位戰姬和她的坐騎足夠醒目，恐怕就要先來一場烏龍戰役了。
數百上千的人數其實算不得多，就光光郯縣城內目前的常住人口都有三萬戶，但在這個敏感時期，任何的外來隊伍都會讓城中守軍本能的警惕。
尤其是這些人還不明來路，既不像是沒有威脅的流民，也不是應召而來準備接受招安的黃巾賊餘孽。
不過他們又的確是黃巾賊餘孽，而且他們本該是來攻城的。
只是受到了甄姜的感化（武力），攻城變成了投誠。
來的這近千人，顯然並不是甄姜此行所遇到的所有賊人，只不過若沒有殺掉足夠的雞，這些猴子們也未必會聽區區一個女流的恫嚇，哪怕這女流是和他們太平道天女一般的戰姬。
畢竟對於大部分的普通人，包括這些黃巾賊寇們來說，戰姬是一個陌生的辭彙，天女也是一個遙遠的名稱，所謂眼見為實，簡而言之不把他們打怕了，就別想光憑名頭就讓他們乖乖聽話。
但反之，在將他們震懾住之後，之後的事情就變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其實按照甄姜的本意，她對於這些對劫掠習以為常、且與造成她家破人亡慘劇的兇手分屬同道的黃巾賊是半點好感都無，有可能的話她巴不得將他們全殺了。
不過甄姜本非嗜殺之人，再加上這些人畢竟也不是當初的那些劊子手，有足夠的理由也不是不能放過他們。
就比如現在她就很清楚，在這種時候，招降比滅口更重要，所以向來對賊寇從不留手的她，最終卻是在這裡留了手。
這場傍晚時分的戰鬥其實發生的很突然，甄姜先是按照從朱刺史那邊得到的地址來到了那處山寨，卻發現山寨中果然已經開始聚集好幾方尚未接受招安的黃巾賊勢力。
畢竟也曾是大族出身，後來流離失所卻也豐富了閱歷，甄姜雖然這段時日來有漸漸形成對吳耎的依賴，卻也能自己思考，很快便想到了之前的招安恐怕也是這些黃巾賊謀划的一部分。
甄姜並沒有一開始就掀起戰爭，發現異常后她便悄然潛入了山寨中，隱於暗處聽著那些黃巾賊頭領們的議事。
主持會議的正是此處的寨主，也是這一次前去參加招安的那位。
言談間他對於官軍很是不屑，然後便開始大力煽動其他人與自己一起，於今夜子時向郯縣進發，一舉攻破東海郡治，活捉刺史和太守，完成渠帥未完成的大業。
顯然這位寨主是一位有野心的，許多事情恐怕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
如甄姜所猜測的那樣，他們接受招安是假，趁機試探官軍虛實。
甚至藉機將參與招安現場的刺史、太守一網打盡，然後好與外面的同夥裡應外合，將郯縣城一舉攻破才是他們的本來目的。
恐怕連那些已經接受了招安的黃巾賊也在他們的計算之中，這些人雖然現在看起來在城中安分守己，但只要騷亂一起，必然不可能站在官軍那一邊，甚至可能與他們聯合起來。
這些黃巾賊中顯然也不是一條心，有人聽說了那些接受招安的「同伴」們的遭遇之後心生羨慕，也有心學習；有人則是知道甄姜的存在，對於她在郯縣城中心存顧慮。
當然也不乏這位寨主的堅定支持者，最後在軟磨硬泡之下，會議中這位寨主的聲音漸漸佔據了主流，眼看著就要大計已定。
這時候甄姜便不得不站了出來，而且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先將那位寨主直接刺了個透心涼，而後轉過身紅纓槍舞起，就將周圍那些頭領們的性命一同收割了，對這些人她自然是半點廢話都無。
這次與先前在黑風寨中不同，那一次甄姜也的確是莽撞了一些，直接從山下到山上，大開了殺戒。
不過情有可原，畢竟因先前黑風寨襲擊鐵家村的事情心裡頭窩了火，顧慮就沒有那麼周全。
但到這一次，甄姜卻是謀定而後動，而且雷霆萬鈞，等到外面的護衛們反應過來衝進來時，看到的議事廳內除了甄姜，已經沒有一個活人。
大概是眼見甄姜只有一人，還是女子，他們起了輕慢之心也一時沒想起戰姬那回事兒，加上各自首領之死怒火中燒，沒成多想便一起朝著甄姜衝上來。
不過他們的合圍還沒到甄姜的身前，便被甄姜直接一槍掃開，然後就又是一場碾壓局。
甄姜手中的紅纓槍七上八下翻飛起舞，伴隨著她身影騰挪扭動，輕輕鬆鬆、砍瓜切菜一般就將這些護衛一一斬落。
然後她繼續從山寨的議事大廳一路殺將出去，很快便將這處山寨攪了個天翻地覆，令這處所有數千黃巾賊們聞風而動，齊齊合圍上來。
但隨著時間流逝、殺戮的繼續，後面的黃巾賊們在甄姜身周及身後一路沿途過來留下的屍體震懾下，以及首領都被甄姜所殺，群龍無首的情況下，先就失了幾分戰意。
所謂擒賊先擒王，官軍都不能避免這樣的缺陷，何況這些本就烏合之眾的黃巾賊。
而有了先前的鋪墊，這一次只是殺了不過百人，甄姜便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她沒有繼續再添無必要的殺戮，停了下來，就趁著一眾宵小愣神之際，開始宣講官府有意招安之事。
她猜測那些頭領在這件事情上只會顧及自己，根本不會和手下這些賊眾們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或許他們還不曾知道自己失去了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而事實也正如她所想，聽到她說的話，眾黃巾賊嘩然一片，方才知曉議事廳到底談論了些什麼，那些首領們又都瞞著他們些什麼。
當然空口白話，僅憑甄姜一家之言，自然也沒辦法一下子就取信於所有人。
甚至還有部分死忠者或是另有所圖的人，想要趁機再掀起反抗。
不過在甄姜那絕對的實力面前，這些算計最終都落了空，最後不過是徒然多了十幾具屍體，也令得剩下所有黃巾賊們的頭腦冷靜、心中也冷清起來。
此時甄姜所言變得愈加有分量，沒有領頭人又陷於惶然無助的情緒中不可自拔的眾黃巾賊們只能聽著她的話，連夜跟著去往郯縣城投誠。
不過聚在這裡的黃巾其實有數千人，但其中有不少屬於老弱病殘，沒什麼威脅還不適合趕路會拖慢腳步，最後甄姜也只是叫上了所有青壯一起，湊上了近千人快速趕赴郯縣城。
這也就是一開始城內守軍所看到的場面……